第31章 刺杀挡箭
楚宸清要抬起手按住温楚若，他必然是要撑高身子，这么一来，他看清了。
再低头看看快到自己怀里的温楚若，为了避免更深的尴尬，他缓缓放开了她，默默拉开了距离。
“哎？”温楚若疑惑道，“可以看了？”
她的小脑袋钻了出来，看向纠缠的二人。
显然，制作幻境的人还没有那么变态，两个人身边涌满了云雾，将两人遮了个七七八八。
可是就算不遮，也没什么大碍，从那露出来的部分就能看出来，两个人分明衣衫完好。
“什么呀？”温楚若皱眉道，“这么大动静，就这？”
楚宸清：“……”
云雾渐渐散开了些，他们看的逐渐清晰。
只见暮枫揽住惜落的腰，紧紧抱在怀里，两个人身体相贴，没有半分缝隙，他轻轻道：“什么时候，真的给我？”
惜落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将整个人以更热切的模样送到了他面前，像是献祭的祭品，她嘴唇几乎贴着他的嘴唇：“这么着急啊？暮枫哥哥。”
尾音上扬的厉害。
不等他回答，她凑得更近了，整个人贴了上去，温热的气息洒在他耳际：“不是玩玩而已吗？别当真啊，我不爱你的。”
最亲热的语气，最冷漠的话语。
最甜美的笑脸，最锋利的刀子。
暮枫却抱得更紧了，他炽热又真诚：“可是我爱你啊，我的小公主。”
“有多爱？可以为了我去死吗？”字字甜腻又诛心。
“可以！”暮枫毫不犹豫。
“好啊。”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就抵在了他后胸处，以拥抱的姿势。
果然，她永远都是微笑着杀人。
上一秒温柔遣眷，这一秒却如落深渊。
暮枫没有动，依旧抱着她。
匕首一点点深入，划破衣衫，抵住血肉，直到刺进皮肤，血珠渗出。
暮枫将她抱得更紧了。
她只要手腕微微用力，匕首就穿透心脏，不过一个奴隶，一条贱命，已经杀过那么多人，又怎差这一条？
可是，可是，细细看去，匕首在轻轻颤抖。
这个动作僵持了不知多久，她终于动了，却是将匕首扔在了一旁，她还是没把匕首插进去。
没把匕首插进那个人的心脏。
她缓缓推开了他，笑道：“我还没玩够，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不爱你，真的。”
这一句提醒是给谁的提醒？
这一句理由又是给谁找的理由？
她笑得魅惑又放纵，谁也看不清这份笑里掺杂了几分真心。
暮枫伸手理了下她鬓边的碎发，眼里温柔无限，开口道：“好。”
惜落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又懊恼自己怎么就下不了手，心情逐渐不爽。
不爽的小公主连甜美的伪装都不要了，绷起脸扭头就走，翻身上马，命令道：“给我牵马！”
暮枫走过去握住缰绳，他抬头看向她，无限宠爱浸在眼底。
小公主更不爽了，她骂道：“看什么看，再看，眼睛挖了！”
“这么凶啊？”
“你不信？我挖了你的眼睛，再杀了你！”
“我信！”暮枫又补充了一句，“只要是你说的，什么我都信。”
“……”
惜落闭嘴了，嘴上吓唬好像什么作用，可动手她又下不去手，这，难道就这么栽了？
可是似乎还挺心甘情愿。
一个人牵着马，一个人坐着马，这样其实走的很慢，本来还在生自己闷气的惜落忽然发现暮枫的鞋子上似乎微微有些血迹。
她愣了愣，看着狩猎场上凹凸不平的石子，又想到奴隶所谓的鞋子，不过就是一个薄薄的底和两层布，脑子还没跟上，嘴巴已经行动了：
“你上来和我一起骑马吧。”
暮枫扭头看向她。
惜落：“……”
她都说了什么呀？
惜落挑起眉毛，脸上多了丝乖张颜色：“我嫌你走的太慢了，麻溜上来，要不然，打断你的腿！”
“好。”暮枫笑得很开心，他分明能看穿她的一切。
惜落更不爽了：“笑什么笑？上来！”
暮枫翻身上马，手里还握着缰绳，整个将惜落圈在了怀里。
靠着身后宽大温暖的胸膛，惜落忽然觉得还不错。
她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连眼睛都闭上了，安心躺在了他怀里。
白马慢慢地走着，和时光一样。
阳光洒下，映出她嘴角控制不住的弧度。
后来的惜落曾无数怀念，无数次祈祷，只求这一刻时光能停下。
可惜，时间不会重来，也不会停下。
一抹刺目的白光闪过她的眼睛，她忽然睁开眼，那是剑刃的反光。
“暮枫！”
“我知道！”
不需要太多言语，两人就已经互通心意。
有刺客，有危险！
即使他们认识时间并不长，可默契这种东西，实在玄妙，而他们之间，显然是天生一对。
几支箭瞬间从草丛里飞出，直射马上的二人。
暮枫轻轻一推惜落，给惜落以助力，惜落飞身而上，脚尖轻点马鞍，高高跃起躲过利箭。
暮枫借着马鞍，半边身子侧在马上，飞箭从手腕旁飞过，他手腕发力，再次骑在马上，伸手接过落下的惜落。
惜落侧躺在他怀里，还不忘挑了下他的下巴。
草丛里躲着的人飞出，个个手拿利剑，黑衣蒙面，约莫十来个人，把他们围在中间。
暮枫握了一下手里的剑，在她耳边道：“别怕。”
惜落愣了愣，旋即笑道：“你在，我不怕。”
当然不怕，她可是神，这世间唯一的神，轻轻动动手指，这些人就是灰飞烟灭，有谈何受伤？
可她没动，她安心地坐在马上当她的小公主，看着暮枫为她战斗。
暮枫抽出长剑翻身下马，以一挡十，和黑衣人陷入缠斗之中。
一抹剑风从身后逼来，直刺惜落，惜落微微提唇，准备翻手挡剑，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感觉自己被卷入一个怀抱，然后天旋地转，方位调换，伸手阻挡的手势还保持不动，人已经躺在了暮枫身下。
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响在耳边。
惜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上方的暮枫脸色煞白，一柄利剑穿过他的胸膛，剑尖透过他的身体，一滴滴鲜血滴在她的眼前，
剑刃再次拔出，只听暮枫闷哼一声。
像慢动作回放一样。
明明不过几秒，惜落却觉得恍若隔世。
明明周围喧闹，惜落却觉得万物静默。
直到暮枫没了支撑的力气，完完全全倒在她身上。
“暮枫？”她试探地叫了声。
没有得到回应。
那些刺客转身就逃，惜落余光暼到，眼里寒光乍现，声线森冷：“去死！”
连她都刺不下去的胸膛，他们怎么敢？
她召了神族翻天覆地的灵力，伸手朝他们挥霍，顷刻间，那些黑衣人，化作了阵阵黑色灰烬。
这就是神的力量，弹指间将万物化作灰烟。
她不敢耽误，慌慌张张又小心翼翼把暮枫撑起来，想要带他回大营治伤。
她实在太慌张了，手指颤抖，脑海里浮现的，是利刃穿过暮枫身体带出的鲜血。
她不敢回忆刚刚那幕。
否则她只要微微想想，便可以知道在当时那个角度，暮枫明明是可以直接击杀黑衣人的，可他偏偏选择了以身挡剑。
她只要微微想想，就可以发现，那些黑衣人明明是要杀她的，为何在刺伤暮枫后就慌忙逃去？
只要微微想想，又怎会难以发现这分分明明是个苦肉计。
温楚若和楚宸清旁观者清，他们看着不可一世的小公主此刻不知所措手忙角落，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嬉笑，那样的紧张无措，又哪里是对一个仅是玩玩的的人？
惜落确实视人命为草芥，她傲慢又诡异，杀人无数，算得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她做的事，活该千刀万剐，她甚至不配活着，可是，在心上人满身血污面前，她也渴望得到救赎。
温楚若只觉得心口微疼，人间一世楚宸清倒在她面前的一幕太过血腥，是她不能触碰的梦魇，可是却偏偏历历在目。
温楚若看着惜落慌乱想要堵住他伤口的手，看着惜落控制不住的轻轻颤抖，她眼睛忽然湿了，一滴泪仓促落下。
楚宸清一直注意着她，看着她眼眶微红，有些怔住，心口忽然有一阵针扎般般细密的疼。
怎么回事？
这一幕，明明没有见过，他确定，可是为什么这么熟悉？又这么悲凉？
鬼斧神差地，楚宸清伸手擦掉了她的眼泪，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像条件反射般。
温楚若显然也愣住了，嘴里喃喃道：“大师兄。”
自然而然脱口而出，梦回人世，那是她的大师兄。
“嗯。”楚宸清应了声，缓缓收回了给她擦泪的手，他怕亵渎了她，他温声道：“怎么哭了？”
“没事。”温楚若伸手揉了下眼睛，“就是看暮枫可能要死了，惜落很伤心。”
“暮枫不会死，堂堂始魔，怎么会这样结束？”他安慰道。
“我知道。”温楚若点头道，“可是惜落不知道。”
作为旁观者，他们都知道暮枫不会死，可是惜落不知道。
就像当时的温楚若，她不知道楚宸清是神尊，她不知道他不会就那样死去。
就算知道，她也不忍心他受的那一剑，那是刺过心口的一剑啊！
他们转回目光看向幻境。
惜落终于把暮枫带回了主营。
场景又开始随着他们变化而变化。
主营里。
暮枫躺在软塌上，胸前一个大血窟窿，惜落在旁边守着，一动不动，眼睛始终看着面无血色的暮枫。
“太医呢？怎么还不来？”这是惜落第一次说话不带笑意，仔细听来，还带着颤音。
江寒漓愣住了，这是惜落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哪怕是在当时她父母离世，她也是一副云淡风轻嬉笑甜美的模样。
“说话呀。”惜落不怒自威。
“快来了。”江寒漓答道。
一瞬间恍惚她才是这国家真正的主子。
“仙灵草，弥灵露，珍叶，百血草，全部拿来！”她继续命令道。
凡是点出名字的，均是百年难寻之物，哪怕是给贵族，也是作为赏赐之物。
可现在，都给一个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