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死局
“要想活命，就把嘴闭上。我问你们答，懂吗？”
阿水一家三人被绑在后院的树上。
南山则被一个黑衣人驾着站在他们的对面。
黑衣人全都蒙着面，只能看到他们的眼睛。
“你们想要什么？”南山朝为首的问道。
“这四周全是街坊，对面还是锁烟楼。只要我们一喊……”
“只要你一喊，我就杀了他们。”
为首的黑衣人开口打断了南山的话。尖锐的嗓子就像利爪挠着人心。
他朝南山走了过来。
“我们想要的，只有公主殿下能给我们。”
南山忽地嘴唇抿紧，睫毛闪烁。
“你母妃生前交给你了一份名单，秀在了一块锦帕上。你把锦帕交出来，我就放了你们。”
锦帕……什么锦帕……
母妃从未给过我什么啊……
南山盯着被绑着的阿水，眉毛揪在一起。
“没有。母妃从未给过我什么。”收回视线，她重新看着那个发问的黑衣人。
而那个黑衣人就像是早料到一样，朝后面的人微微比了个手势。
手起刀落。
南山看着一颗脑袋，骨碌碌地滚到了她的脚边。
头发被鲜血沾湿，糊在脸上。两颗眼球凸起，嘴巴用力地张开着。
死死地盯着她。
“阿爷！”阿水的叫声很快被堵住了。
只剩下奋力的唔咽。
南山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她不停地颤抖着，看着那颗脑袋里流出来的黑红色的血，慢慢浸湿自己的衣服。
“说吧。你还有两次机会。”
令人作呕的声音又在她的头顶响起。
她抬起头，就撞上了阿水的目光。
女孩的眼睛里全是泪水，她的嘴被人捂着，脖子上青筋暴起。不停地挣扎。
她身旁的阿娘已经哭昏过去了。
“把她嘴松开。”为首的黑衣人说。
“南山！南山！”阿水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眼里全是困惑和恐惧。
南山愣愣地看着撕心裂肺的女孩。
开口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名单。你们搞错了。”
她挺直了背，直视着那个不速之客。
她根本控制不了眼泪，却还是仰着头。眼角的痣都在守着她的傲气。
黑衣人没说话。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乌云遮住了月亮。
“好吧。没办法，谁让你嘴巴这么硬。”
“把那个女的眼睛先挖了。
“她已经昏过去了。”
“那就把她弄醒。”
“你敢！”南山站起来，却被其中一个按回地上。
“南山！南山！”阿水叫着她的名字。“不要伤我阿娘，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们了！”
“不要！住手！”
“魏峨。你连你自己是谁都没告诉他们，他们却要因你而死了。”
“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母妃什么都没有给过我！你为什么不信？”
“南山！南山你说吧！你告诉他们啊……！”阿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求求你了……你说吧……好不好？”
“阿水……”南山看着苦苦哀求她的阿水，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
南山只觉得头晕目眩。她的手脚都麻了。
一盆冷水泼在阿水娘的脸上。
“咳咳，咳咳……”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不要，不要啊！”
“等等！我说！我说……”南山喊道。
“锦帕被我烧了。但我可以写给你。”
苍白的宣纸铺在南山面前。
忽然雷风阵阵，下起了雨。
雨滴比墨水更快落下。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又一个名字。她必须用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不然落笔都落不下。
那个黑衣人拿起名单，看了一眼。他忽然笑了。
风吹进院子里，把雨打在竹帘上。
转头就对后面的人说：“赶紧把她眼睛挖了。”
“你做什么！名单我都给你了！”
“这名单是不是真的，你不清楚吗？”
阿水娘因为剧痛不停地抽动着，就像在沸水中不停翻滚一样。
南山看着女人的脸上，两个空洞洞的眼眶，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这是一个噩梦吧……可不可以让我醒过来……
可是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味，真真切切地，无时不刻地提醒着她。
“你只要说出来，他们就不用受苦了。我就会放了你们。多简单。”
看着南山的眼神，那人又说：“你不相信？”说完自己就笑了。
他看着南山素白的脖子。好像雏鸟一样，轻易就可以折断。
她攥着手，指甲都扣进了肉里。
她望着地面，旁人看不见她的眼睛。
我说我不知道，他们永远都不会相信。我也交不出那个锦帕……今日，已是个死局了吗……
“你还有一次机会。”他指着阿水。
阿水已经吓傻了。她呆呆地望着南山，嘴里呢呢喃喃。
“你别碰她！”南山怒目，喊道。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开，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了阿水的面前。
“阿水……！你别怕……我在……”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说……”阿水忽然抓住南山的手臂，睁大了双眼，瞪着她。
“……”
帘帏飒飒。黑云翻墨。
三个黑衣人向南山和阿水包围过来。
“走开！”南山把装满豆腐的水缸一个个翻倒在地上，试图拦住他们。
大雨把豆腐打得稀烂。
她抓起一块水缸的碎片，指着他们。瘦弱的肩膀努力地支撑着滂沱的雨水。
只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那个人从水缸里掏出一块雪白的豆腐，在上面刮了一刀。
南山警惕地把阿水挡在身后。目光紧紧地盯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锦帕在哪？”
“总有一天，我会重新带你回到这里。把今天千倍，万倍地还给你。”
她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黑衣人顿了顿，“你切过豆腐吗？”尖锐的嗓音蒙在面纱里。
“动手啊。”他忽然对另外的一个黑衣人说。
狂风吹散了孤云，放出了红眼睛的玉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