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夏晴事件的后续
天色渐明，两个时辰后，天光大亮，薛离与方进购得两匹马，一路往穆里郡而去，至于那匹十分可能存在问题的汗血宝马，则让一名三处剑手骑着，往京城而去了。
因为是要在人流密集的道路上行走，所以在薛离的要求下，方进也换掉了锦衣卫的衣服，与薛离一起做了普通百姓的打扮。
薛离笑着问方进道：“老方，这还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见你这般，暴露在外人视野中赶路，感觉如何？”
作为三处剑手的头领，专司暗杀与保护职能的人，方进极少会以真面目暴露在外人视野中，今次这般与薛离一起骑马赶路，算是头一遭，多少有点不习惯，他道：“有些不习惯。”
见方进又恢复到了那种沉默寡言的状态，薛离笑着道：“你以后要学会多笑笑，也要多说话，我此前说你与以前不同，是在夸奖你，如你这般，整日跟个冰块闷葫芦似的，哪个女人会喜欢你？”
方进道：“大人所言极是，只是言多必失，若不能控制好情绪，便无法保持绝对冷静，不利于行动与对事态发展的判断。”
薛离摇头道：“非也，你这是走了极端了，凡事只要走了极端，便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谁说多说话多笑，便不能保持冷静了？如你这般，常年不宣泄情绪，会憋出问题的，再者说了，你便当真能宠辱不惊，保持绝对理智吗？”
方进点头道：“应该是的。”
“你屁话！”薛离笑着道：“你若当真能保持宠辱不惊与绝对冷静，又怎会对王柠芮生出情愫来？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哦当然，那些动辄活个一百多岁的老妖怪除外，不要压抑自己，没有意义。”说起一百多岁的老妖怪，薛离便想起了自己的师父陆真仪，那是个活了一百四五十年的，真正的老妖怪，也不知他与师娘沈云臻，如今身在何处，要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方进想了想，道：“大人所言在理，属下日后慢慢改变。”
“这不是命令，”薛离好笑道：“你我二人交情也不浅了，我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在与你聊天，这只是建议，一切还要以你的感受为准，你若当真不喜欢、不习惯，便莫要改变，感到舒服的生活方式，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方进看了看薛离，没再说话，继续骑马赶路。过了一会儿，薛离悄悄去看他，就见他正在僵硬的反复扯动嘴角，竟是在练习起了微笑，十分有趣。
二人一路都没再说话，时近正午，前方远远可见一片不算茂密的枫树林，方进突然带着些生涩的笑意道：“大人，此前属下便是在那树林中，见到那女子与其同伙碰面的，此地距离穆里郡尚有三百余里的路程。”
薛离点了点头，看向方进，笑着道：“你这样就很好，相貌堂堂，换了儒衫，可不比那些风流才子们差，多笑笑，说话要有情绪，高兴了就笑，不高兴就闹，即便是拍桌子骂娘，那也是性情中人的表现，你们以前什么情况我不管，但我薛离，要的是有血有肉的同伴，而不是只知道执行任务的机器。”
方进应道：“是，属下记住了。”
薛离道：“这样，一会儿去寻个村镇，备些马车货物，让暗中跟着的三处兄弟们都出来，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咱组个商队，一来可掩人耳目，二来也可视情况做出一些应变调整……”
想起薛大人此前说过的一句话，方进正色问道：“大人是想去武国走一趟？”
薛离点头道：“没错，不管那些人是否是所谓的武国精锐，这一趟武国之行是一定要走的，跟踪的人何时可传回情报？”
方进道：“属下与派出去的兄弟约好了，在树林中碰面，眼下这时辰，想来应该回来了。”
薛离点头道：“好，过去看看！”而后一抖缰绳，红毛骏马嘶鸣一声，甩开四蹄往前飞奔而去，留下一路烟尘……
二人刚进入枫树林，便见远处的大树上飞掠而下三个锦衣卫，快步行到马前，单膝跪地抱拳道：“见过指挥使大人，见过方大人！”
薛离一挥手道：“起来说话，那些人的情况如何？”
当前一人道：“进入了穆里郡，那些人中有九品中强者，属下等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并未探明他们的落脚点。”
薛离点头道：“无妨。老方，你带着兄弟们去准备马车货物与衣服，一个时辰后回来，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进入穆里郡。”
方进应了声“是”，便带着那三人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待到方进等人不见了踪影，薛离才自马背上下来，捡起一片去年秋冬落下，早已枯败的枫叶，轻轻吹了口气，笑着道：“阁下也算是高人了，怎的还做些藏头露尾的勾当？请现身吧！”
不多时，就听一人哈哈大笑道：“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果然不简单！”说话的同时，便见一个青衣男子自不远处的大树后现出身来，满面笑意地望着薛离。
这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高大挺拔，着一身青色长衫，垂至后背腰际以上的黑色长发，用一根青色丝带绑着，很有一股飘逸出尘的气质，乍一看，有点像年轻时候的东邪黄药师。
薛离道：“阁下何人，为何一路尾随薛某？”既然已经被对方点破了身份，薛离索性不再隐藏，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那人并未回答，反问道：“薛大人是何时发现我跟踪的？”
薛离轻笑着道：“九品中强者，潜行跟踪的本事十分了得，但薛某却生了一副狗耳朵，听见了阁下的动静，献丑了，献丑了。”
那人道：“传说大华锦衣卫指挥使，薛离薛大人，感官极其敏锐，在下从前还不太相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领教了！”
薛离有些意外，问道：“你听谁说的？”哪有传闻这种事的？我什么时候公开暴露过这些能耐？
那人未做回答，好奇问道：“薛大人将随行护卫支开，不知是作何考虑？有他们在，你至少可以仗着人数优势，多些取胜的可能，为何要这样？”
薛大人道：“阁下修为高深，不是我那些手下可以应付的，留下他们，除了徒增伤亡之外，用出其实并不大。我的兄弟，嘿嘿，每个人的性命都十分宝贵，我不能拿来开玩笑。”
那人轻笑道：“他们的命难道比你的命还珍贵？眼下你独身一人在此，岂不是给了我杀你的机会？”
“你等的不就是这个机会吗？”薛离道：“自清晖城出来之后，你便一路尾随，冒昧的问一句，阁下可是那刺杀李泰的武国精锐中的一员？”
“我本不该与你多话，但薛大人的为人性格，让在下十分佩服，临死之前，我便多说一句。”那人往前走了一步，笑着道：“黄某便是刺杀李泰之行中的一员，而且我是领头人，薛大人还有问题吗？若没了的话，在下便要动手了。”
“先是九品初的美女杀手，又是剧毒噬魂香，眼下又来了个九品中强者，你们还真看得起我啊。”薛离轻笑道：“但你想过没有？我既然敢单独与你见面，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故意的？”
那人道：“这也是在下最好奇的地方，请薛大人解惑，为何要如此行事？”他可以肯定，薛离身边已经没人了，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也想杀了你，在不损失我任何一名手下的情况下。”
那人知道薛离有击杀九品初强者的实力，可他却是个九品中，此二者虽只一字之差，但却有着天壤之别，而且薛离还身中了噬魂香之毒，自己怎么打都赢。这薛大人莫不是年少得志，使其迷失在了自己，那其实不算十分强大的能力中了，如此托大？
“那在下，便要领教薛大人高招了，请！”那人自剑鞘中抽出长剑，遥遥指着薛离。
面对九品中强者，薛离也不敢太托大了，自上次在京城与唐灭生一战之后，他对费凌云所讲的“意”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至于理解得对不对，还要靠实战来验证，而眼前这人，实在是最合适的实验对象。薛离自后背衣服里，抽出那把黢黑长剑，冷冷望着那人，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