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当姬墨泽再次清醒, 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幽冥殿。灵力分/身不知何时已消散，自己已和本身重新融合，卧躺在闭关的内殿软榻上。
四周魔气浓郁粘稠, 源源不断涌入体内, 让身体与神魂慢慢相融。
姬墨泽捂着因为神魂分离的太久而发胀的额头, 缓缓起身, 不经意碰到身旁的冰凉滑腻的肌肤。姬墨泽一怔, 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面色难看。
他抬手一召，原本昏暗的大殿缓缓亮起, 而随着光线越发清晰，身旁的狼藉也印入姬墨泽眼帘。
漂亮的少年趴伏在一旁，气息羸弱，衣衫破碎无法遮蔽, 到处是青紫和血痕，没有一块好肉。原本一身清正灵力此时被魔气浸染，深入五脏肺腑, 侵入识海，吞噬神魂。
“师尊！”
姬墨泽慌忙将人抱起, “师尊、汐辞！”
少年闭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反应, 身体冰冷的就像一具尸体，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几乎像是死了去。
巨大的惶恐包围住姬墨泽，他曾见过师尊濒死的模样，并且发誓会改变师尊的曾经不会再让师尊遭遇苦难。可现在……将师尊伤成这副模样的，却又是他自己！
“汐辞……”姬墨泽抖着手从芥子袋中取出疗伤圣药, 小心翼翼地喂给言汐辞。丹丸入口，外伤瞬间愈合，可少年始终闭着眼，没有一丝反应。
姬墨泽知道是因为魔气侵染的缘故……可自己……不是将凤凰珠给了师尊护身吗？
破碎的衣物碎片中，他看到师尊的储物袋早已四分五裂，曾经自己赠予师尊的那些法器防具，早已失了效力碎裂了一地。而那颗凤凰珠，则被丢弃在大殿的角落，根本派不上用处。
姬墨泽痛苦地闭上眼，发狂时的记忆片段闪过脑海。他想起自己被魔气和灵气侵扰的发狂时，师尊为了让他清醒，顶着如山岳般厚重的魔气压制想要为他保持清醒，可惜收效甚微，反被他扼住了脖颈几乎窒息。
当师尊拿出凤凰珠想要给他带上时，被发狂的自己一把打飞了凤凰珠，只余下本能欲/望的他不顾师尊的挣扎，将所有欲念尽数倾泻在师尊身上。
师尊不过是元婴修为，如何能承受得了渡劫魔修的魔气，此时尚有一息尚存已是万幸。若他再晚些清醒，恐怕师尊早已因魔气爆裂而死！
师尊……师尊……汐辞……
铺天盖地的悔恨和自我厌恶湮没了姬墨泽，可他知道此刻不是迟疑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救回汐辞！
将被丢弃在角落的凤凰珠捡了回来，化作丹丸大小，缓缓送入师尊口中。魔气已是随着经脉侵入五脏六腑，婴丹之地本该是被充沛灵气填满之地，可此刻却是魔气翻滚。神识内更是一片灰暗，无尽魔气蚕食着灵台，再不尽快祛尽魔气，师尊便会彻彻底底变成毫无思想、之止杀戮的魔傀。
用灵石法器布置好阵法，将人置于其中，借着灵气为言汐辞补充灵气。他本该在灵气浓郁的灵脉中心，可一旦魔气倾泻引来那些修士，到时候不分青红皂白的攻击，若是有个差池，对汐辞反而不利。
“汐辞……”姬墨泽将唇轻轻覆于言汐辞紧闭的嘴唇上，生怕力道重些都会弄伤他。他引导着言汐辞体内的魔气，将它们从经脉骨髓中缓慢抽离，而昏迷着的言汐辞因为这抽骨吸髓的剧痛，身体忍不住的发，本颤就苍白的脸更是染上几分灰败。
姬墨泽眼中浮现出痛苦，他知晓即便师尊现在昏迷着也还是能感受到痛苦，但他不敢停下，一旦停止，那些魔气便会反噬，到时候就算是他也无法再救下师尊了。
一丝一缕，不敢有半分差池，偏偏殳楼传音而来，说是乐昶求见。
“不见！”姬墨泽有些恼怒，此时正是关键之时，根本无暇见其他人。
“尊上，昶夜君说事出紧急。”
姬墨泽沉默了会儿，吩咐道：“让他在前殿等候，本尊稍后再去。”
“是。”殳楼禀完，便消失在原地，没留下丝毫痕迹。
姬墨泽小心翼翼的为师尊抽取魔气，同时借助阵法补充着灵气，即使灵气对他来说不亚于灵火烧灼，他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偌大阵法中，魔气与灵气相互纠缠、吞噬、融合，化作一股股胶质般的灰色能量在阵中横冲直撞掀起飓风，引得阵法差些溃散。
姬墨泽见状，连忙又丢了好些灵宝法器入阵眼，维持住阵法不至于崩溃，而随着这股灰色介质越发浓厚，原本置于言汐辞口中的凤凰珠缓缓浮起，如鲸吞般将这股灰色能量尽数吸收入内。原本清透圆润的凤凰珠渐渐变的灰不溜秋，可它还是不知足的继续吞噬着灰色介质，而姬墨泽更能感受到珠子正散发着淡淡喜悦，似乎很喜爱这些介质能量。
大阵运转了三日夜，姬墨泽一丝都不敢放松，将师尊体内魔气悉数抽取了出来，与大阵灵气汇聚成源源不断的灰色介质，然后被凤凰珠悉数吸收。
看着脸色缓慢恢复的师尊，姬墨泽这才松了紧绷的神经，伸手将人整个拢在怀中，静静的感受着师尊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
许久之后，似是终于安下心来，姬墨泽将人打横抱起，重新将人放到大榻上。做完这些，他好似才刚想起乐昶，似乎几日前便要来见他，说是有急事禀告。
将内殿布上层层禁制后，姬墨泽这才前往大殿，而乐昶已是在此足足等了三日。
“尊上，您可真是让我好等。”被晾了三日的乐昶摇着扇子，似抱怨似玩笑地开口。
姬墨泽淡淡睨了眼乐昶，并未接口，而是直接询问：“不待在西照城而是回魔界，所为何事？”
“尊上可是答应属下，尽快寻人来接替西照城城士一职的，属下可是连如何死遁的借口都寻好了。”乐昶阖上扇子，轻轻抵住嘴，遮去了一丝笑意，“不过属下此次前来可不是为了这，而是西照城封印似乎出现了异常，若不是属下发现及时，恐怕早已酿成大祸。”
“此事本尊会尽快调查，至于西照城城士一职，暂由殳楼接替。”
“啊，多谢尊上。”
‘啪——’的一声，纸扇打开，遮住了乐昶的脸，只留下乐昶带着笑意的声音。
将人打发走后，姬墨泽迫不及待回了内殿，却在门口迟疑地顿住了脚步。
师尊若是醒来……一定会恨他……
隔着禁制，姬墨泽犹疑不前，生怕师尊醒来，对着他露出恐惧厌恶的神情。一想到师尊憎恶害怕他，心口便传来一阵阵的抽搐和扭曲的痛苦，让他不禁脸色发白。
可偏偏，在听到师尊发出细碎的低吟时，姬墨泽控制不住自己，立刻冲了过去。
“汐辞！”
……
言汐辞头痛欲裂的醒来，只觉得浑身好似被山岳反复研磨碾压，整个人都快碎了。脑袋嗡嗡发胀，好似有百来个丰常融手牵手，在他识海里喋喋不休的念经，差些就让他识海崩裂。
朦朦胧胧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眼前却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连抬手都觉得吃力不已。
“你别动，我来。”
嗡嗡耳鸣声中，言汐辞被人轻轻扶起，嘴里塞了颗回元丹，又塞了纳元丹，汩汩灵液顺着喉舌而下，化作浓郁灵气被吸收。
视线渐渐变得清明，耳鸣声也减缓了些，言汐辞这才看清面前人，听清他的声音。
褚、褚墨！
迟钝的大脑‘轰——’地一声炸开，昏迷前的种种记忆骤然涌现，纠缠、交互、翻滚……庞大的信息量瞬间冲垮了防线，齐齐爆发。
言汐辞的脸由白转青，泛出血红，红到发紫，紫得黑沉，变幻莫测，精彩绝伦。此时此刻，他内心只有万头棘刺兽奔腾践踏而过，让他恨不得再次倒下，继续昏迷过去。
褚墨将他抱在怀中，他的脸贴在他的心口处，让他总是回忆起先前的肉/体交缠和无尽沉沦的欲/望，挥之不去。
他怎么都想不通，明明是为了阻止对方入魔，可最后却变成这样。僵着脸，任凭对方给他喂丹丸，视线游移，始终不敢与褚墨对视。
“……汐辞你的身体还未恢复……我、我去给你弄些吃食……”褚墨的声音有些僵硬机械，随后他便被放平了下来，而那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打算抽身离去，留他一个无法动弹的人一个人躺着。
言汐辞：“……”
忍着羞恼，言汐辞抬头，狠狠瞪向褚墨，却看到褚墨向来温和含笑的脸上满是惊惶和无措，就好像做错事的孩子，可怜又无助。
言汐辞：“…………”
搞什么啊！吃亏的是他好么！弄得好似是自己欺负了他，还给他摆出这副脸色！！
“阿墨，你过来些，我有话和你说……”恢复了些力气，言汐辞对着姬墨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师……汐辞……”姬墨泽迟疑地走过来，师尊脸上带着笑，语气也十分温柔，可他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过来些，我起不来身。”手指微勾，让人凑近些，言汐辞下颌轻抬，似是想要再凑得近些。
姬墨泽连忙贴上前，想要听清师尊在说什么，下一秒，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将他的脸给打歪到一旁。
“好了，滚吧。”用尽气力的言汐辞冷淡的下了逐客令，将人轰了出去。
姬墨泽捂着脸，看着转头只留给他个后脑勺的师尊，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言汐辞：吃我大逼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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