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
总之怎么看，这个玩具都不怎么适合江苒玩。
白若羽有些疑惑地指着奥特曼模型，问江苒：“苒苒，你是想要这个？”
江苒非常肯定地点头：“嗯！还要一个棒棒糖，一块钱一个的那种！”
白若羽：……
好吧，可能是她不懂小孩子的审美。既然苒苒喜欢，那就买了吧，反正也不贵。
白若羽没怎么纠结就做了决定，然后拍下价签，准备待会付费请超市的工作人员送回家去。
没办法，奥特曼模型的包装太大，后备箱根本装不下。
她本以为江苒会很开心。
江苒却在知道她计划之后强烈反对。
江苒奋力和白若羽比划着：“我们可以自己带回去啊！车车的后备箱有那……么大，我坐前面就可以了呀！”
她算得好好的，刚好花掉一千块呀！要是还要付送货上门的费用，她岂不是又要浪费钱了？！
白若羽还以为她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玩玩具，温和地和她解释：“你还小，不可以坐副驾驶位哦，被交警叔叔抓到要罚款的呢。”
江苒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怎么可以这样！
好烦啊！还是找个不大的东西吧！
讨厌的系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怪，居然逼着她花钱！
她最讨厌花钱了，零花钱一点点都舍不得用，都是存起来的……
江苒越想越伤心。
嘴巴一扁，泪都要下来了。
白若羽看着她满脸失望的样子，有些犹豫。
要不就让司机跑一趟吧？苒苒看起来很舍不得和这个玩具分开的样子……
犹豫着摸出电话，还没播出电话号码，江苒却一抬头道：“那好吧！妈妈我决定了，我不要这个了，换一个其他东西买吧！”
白若羽：“啊？”
她感觉自己有点没跟上江苒的节奏。
然后就听到江苒催促着她推着购物车往前方的货架走，目光也从那个奥特曼模型身上移开了，半点没有不舍。
不过既然江苒这么说，她也没有寻根究底，反正她也不在乎江苒买什么玩具。
江苒掰着手指头一边计算一边念叨：“一个一千块是十个一百块，一个一百块可以买什么东西呢……”
她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四周的价格标签，然后在看到某个写着98的标签时眼前一亮。
目光沿着价格标签向上，江苒看到了一个保温杯。
嗯，保温杯很小很小的一个，十个也没有很多，后备箱放得下的。
那就要这个了！
十分钟后。
白若羽看着购物车里整整齐齐的十个保温杯，和二十个棒棒糖，感觉有点玄幻。
“好了，妈妈，我们走吧！我已经花完钱了！”
江苒这么说道。
白若羽觉得更玄幻了。
然而之后，江苒又回到了她熟悉的样子。
不管问她什么，都不要不要不要，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玩，什么都不看，还不断催促着去买单回家。
白若羽无奈。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已经有进步了，就不要逼迫她了，这种事情，着急也没办法，循序渐进吧。
收银台有些拥挤，白若羽把江苒从购物车上抱了下来，让她跟在身边。
队伍缓慢行进。
眼看着快到她了，白若羽摸出手机把付款码页面调了出来，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角动了动。
她低头，看到江苒撸起袖子，对着她抬起了手，露出了自己手腕上的智能手环。
一双眼睛乌溜溜的，黑白分明，开口说话的时候十分严肃：“妈妈，用我的钱。”
白若羽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不用啦，苒苒的零花钱就自己存起来吧，妈妈给你买就好了。”
那怎么行！
妈妈买了就不算完成任务了！
江苒一下子紧张起来：“不！要我的钱！我要自己花掉一千块！”
她的声音忽地增大，几乎带着些声嘶力竭的意味。
周围的人都纷纷看了过来。
白若羽皱了皱眉，有些不赞同地看着江苒，声音也在瞬间变得严肃了：“苒苒！不要大呼小叫的，有话好好说。”
【警告：清醒时间仅剩13h，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江苒急得要哭了，却还在据理力争：“我本来就已经好好说了呀我都说了我要自己花钱所以……”
情绪激动之下，她忘了断句，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要背过气去了。
她停下来，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而后连珠炮一般继续道：“妈妈你自己不听我说话还怪我！”
白若羽听着她义愤填膺的控诉，失笑。
恰在此时，前边的人已经结账完离开，收银员示意她向前。
白若羽觉得不宜在这里拉扯，于是弯腰把购物车里的保温杯和棒棒糖都一一拿起放到收银台上，然后将江苒抱起，示意她自己结账。
收银员看到白若羽的动作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不是要结账吗？现在抱小孩干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被抱起的小团子熟练低头，手指在手环上滑动调整出付款码，而后又向着她伸出手来，把付款码展示到了她方便扫描的方向。
惊讶之下，收银员真情实感地对白若羽感慨道：“你家小孩真聪明，这么小就会自己付款了呀！长得也很漂亮呢。”
白若羽对着收银员笑了笑，谢过了她的夸赞，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当然听过不少人夸赞江苒，可那些人究竟是为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类似收银员这样和他们家毫无交集的陌生人，从前的江苒几乎都接触不到。
她自然也就没有经历过，被陌生人夸赞女儿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发自内心的自豪。
自己都觉得只是不值一提都小事，却又忍不住想要和人说一说。
我的女儿特别可爱！去超市的时候都被收银的小妹妹夸奖了呢！
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白若羽的心情变得很愉悦。
她把江苒放下，将购物车推回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将购物车里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牵着江苒的手往电梯间的方向走。
不管怎么样，愿意改变总是好事。
还是要鼓励苒苒多出来才是，下次带她去游乐场吧。
她漫无目的地这么想着，然后思绪被手腕上智能手表的振动打断了。
抬起手看了一眼，是方医生的电话来了。
白若羽接起电话，没等方医生说话就先开口说了自己的安排。
“方医生啊，我和苒苒还没来得及吃饭呢，我先带她去吃饭然后送她回家睡午觉，下午再到你那里找你。”
电话那边一片寂静。
就在白若羽困惑手机信号是否有问题的时候，那边响起了方医生特意压低过的声音：“苒苒在旁边吗？”
咯噔。
白若羽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而后慢慢提了起来。
再开口的时候，她声音里有她自己没察觉到的颤抖：“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她听到方医生叹了口气，然后请她先把苒苒送回去，再单独和她说。
白若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管家打的电话，怎么安排了司机来接回苒苒，又让管家开她的车去方医生的诊所。
……她本来打算自己先送江苒回去的，可挂断电话后带着苒苒到了车上坐下，却发现自己捏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她不敢冒险，和苒苒说她累了不想开车，然后打电话给了管家。
白若羽有些担心江苒寻根究底，索性闭上眼靠在驾驶位上养神，做出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事实上，她也确实很疲惫。
刚开始庆幸于江苒的改变，就被方医生暗示她的身体有大问题。情绪上的大起大落消耗了她的心神，让她整个人都提不起劲来。
好在江苒很乖巧，并没有追问什么。
江苒坐在儿童座椅上，仔细回想自己在超市完成任务时买下的那些东西，感觉有点心痛。
没错，任务完成了，清醒时间也刷新成72h了，可是……讨厌的系统居然又发布了新的任务！
新的任务是让她三天内花掉一万块！
她好生气啊！
上一个任务完成的时候她不是还剩下十多个小时的清醒时间吗？！凭什么发了新任务就把那些时间吃掉了啊！
早知道这样，她就该卡到最后再来完成任务的！
还有！
要花掉一万块也太过分了吧！
她的零花钱总共也才一百多个一万块！
江苒越想越气，简直想把系统抓出来咬一口，然后和它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她抓不到系统，甚至看不到它，更不要说和它打架了。
江苒气呼呼地等来了管家还司机，气呼呼地和妈妈说再见，气呼呼地被司机接回了家，气呼呼地坐在了属于自己的餐椅上。
拿起勺子，舀起一口鲜甜可口的海鲜粥，她恶狠狠地一口咬住，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系统就在她嘴边一样。
吃完饭，江苒回到了自己房间睡午觉。
然而她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好半天之后，她从床上爬了下来，噔噔噔跑到自己的衣帽间，站在了镜子前。
她盯着镜子，抬手去摸自己的脸。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两个耳朵……
明明还是以前的样子啊，怎么脑子里多了个妖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