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任阳在睡梦中哑着嗓子咳嗽了几声，直接被咳醒了，她揉着自己脑袋，慢慢睁开眼。借着暗夜中微弱的烛光，她辨别出这就是苏府，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丢在怡枫苑。”
“喝了酒哪哪都难受，头还疼的不行，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
她掀开被子，摸索着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喉咙，感觉好受了很多，便回到床上重新缩在被子里。
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出现了她向李烟墨表白、牵上李烟墨手的一系列画面，她的一颗心兴奋的砰砰直跳。她蒙住自己的脸，在被子里滚了几圈，迟迟静不下来。
“其实，生活在这里挺好的。”她探出一个头，把自己裹得像一个蚕蛹，“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每天都是自由自在的，不用去操心未来找工作，要怎么赚钱，不用担心得罪别人，甚至都不用看别人脸色。”任阳切实感觉到了轻松。
“而且有烟墨，那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她双手抹上脸，贪恋道，“好想和烟墨在一起，抱着他哄着他，让他一直无忧享乐。”
“还有沈秋她们，虽然是因为身份吧，但是这种感觉挺不错的。”任阳语气低了些许，“拿身份压人？其实也好。”
她蜷起身子，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叹道，“以后要在这里一辈子了。”
她眼睛刚闭起，又猛地睁开，“我有没有发酒疯？有没有乱说话？”后知后觉摸了身上的衣服，才发觉衣服也被人换了，“应该是影九吧。”她猜测。
“沈秋，快带着烟墨走。”记忆定格在这一刻，她想不起来后面发生了什么，但她怕自己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她记得她父亲发酒疯的样子。
任阳家庭不富裕，她的父亲喝酒频率不高，但只要一喝酒，十之八九都会喝醉。通常都是在他的那群朋友的聚会上或者村里红白喜事上。
她父亲的酒德不好，喝了酒后不管是谁都会被拉出来骂一通，谁家买了车显摆；谁家盖了栋新房喜气洋洋；谁又给他脸子看了……
回到家，她母亲和她奶奶就成为了父亲口中的谁，说的话会比平常更为难听。
他会质问母亲为什么总在家里呆着，一天天无所事事，挣不着钱，母亲算是能受气的，有时候实在听不了挖苦嫌弃的话，会反驳几句，最后演变成了父亲单方面的动手动脚，母亲这时候不服输，会摔盆子摔碗筷。
他还会抱怨奶奶做的饭总不好吃，面生了、菜里盐少了……
除此之外，母亲和奶奶还不对付，偶尔事情还会扩大。
通常这时候她都装作一个透明人，把自己躲起来，避开这些事情。如果在白天，她会在同学家呆一天，如果在晚上，就一直熟睡。
想起这个，任阳都觉得自己矫情得很，她在电视剧上看到过这样的甚至比这更为悲惨的家庭，只是主角脸比她好看很多，但是性格却是积极、乐观、向上的，哪像她总想躲，她极尽的再改也收效甚微。
她陡然垂头丧气，她怕喝醉后会像父亲一样破口大骂，影九乖顺，她甚至觉得她动手影九也不会躲一下。
她躲在被子里，把自己紧紧裹住，蜷得更紧了些，强迫着睡着。
晨光熹微，她微眯着眼睛，撑起身子靠在床头。“睡得太多了，越睡越累。”她穿上衣服，套上靴子。
刚走到外间，影九就准备好了一应物件，任阳已经习惯了被这样事无巨细的对待，默默洗脸刷牙。
影九感觉任阳心情似乎不太好，杵在一边静静待着。
任阳收拾好后拉开一把椅子随意坐下，揉了揉太阳穴，眼角发现桌子上端正放着一个荷包和一块手帕，她多看了几眼，唤道，“影九。”
“奴在。”
她和善问道，带着感激，“昨天我喝多了，是你把我带回来的吗？还有换衣服也是你帮我的吗？”
“是。”
“谢谢你，我想问一下，我昨晚有没有发酒疯？或者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任阳不好意思问道，“还有，我有没有动手打人？”
其实任阳觉得她应该不至于打人的，最多也不过嘴贱骂人，但是喝了酒，不免会勾出她心底的凶狠因子。
“主人没有发酒疯，也没有打人。”影九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情，任阳只是反常，声音乃至动作都更和气了，算不上发酒疯。
“那我是乱说话了？”任阳心一紧，不会就这么暴露了吧。但看影九依旧顺服的样子，该是丝毫没有怀疑她不是苏清禾。
影九跪倒在任阳脚边，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尽数告知，任阳听后脸一黑，她不想承认那个人是自己，也太矫情了，太卑微了，上次当着沈秋面哭了后都觉得太丢人了，这次还抱着人家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你知道学校和饮料是什么吗？”任阳问道。
若是影九心生怀疑，她不免要想些办法来让影九开不了口。
“回主人，影九愚笨，不知。”影九自愧。
任阳暂且放下心来，只觉影九也太好骗了，就没想过不是这里的东西，只是觉得自己愚笨知道得不多。但是所幸影九没察觉到什么，就怕怡枫苑有谁看到了听到了报给言辞，言辞会多想。
“昨晚的事情不要告诉给任何人。”任阳抬起影九下巴，影九的顺从让任阳竟有了细微的快感。
“是。”
任阳前倾，像自己昨晚做的那样摩挲着影九眼颊、嘴角，眼下人不会讨厌自己，不会反抗自己，完全是自己的人。她这样想着，“昨天说的也没错，我是该对她们好的，没有人不想自己的感情有回应。”
“影九是你的编号吗？想不想要一个名字？”
影九忍不住抬眼望了任阳一眼，温顺的脸上透出欣喜，“回主人，影九是奴的编号，奴想要名字，谢主人赐名。”
任阳收回手，思索了片刻，道，“沈秋她们姓沈，我也不好给你换个姓，就以这个姓给自己取个喜欢的名字。”
影九虚虚抬头，瞧见任阳并无打趣，低低道，“是。”
“不开心了？”任阳浅笑了下，安慰着，“我对文字没研究，怕你不喜欢我想的，还是自己起个喜欢的好。”
影九急道，俯身一拜，“影九不敢。”随即哆哆嗦嗦道，“清。”
“苏清禾的清？”任阳可笑。
影九惴惴，“是。”
“就叫沈长清，怎么样？”自己想了一个字，影九想了一个字，任阳觉得太完美了。
“长清谢主人赐名。”影九，哦不，沈长清庄重一拜。
“行了，别跪着了，去帮我看看言辞回来了吗？”任阳轻轻踢了一下长清膝盖，好笑道。
“是。”
“哎，长清，这是谁放这里的？”任阳指着荷包问道。
“统领。”
“沈秋放这东西做什么？”
“主人恕罪，统领昨日命长清告知主人，这些是李公子送给主人的。”
“烟墨。”任阳脑子宕机了几秒，嘴角已经抑不住上翘，她催促，“快去。”
她把荷包和手帕握在掌心，放在心口细细感受，“这是烟墨送我的？这是烟墨送我的。”她不敢相信，把头埋在双臂间，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勾的任阳心神荡漾，她眼泪禁不住流了几滴。
她拿手背一抹，“没出息，哭什么哭。”
她觉得她像活在了梦里，烟墨的直白和主动对她伸出的手，刺透了一道道膜，来到她的身边，握着的礼物让她在二人周围围了一圈一圈不透风的墙。
她很感谢烟墨，她知道自己性格不讨喜，样貌不出众，也不像姜瑾有魄力、自傲自信，可是烟墨愿意喜欢她，有人愿意喜欢她。
她将头仰起，让自己平静，可是她止不住自己的心绪。
她把李烟墨送的荷包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帕子也贴身放在怀里。
长清回话说言辞还没回来，于是任阳先去找了楚寒，发现楚寒也不在。
她在苏府里绕了几圈，感受着腰间的荷包随着她的步子一跳一跳的，好几次都看着荷包没看路，差点摔了，惊险也只在一瞬间，不记心的她又紧巴巴地看向荷包了。
刚回到雪园，陆妍淇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我都说了，你这段时间不能多动作，伤了身子怎么办？“
“闭嘴，烦。”尉霖投球的手一松，一个球顺着尉霖的力道形成完美的抛物线进了篮筐。
尉霖心里烦躁的不行，在这个鬼地方，竟然是男子来葵水。而且在这期间，他的情绪一会儿烦躁，一会儿低落，陆妍淇可是受了大罪。
“你的腿还要修养半个月，你一天天跳来蹦去的，以后留下病根又该怎么办？”陆妍淇气得不行，好赖话都不听，也不能上手拦住。
她一偏头，就看到任阳一头雾水看着她俩，她咬着牙，“尉霖，小姐来了，你再乱动一下试试。”
“啊？”任阳听陆妍淇把自己搬出来，可是她和尉霖也没有关系，她也没立场去管尉霖。
她僵硬地走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不听医嘱，甚至来了身子都不好好保养。”陆妍淇低沉着声音，像在和任阳打尉霖的小报告。
“身子？”任阳惊道，“葵水？”
尉霖手中的球一转，投向陆妍淇身旁的空地，陆妍淇急忙往旁侧跳了一步，离任阳远了些，“你要谋杀我啊？”
“你在乱说什么？”尉霖恼羞地觑视任阳的脸色，走近陆妍淇，低着声音，“你是要把我来葵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吗？”
“你这可就冤枉我了，我除了小姐谁都没说过。”陆妍淇辩解，顺便劝慰尉霖，“而且男子来葵水是正常的事情，你不用草木皆兵。”
“你来才是正常的事情！”尉霖气道，扭头，他前日来葵水，身体就不舒服的很，心情也是莫名的烦躁，到今日还是接受不了。
任阳望着说着悄悄话的二人，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贸然插手比较好，“你们商量着来，我不打扰了。”
“苏清禾！”尉霖叫住了任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