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十六章掌花案(下)
夜风轻扬起隔间的幔帐,此刻的湢室中,淅沥的水声渐渐消静了下来。立在屏风外的宫女闻声俯身而进,屏风内接而响起了窸窣的着衣之声…
一番精心准备后,女人随着宫人的引领来到了阁中的内屋。眼前的珠链被身边人轻轻地揭起,满屋锦簇的茜色花团倒映在了女人的清瞳之中…
如此纷华靡丽的布置让荼蘼动容又困惑,她走进屋内,环顾着四周,不解地向宫女开了口:
“这牡丹花,即便是暖春,也得四月才能结出花蕊,为何这严冬时节便…?”
只见问题抛出,眼前放下了东西的宫女抬起了盈盈笑目。
“姑娘有所不知,在宫中,娘娘皆爱以花饰屋,这数日一换,四季都得备着。”
“这屋里的牡丹,都是堂室的堂花。”
“皇上说…这荼蘼花花色淡薄,衬不上姑娘的明艳之貌,寻遍那堂室里的花,倒也只有此花的艳丽色泽能与姑娘相配…”
…
“不过今日,皇上应是第一次与我相见。”
“为何,他会…?”
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那整理着床榻的宫女含笑不语,置若罔闻般只顾做起了手头的事情。
见宫女不再言语,荼靡虽有疑惑,却也不便再多问下去。她释怀着心中的不安,回头欣赏起了屋内陈设。待她移步去桌边、看去瓶里盛放的繁花,不知何时那房中人悄悄退去,屋里只剩下了自己孤单影只的身影……
“皇上,今夜可真的会来这里?”
她饶有兴趣地拨弄着这垂倚妖娆的瓣蕊,甚感这贝阙珠宫之物精美绝伦、竟然如此百看不厌。只是月色渐升,夜色渐浓,窗台的融雪上躺着零星卷曲的花瓣,一旁的灯芯就着风微弱地摇曳着,不一会儿,烛膏已是斑驳尽下…
不知过去了多久,待女人剪去烛心,又不抵疲倦睡意轻侧去了床榻上,此刻清冷的月色下,房门突然轻轻地被人推开了…
男人似遣走了所有下人,就着月色独自一人踏入了房中。他持着烛台,悠悠走至床榻边,接而放下了手中之物,在床边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
榻上人长眉入鬓,浓密的睫毛垂去了洁白无暇的脸蛋,娇俏的鼻梁下一抹娇艳欲滴的绯色正随着呼吸声微启着,模糊之中,这睡时的容貌与自己心中痴念不得的女子竟有了六七分的相似…
“待再过数年,等她彻底脱去了孩童的稚气…”
“应与此人的妩媚容姿不出其二了吧。”
男人情不自禁地游思着,他似乎并不着急为了夺回她而与自己的亲弟弟再起争执,此刻竟然十分期待了起来。
“越是难以得手的东西,似乎越是对自己有一种莫名的魔力。”
“比起不顾一切将她夺走养在身边,倒不如这般偷偷撩拨一二,慢慢抚弄更有意思。”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抚上了女人的脸庞,怜惜地摩挲了片刻,又慢慢移去了那扣着衣襟的衣带上…
这番大胆的举动让未敢熟睡的女人有所察觉,她凝上眉头,微微辗转着脸庞,似有几分抵触。只是这堂而皇之的举动并未停下,待那手掌更欲之深入,荼靡从梦中惊醒,霎从榻上坐起了身。
“是谁?”
她惊恐地掩上衣裳的领口,凝着那背对着月色的黑影颤抖道。
“别怕,是朕。”
只见眼前人并未有一丝慌乱之色,他幽幽地收回了手,一双凌厉的丹凤长眸透过霾夜,渐渐清晰在了女人的视野中。
“皇…皇上…”
荼靡不知这眼前人何时进入了自己的房中,为何深夜孤身一人,更未令下人通传于自己。她看着他认真端详的眼眸,此时此刻一股似曾相识的回忆涌入了脑海。而男人叠于自己薄透绢纱上的刺绣常衫,更是飘来了阵阵浓郁的白檀香馥…
女人心中的堤防在这一刻顷刻瓦解,她知道这男人与自己不过初见,却与自己爱而不得之人甚为神貌相仿。满怀悸动充斥上心口,她不觉轻抚上了床沿…
“为何…为何您…”
她欲起身,中途却又被那双手无情地按回了身下。
“别说话。”
那男人的垂目威厉而忘情,命令却极尽了温柔。荼靡心中不解,泛上愁容满面,只是此时此刻,她已没有余暇去弄清楚这一切,就在她含泪动容之际,那陌生人的温热已侧过头,轻拢慢捻着,轻覆上了自己的脖颈…
…
夜色交织于荒漏的风雨之中,花摇叶落的厢房外,此刻王府的涟珠院内,朔风也卷去了片片残云……
贴于耳边的话语如同游蛇一般句句钻入赤红的耳中,女孩频频摇头,此刻已不禁泪流满面……
“我未曾想到,与那人无意间的一两句话,却让他如此震怒。”
想到今夜那对自己始终沉默的男人,终是在回府后的独处之际,在自己竭力圆和的笑嫣下,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怒火,一时间向自己倾尽而出…
“今夜,这已是…”
她看去被蒙上视野后泛着模糊光影的室内,看着缚起的手腕上那双透光的玉镯,玉镯碰撞着床沿清脆作响着,魂魄仿佛已脱离了身体,却是自己如何哀求,他却始终无动于衷。
“以往的这些日子,他待我呵护有加,更是极尽了柔情……”
“而今日…”
她哀怨连连,含泪咬唇,近日身体的不适,在此番隐忍下,已渐渐失去了知觉……
…
男人的反常和房中接踵而至的异动扰得那贴身侍女无法入眠。春蛮披着外衣,频频踏足去房外,却是三番五次的确认后,她心中忧心重重,却又难以就此推门而入…
就在她徘徊之际,房中的声响突而渐止,一阵人影晃动后,似有脚步声向门口传来……
“小姐…”
春蛮匆匆踏上石阶,迎去了门口。但就在她抚上门栏时,房门却突然被人从里面重重地推开了,侍女与这来人险些撞了满怀,惊吓中不由得后退了数步…
待她再次定睛看去,却只见门前,那随意披着外衣的男人抬起头,一脸诧异地看向了自己…
“王爷?!”
见开门人是这一身不怒而威的亲王,春蛮顿慌了神。
“王爷您这是…?”
她急忙行礼,余光却是第一次看见了这男人衣衫不整的模样。目光游离去了那系着薄薄寝衣下隐约可见轮廓的结实胸腹上,小侍女微红了脸,又努力地错开了目光。
只是元俨似乎未将这贴身侍女的忧心放在心上,他若有所思地凝了凝春蛮慌乱的眼眸,似是有些尴尬之色,疲惫的面容又仿佛低沉了几分黯然…
“漓画呢?”
他竭尽了平静道。
只是此刻屋内鸦雀无声,更无若颜的动静,春蛮疑惑不解地支支吾吾了起来。
“今日,今日是我值夜……”
“漓画、漓画姐姐在侧屋。”
“我,我这就去叫她。”
惶恐地匆匆说罢,这小侍女便在男人沉默的目光里匆忙回过了头。
还未等那身影走近廊亭外的侧屋,此刻夜读的大侍女亦被这动静所惊动,她起身套上外衫,匆匆走出了屋子。
见元俨拢手立在门口,与自己四目相对。这侍奉他多年的侍女察觉到了男人的一脸凝重、眼眸里欲盖弥彰的无措。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
“漓画姐姐,到底是怎么了?”
春蛮向漓画疑惑发问了起来,却是自己的问题未及那女人的耳中,漓画加快了脚步,匆匆上前,对着男人微微颔首后,便径直而进了屋内…
只见床榻上,薄被下的女孩掩面默泣、通红着垂眸,仿佛已无任何气力作答。漓画凝眉怔了怔,接而小心翼翼地揭开了被褥的一角……
此刻那昏暗幽色下,褥子垫着的绸布上,一片殷红映入了眼帘。
“王爷,这…”
“这是…?”
她一脸惊惧地回过头,竟不受所控地向那男人质疑了起来。只见元俨不改凝重神色,只是微微痛楚地转过了目光。
“去…”
“请大夫。”
他逃避着现实,垂下了眼眸,又锤了锤椅背淡然道。
“娘娘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您…您到底对…对娘娘…”
想起这善良的女孩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又守上数夜给自己看病,瞧见她此刻如此模样,漓画的心中痛意顿生,已满目怨楚。对男人的避讳她甚觉愤然,此刻不依不饶地向男人质疑了起来。
见女人如此大胆,自己心中亦苦恼于这不受控的意外事态,男人焦虑难安又悔恨自责,他蹙紧了眉头,已是难以压抑这钻心之痛的内疚。
“王爷!!”
侍女安抚着女孩,泪目中泛上了不屈不挠的神色。
“您这到底是……”
…
“我让你请大夫!!”
随着那狠狠锤去椅背的“哐”一声,男人已然勃然大怒,而这一语顿吓得侍女浑身战栗,目光所及之处,那无力垂下的手心里,愈合的旧伤撕裂而开,渗出了颗颗血珠…
见眼前人亦是痛楚难耐,泪水从侍女呆然的眼眶里掉落了下来。她颤抖着身体,将若颜安置于榻上,接而默默地站起身,向跪于一旁瑟瑟发抖的春蛮身边走了过去。
“春蛮姑娘…”
她的垂目竭尽了和蔼神色。
“你先替我照顾好娘娘,我…”
“我这就去叫青青和绣莹她们过来,然后去寻李太医。”
凝着漓画湿润悲屈的目光,这毫无说话立场的贴身小侍女不敢怠慢,立即坚定地点了点头。
…
待侍女领着太医归来时,天色已近凌晨。庭中的落梅被匆匆来人的脚步踩去了石径的泥泞之中,太医在漓画的引领下径直赶到了涟珠院,待两人进屋,风尘仆仆的医者向落座的男人匆匆一礼后,便放下了药箱,走去了床幔之外…
…
片刻的诊脉,在这一屋子人的眼中却是如此漫长而煎熬,元俨正襟危坐着,握成拳的双手紧紧按压在双膝上,而那双紧凝的厉目更是没有离开过床幔前。
正在众人屏气凝神之际,李太医收起了女孩手腕上的帕子,轻叹了口气又释然了欣然之色。
“如何?”
元俨不解这医者的微妙神情,聚睛凝眉道。
屋中所有人的紧张目光在男人的发问下一齐凝聚到了太医的身上,只见李太医在榻前起身,接而走去桌前,在这一脸凝重的亲王面前恭敬地跪了下来。
“恭喜王爷!”
那垂眸恭敬而平稳。
此话一出,男人紧锁的眉头下,深邃细长的瞳眸似泛上了丝丝疑惑的漪涟。就在他倾身不解地打量上眼前人时,太医又将身子俯深了些。
“侧妃娘娘…乃是有喜了。”
这一句定论让阴霾密布的屋内瞬间铺上了一层明亮之气,跪立着的侍女面面相视,已是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过,李大人…”
立于若颜榻边的漓画不解地开了口。
“娘娘方才出了这么多血,这…?”
对于这女孩的身体,侍女依旧忧心难解。
“娘娘的身体,可是无恙?”
“白姑娘放心,娘娘虽有下红,不过万幸…并未伤及到腹中胎儿。”
太医的话让漓画与身边的侍女微微颔首,众人交错了目光,皆挂上了彼此安抚的神色。
“不过…”
就在所有人放下了紧绷的神经、松了口气之余,太医起身打开了药箱,取出了纸笔,一边书写上方子,一边又嘱咐了起来。
“如今…这胎像不过一月有余,尚未安定。”
“这往后一月,为保母子康健,娘娘…”
“必卧榻静养,不可再劳力伤神…特别是…”
…
他欲言又止地书毕,向元俨恭敬地递上了方子,起身又面露了几分犹豫之色,他近身于男人,在其身侧俯身小心道:
“王爷,恕微臣多言。”
“侧妃娘娘身孕尚不足三月…”
“这…房中之事…”
“若能避…”
“还是避之为好…”
医者委婉地垂眸一礼,此刻认真凝听的男人释然着这一喜一忧的心境变换,却也十分无奈。
“本王…不知她有身孕。”
他向医者苦笑着叹了口气,垂下的目光里却尽是无奈与愧疚。此时此刻,若颜的无恙让他彻底放松了下来,他舒了口气,取过一旁的茶盏,撇了撇茶水,心中又默默回忆起了这些日子女孩天真烂漫的一颦一笑。
“这有了身孕,竟还如此糊涂…”
男人不觉自言自语了起来。
…
“若是知道她……”
“今日…倒……也不会…”
待他抬起思虑中惘然的目光,周围人皆投来了不解的神色。男人自嘲般摇了摇头,一手放下了茶盏,一边走去了榻边。接而拉开床幔,在女孩的身边坐了下来……
此刻朦胧烛光中,女孩的长睫挂着泪珠微微垂着,余光中暗香浮动的影子投去了床栏,若颜意识了到什么,抬起了楚楚柔弱的目光……
“今日之事,是本王一时冲动,未顾及到你的身子……”
一笼愧疚的柔光透过模糊的视野笼罩上来,而耳边男人致歉的话语更透着情真意切。
“你不愿做的事,这往后,本王…不会再勉强你…”
他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抚上了女孩的额发,目光中尽收爱怜之色。
“我…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被中的女孩咬着唇红着脸道。
“只是…”
那满目忧愁的杏瞳又垂了下来。
“只是……若颜虽不知您心中的心结,但…”
“但?”
男人嘴角上扬道。
“嗯……”
“但只希望凡事…”
“您可以相信若颜。”
女孩认真解释的模样映入了元俨略有诧异的眼中。片刻的沉默后,这傲然俯视着的俊朗脸庞渐浮上了浅浅笑意。
“本王…”
“明白了。”
他端详着女孩的面容,话语间却透着淡然。
男人的道歉与应允让女孩心中的愁绪渐消退了去。一声深叹徜徉去了唇边,她的目光羞于与这沉默的目光交融相对,此刻又侧过头看去了身边人伤痕累累的手心。
“元俨…”
她努力倚靠着枕头坐起身,伸出手抚上了那只曾为自己挡剑的宽阔手掌。
“这只手……”
女孩含泪的双目微垂着,嘴角却扬起了释然的微笑。
“曾经为了我这般无足轻重之人,而负上了累累伤痕。”
“即便是如今,一看见它……”
“那日之事,依旧历历在目…”
她缓缓抬起目光,将楚楚动人的涟漪写进了男人的眼中。
“您的顾虑…”
“您的心情…您对若颜的…”
这柔情水眸刺痛着男人坚毅的目光,还未等他开口,她又将这手轻轻贴去了自己温热的胸口…
“没有谁…”
“会比这里…更清楚。”
泪水划过苍白的脸庞,而男人低垂着目光,只觉手中柔滑的肌肤触感下,微颤的心跳透去了指腹。
“若颜…”
女孩声泪俱下的肺腑之言让男人的神色不禁微怔。屋内众人片刻的摒气凝神后,这一向骄傲的男人似放下了所有的颜面和深思熟虑,浮上了满怀释然的笑容。
“元俨?”
还未等若颜放下他的手,这手掌已不顾周围人的注目,将女孩拉近,接而紧紧地揽入了怀中…
“今日之事…”
“过去便过去了……”
他感受着她发丝间令自己魂牵梦绕的香气,轻抚着她的脊背,侧俯着含情凤目道。
“如今…”
这倾涌而出的情感一时间无法收去怀中,他竭力维持着理智道。
“太医说你有了身孕,这往后…”
“不可再疏忽大意。”
男人的面庞扬起了煦如春风的笑意,而两人交叠的手更是摩挲着紧了紧。
“这是…你与本王的第一个孩子。”
“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地将他生下来。”
若颜抬起目光,与那含情长眸相映而笑,接而娇憨地点了点头。
屋中的气氛不知何时渐渐归隐于暖意融融的宁静,侍女中有人喜极而泣,有人掩面抹泪,也有人渐渐平复了心中忧虑,就着月色将大夫悄悄地送去了门外……
看着那医者向自己一揖,又于长街中渐行渐远,漓画回首仰望上了高悬在王府漆门上,那十年如一日熠熠生辉的牌匾,思绪仿佛又游离去了悠久的记忆中。片刻后,释然笑意浮上那清丽的脸庞,女人用指节抹了抹脸颊上的眼泪,又提上裙裾跨过门坎,往深幽的府内走了进去……
…
孤月渐渐融化在了泛白的天际里,此刻宫内的松月阁中,啾啾鸟鸣透过微敞的轩窗,声声回响在了那春帐中依偎谈笑的男女耳中。
“皇上可是喜欢荼蘼?”
女人盎然着满脸兴致道。
元侃垫起女人的下巴,仔细打量着那精致小巧的脸庞,想起昨夜与她的风雨一夜,惘若与那所爱之人极尽了肌肤之亲般,甚是欲罢不能。
“喜欢。”
只是这般心不在焉的话语让女人颇有微词,荼蘼羞涩地撇去了脸,那娇艳的脸蛋上又挂上了几分忧伤之色。
“怎么了?”
男人追着她的目光含笑不解道。见女人不语,他已然将君王之威抛去了脑后,极尽了温柔神色。
“朕已经答应你,以后会来松月阁经常看你。”
“你…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
“荼蘼不敢有不满。”
“但是你这脸上可是写满了对朕的微词。”
这老练的男人对女人之心了如指掌,此刻为了安抚眼前人,他可不敢放过一丝令她不满的迹象。
“荼蘼不敢说。”
女人将心中的悲悯藏得严实,此刻只想用熟用于心的伎俩来索求更多的保障。
“不敢说?”
那搂着自己之人的垂目含笑着,片刻的凝思后,仿佛渐渐明白了女人的不安。
“你放心…”
他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低头凝视上这娇羞眉目,嘴边已轻触上了那挺翘的鼻头。
“朕将你安置在这里,仅仅…”
“是权宜之策。”
“皇后的脾气你有所不知…”
“她…”
说起这往日相爱之人,男人的神色中透过了几分阴郁。
“皇后娘娘?”
见荼蘼抬起头满脸不解的神色,他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如此风花雪月的时刻,提及到那严苛于政事的女人似乎有伤风雅。他顿了顿,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你放心。”
“过些日子,待那睿思殿修葺完毕,朕一定会将你安置妥当。至于…”
“这该有的位分,自然也是要给你的。”
元侃温润的笑容洋洋洒洒地落入了女人动容圆睁的眼中,她未料到这已过不惑的男人竟如此容易地应允了自己的所求,更是如孩子般与自己吐露了一夜本心,荼蘼心中隐动,只觉得若是那个所敬所爱之人也能够如此般接纳自己,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此话当真?”
悲哀涌入脑海,她扬起湿润的泪目,只任由那宽阔的身躯再次拥过了自己。
“当然。”
男人的低语似乎未经过任何思虑,为了这春香帐暖的一刻,能从自己嘴中能说出何种荒唐的承诺,连男人自己都觉得宛若笑话,全不受理智所控。
只是女人一味沉溺于这荒唐的关系中,仅凭着这一国之君低声下气的甜言蜜语,便全然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元侃…”
荼蘼仰起头,呼唤着这男人教与自己的称呼,又紧扣上了那宽阔的脊背…
真冬的明媚阳光透进半掩着的轩窗,在明艳的花团上铺上了一层莹润的雾色。房中的丝丝暖意犹如洪流,涌入了女人不可自持的孤零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