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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九颗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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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华殿内忽地传出一记瓷杯掷地的声音,候在殿外的侍随被惊得身子一个激灵。

    王上坐在正台最上座,冷冷地瞧向跪在殿中的两人:“身为太子殿下和大皇子竟让手下的两营互斗,伤了两营的士气,传出去,不觉脸上无光吗!”

    大皇子整个人一抖,忙弯低腰:“父上,都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没有管好猛虎营,才让猛虎营不甘被激,与骁羽营的人互相斗起来了。”

    “太子,你王兄说得可是事实?”王上看向萧芫煊,他从进殿后,就一言未发。

    大皇子匐在地,转头看向萧芫煊,紧了紧腮帮子,脸上露出不明笑意。

    心想:萧芫煊,看你怎么和我斗,猛虎营和骁羽营相斗是事实,但下令让骁羽营还击的人是他萧芫煊啊,他的猛虎营只是被迫迎战。

    “太子。”王上双手叠放在膝上,看着他,又唤了他一声。

    大皇子侧耳听着,他想听听萧芫煊会怎么说。

    “父上,两营互斗,儿臣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萧芫煊开口。

    闻言,大皇子扬起嘴角,为免被父上发现,忙收敛起笑意。

    “父上,这不是太子的错,”大皇子扮演起一个好长兄的样子,为太子说话,“是我的错,是我这个王兄当得不够格,是我没有管好猛虎营,让猛虎营与骁羽营斗了起来,让父上失望了。”

    说完,大皇子弯腰,以脑袋砸地,哐当一声,响彻华殿:“父上,请您责罚儿臣吧。”

    “王兄不必过早揽错,要请罚也得说清为何受罚。”萧芫煊挺直脊背。

    “太子,错了就是错了,我们一同向父上请罚,我们管好各自的营,为父上分担。”大皇子垮着脸,说道。

    两营相斗,是他想出的主意,也是他故意让人去挑起事端,但他没有先出面,真正下令,放任士兵互斗的人是他,是他萧芫煊!他有什么资格说他?

    他就是看不惯他手握骁羽营的重权,目中无人的样子,他心里不服气。

    凭什么他就能当上太子,让父上对他委以重任,就连军营要务,父上也交由给他负责,他要是再不闹点事,怕是他这猛虎营都要被他收入麾下。

    他不后悔挑起这事端,只要能让萧芫煊痛一下痒一下,他就觉得值了。

    萧芫煊忽地看向大皇子,大皇子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挑起事端的人,是有心为之。”

    大皇子心虚:“太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骁羽营中混入了猛虎营的人,他从中挑唆,让骁羽营与猛虎营互斗,正巧,王兄就来了。”

    大皇子话锋一转,质问:“我就问你,是不是你下的令,所以两营才会斗起来。”

    “王兄,我为何会下令?”萧芫煊反问。

    大皇子冷哼一声:“你下令还需什么理由吗?你就是怕你的骁羽营比不上我的猛虎营,怕我在父上面前抢了你的风头。”

    “王兄,你的猛虎营在东,我的骁羽营在西,若不是王兄对我这边这么在乎,派来内应,王兄怎么会对我的骁羽营如此了若指掌?”

    大皇子结巴:“我怎么可能派人去,去你那骁羽营!”

    大皇子看向父上:“父上,太子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他急了,忙将错推到萧芫煊身上,“明明是你下令,两营才会互斗……我猛虎营不能受此欺负,才不得已还击。”

    “难道王兄要我将那混入骁羽营的人带来与你当面对质吗?”萧芫煊盯着他,“入猛虎营的士兵,背上皆烙上猛虎营的标识,此烙印去不了,一看便知。”

    “你这是故意诬陷。”大皇子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我的话可以不信,但我骁羽营的人说也不信吗?”

    “他们都是你的人,自然向着你说话。”大皇子顾不得礼仪,站起身,手指向萧芫煊。

    “他们从来不是我的人,他们都是父上的人。”萧芫煊道。

    大皇子忽地反应过来,忙跪地解释:“父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就是心里太急了……整个奕国都是父上的,更别提这一营的士兵了。”

    说完,大皇子狠狠剜了萧芫煊一眼:“太子,你这是害我啊。”

    “够了。”王上抬手,轻抚着额头。

    他要批阅的折子已经很多了,身心都感到疲惫了。

    现下,他谁都不能偏袒,他知道,是大皇子萧芫灿妒心在作祟,可他真的不想看到他的儿子再步他和他兄弟的后路。

    “你们都先下去,”王上发话,“回去好好反思,这几日,也不用来请安了。”

    萧芫灿皱着脸:“父上。”

    这事就这么算了?他都向父上禀明了,下令的人是萧芫煊!父上为何还这么偏袒他!他就知道,在父上心里,他永远比不上萧芫煊,无论怎么做,他永远被萧芫煊压一头。

    两人并肩走出了华殿,王上身边的侍随向他们行了个礼,随后将华殿的门关上。

    大皇子望着紧闭的门,敛起笑意,转身看向萧芫煊:“父上将我们赶出来,合你意了吧?”说着,朝他走来,“别以为父上让你去城外军营,你就觉得你这太子当得稳当了,太子之位,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萧芫煊迎上大皇子的目光:“太子之位好不好坐,王兄应该是感受不到了,”说着,瞧着他的额头,方才殿里那哐当一声,听得人都觉着疼,“王兄,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大皇子舔舐后槽牙:“你等着,萧芫煊。”说罢,转身就走。

    刚走了几步,萧芫煊就问:“我的传言是王兄你传的吗?”

    大皇子忽地刹停步子,悠悠转过身,佯装听不懂,问:“什么传言?”

    “我知道,传言是你传的。”萧芫煊面无表情道。

    最近,宫里都传遍了,传他和沈歌钦的事,听说,父上还为此,将沈侍郎传至偏殿细问。

    大皇子疾步冲到萧芫煊面前,萧芫煊身边的侍随升余眼疾手快挡在萧芫煊前面,要是他再慢一步,大皇子怕是整个人都撞上来了。

    大皇子都懒得正眼瞧升余,一个小小侍随竟然还想挡着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皇子眯了眯眼,“我只能告诉你,只要是你想护着的,我都会去摧毁。”

    “王兄,要是你敢动她,我不会再心软。”他念在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兄弟的份上,所以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他的心软,却让他更加嚣张,甚至将她也拉入他们的斗争中,她绝对不会忍。

    他再不反抗,她就会因为他而受伤。

    “动谁啊?我怎么听不明白?”大皇子笑着,装糊涂,“哦,你那未来的太子妃,柳家小姐是吗?”

    “你比谁都清楚。”

    “我清楚?”大皇子挑了挑眉,“我清楚什么啊,我是真不知道太子您想娶的是谁啊?是父上为你择选的未来太子妃柳织盈呐,还是你心里藏着的那沈府的沈歌钦呐?”说罢,甩袖离开,徒留萧芫煊一个人站在原地。

    当人有了软肋,就会败。

    他就等着,将他打败,让他从那个不该属于他的太子之位上狠狠摔下来。

    -

    柳家。

    金岭花从宫里出来,一路不停回了府。

    柳老爷一见金岭花风风火火地冲回府里,他就知道她又要发火了,见金岭花往织盈那院走,柳老爷忙搁下手中弄花草的剪刀,跑上去拦在她面前:“夫人,你这是又怎么了?”

    金岭花心里憋着气,使劲甩开老爷的手:“柳修福,你一边儿去,别碍我事,你继续去摆弄你那破花烂草去吧。”

    “夫人,你要去哪儿。”

    金岭花端着手,看着他:“我去盈盈那,怎么了?”

    她今儿个入宫,去了万贵妃那,听到了些事,她得去问问盈盈。

    “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你什么时候操心过,你现在来操心了,之前都去干什么了,”金岭花气不打一处来,“让开,我去见盈盈。”

    金岭花唤来小厮,让小厮看着老爷。

    柳老爷看着金岭花的背影:“你对盈盈说话温柔点。”说着,看向挡在他前面的小厮,气得下巴上的胡子都抖了抖。

    金岭花疾步走来,刚进柳织盈院里,就开口喊:“盈盈,盈盈。”

    闻声,柳织盈忙将写了字的丝绢塞进枕头下,小丹立刻将枕头整理了一下,免得被人瞧出什么。

    金岭花一进屋,就质问柳织盈:“盈盈,太子殿下和沈府那外亲丫头的事是不是你故意传的?”

    万贵妃将这事说给她听的时候,她还不信。

    “母亲,你说什么?”柳织盈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是不是你传出去的?我就说,最近你怎么这么安静,看来我还是关你不够久。”金岭花打心底觉得,这件事就是她放出风声的。

    太子殿下和她盈盈的事,全虞城都知道了,别人也没什么理由去传这样的事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巴不得和太子殿下的事吹了,你好和江家……”话说到这儿,金岭花忙将话憋了回去,她是一点都不想提起江家的那个庶子。

    一个庶子,竟然还存这样的心思,他根本配不上她的盈盈。

    金岭花用手抚着胸口顺气,说道:“为了你能顺利当上太子妃,我做了多少事啊,甚至我还舔着脸去求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假装与她交好,她如今是深受王上宠爱的万贵妃,她的一句话比我做十件事都要强。”

    “我一个嫡出,如今要去求着她那个庶出,你知道母亲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就为你,为了你当上太子妃。”金岭花看着柳织盈。

    “我能不能当上太子妃,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金岭花轻抚上柳织盈的脸,“盈盈,你一定要当上太子妃。”

    “可我不想当太子妃,”这话,她已经向母亲说过好几遍了,“若真是因此,我当不上太子妃,那不正好?”

    “胡话!”金岭花冲她吼道,“你必须当上太子妃!”

    须臾,金岭花红着眼:“盈盈,我不管这个传言是不是你传的,这个不重要,真的,你只要一心想着当太子妃就好。”

    她的盈盈离当上太子妃就一步之遥了!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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