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异能
“爸爸怎么会伤害你奶奶呢？”小王起身走到吴芳身后坐下，他将下巴搁在吴芳的肩膀上，而后低头看着她怀中的女孩：“小宝，是看见了什么？”
这话像是再问孩子，其实是在问吴芳。
喉咙好像被一只手箍住了，小王呼出的热气好像一道无形的线将她脖颈一圈一圈的缠绕起来。
她发着抖，猛的挣脱了了束缚：“她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她倏地抱着孩子起身，头也不会的走到一旁的墙边坐下。
被她抱在怀中的小宝有些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妈妈，而后又看向许久未曾说话的爸爸。
最终她把头缩到吴芳怀里：“妈妈，奶奶是死了吗？”
她抬头，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装着一个脸色煞白，狼狈不堪的她。
吴芳抬起颤抖的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过了许久，她轻声道：“宝宝该睡觉了。”
小王站在原地，他的影子被火堆的光线拉得极长，而影子的尽头，囊括住了她。
夜晚，有人惶惶不安。
有人睁眼看着天色。
有人，愁眉不展。
有人死去，有人活着。
“出发！”
清晨，大喇叭一响，拉得长长的队伍如同一条小爬虫一样，在这个城市蜿蜒前行。
满是新鲜血肉的队伍吸引了许许多多的丧尸前来，队伍里面的人一减再减，却始终没有停下过。
顾菀挥动手中的铁棍砸烂一个丧尸的脑袋，混杂着恶臭的烂肉飞溅到了四周，甚至她身上也有许多。
她总感觉现在丧尸越来越多了。
001：“体质加一。”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听见001在她脑袋里面通报了。
她现在已经砍了一百五十只丧尸。
这固然有她向丧尸旁边凑的原因，但以她个人这个数来说，丧尸还是太多了。
“啊！”
身旁响起惨叫声，还温热的鲜血喷射到了她脸上，顾菀顿感危机，反射性将手中铁棍举在胸口，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抓在了铁棍上。
她抬头看去，是一个丧尸，是一个……外表十分完整的丧尸。
丧尸一击不得，手便竖劈而下。
顾菀手握铁棍格挡，虎口一麻，那丧尸手与铁棍相触的地方竟发出“嘭”的一声，似金铁相撞。
她抬脚踢向那丧尸，竟没想到那丧尸速度极快，他单手抓住她的脚踝，一使劲竟将她整个人举起来，要往地下摔去！
“噗！”的一声，是顾菀将铁棍插在地上，她借力一书啊，铁棍顿时横扫向那丧尸面中！
丧尸不得不躲，他松开握着顾菀脚踝的手，后退好几步。
似乎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啃的骨头，他转身冲向人群，一挥手，便是飞溅的血，以及一张张痛苦脸庞。
所有人都逃不过他的魔掌，他的手掌便是利器，一步杀一人……
惨叫声不绝于耳，顾菀快速奔过去，只来得及救下离得远的两个人。
那丧尸逃离人群，而后遥遥的看了顾菀一眼，他满身的鲜血，好似他胜利的勋章，叫嚣着挑衅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她愣了许久，转身看向满地的残肢断体，鲜血流了好多，慢慢的它们汇聚成一块，流了好大一滩。
她知道自己不是救世主，也不是什么英雄，她和在地上已经死了的，没死的一样。
一个普普通通的，努力在这个残破的世道上活着的人。
她是一个人。
“小菀！”顾菀看着朝她跑过来的温馨女士和老顾先生，而后她低头看着地上的人：“妈……死了好多人。”
她脸上有许多血，都是别人的。
那血热得她好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记得，那丧尸就那么一挥手，好多个人就死了。
死得那么随意，如同路边随意被斩断的花草。
“妈知道，妈看见了。”
她坐在车上，透过窗户就看见了顾菀和那丧尸搏斗，也看见了那丧尸杀人的一幕。
顾菀看了担忧她的人，突然扯起嘴角笑起来：“妈，我变得好厉害了。”
“妈知道。”
顾菀笑起来，那被鲜血染红的长睫掩盖住的眸子里，倒映着一地的血。
她被温馨女士拉到了车上，一直被楚至琛拉着的南禾这才被他放了过来。
南禾一过来就操心的又是去找他哥要水，又是拧帕子给顾菀擦脸。
知道她脸重新变得白白嫩嫩的，南禾小心翼翼的伸手拨了拨她微卷的睫毛。
“小菀好棒呀。”
顾菀侧头看向南禾：“怎么厉害了？”
他没回答，只是将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而后掀开她的裤腿，看着她被丧尸抓得泛青的脚踝。
手中星光弥漫，再次围绕着她的脚踝，片刻后，脚踝再次变得白皙康健。
“我喜欢小菀，小菀就是最棒的呀。”南禾笑着，他的小菀最厉害了。
以前被关起来的时候也没忘了他呢。
“小菀，不要再被关起来了。”南禾伸手抱住她：“万一南禾不在了，你怎么办呀？”
顾菀原本还有些丧，甚至情绪还沉浸在方才的事件中，她听到南禾这么说，有些疑惑：“我什么时候被关起来了？”
南禾稍微退开了一点，而后伸手捧着她的脸：“小菀不能撒慌，你被关起来，害怕得哭了呢。”
“幸好有我在呀，我陪着小菀，还给小菀放星星。”
顾菀伸手抓着南禾的手：“你还做了什么？”
南禾想了想，说：“我告诉小菀，小菀是小菀呀。”
顾菀睁大眼睛，有些出神的看着面前这一张脸。
一张白皙，温软的脸。
他没顾城英俊。
没有楚至琛潇洒。
他容颜稚嫩，神情懵懂。
他总是如同小狗看见主人一样，看见她就撒丫子奔过来。
他是，那个荒芜的世界中，最赤忱的一道颜色。
001：“今天的丧尸杀够了吗？”
“那只丧尸着么挑衅你，你不恨吗？”
“不把那丧尸杀了，你心里这口气能消吗？”
“你照照镜子吧，看看你那一脸的傻样！”
顾菀：“……我真应该谢谢你。”
001：“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顾菀：“001，照照镜子吧。”
001：“？？？”它咋了？
001转动视觉，成功的看到了自己那一张黄中透红，红中透黄的小圆脸。
他黄了……
他怎么这么黄了！
他赶紧自检了一下自己的程序，成功在自己后台小说程序中发现了一堆小乱码。
他黄着脸过去，顿时再次迷失在了小说的海洋里。
算了，黄就黄了。
只是这个东西，为什么他填自己才3岁就不让进呢？
真奇怪。
顾菀回想了像是被她藏在记忆深处的荒芜世界，那场记忆好似消耗了她半生，仅仅是回忆就让她心底再次生起孤寂无望的感觉。
温馨女士站在车外看了一眼，而后转头看向老顾先生：“这两个孩子……”
老顾先生从她手里接过被温馨女士仔细温热的牛奶，又拿过她放在怀里的焖烧壶：“顺其自然吧。”
还能怎么样呢？
老顾先生看得很开，要发愁这个事情，倒不如想办法去掉顾城心里的结。
现在兄妹两个人倒是和谐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和谐而已。
他将东西放在车上，而后拥着温馨女士转身：“走，去收拾收拾吧。”
“那顺便去看看吴芳和她孩子吧，我总感觉最近吴芳好像有些紧张。”温馨女士顺着老顾先生的力道往前走：“是不是最近和小王吵架了，我看着最近两个人不怎么说话。”
老顾先生沉吟道：“她们小两口的事情还是让他们小两口自己解决吧。”
温馨女士拍了他一下，又嗔了他一眼：“我像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人吗？”
“肯定不是。”老顾先生迅速否定。
“这还差不多。”
两人说着走远，顾菀正好从车里出来，早在老顾先生把东西放下的时候她就知道，只是那会儿不好意思从车里出来。
拉着南禾坐到外面，两人分着把牛奶喝了，她倚在南禾身上，风吹过她鬓边的发丝，纷纷扬扬的朝南禾飘了过去。
等失去了亲人的人情绪稳定下来，队伍又开始慢慢的朝前挪动。
顾菀依旧独自来到了外围。
她不停的杀丧尸，尤其是今天遇见了那个丧尸之后，她变得更加警惕起来。
若今天没有实力的那个人是她，那么今天躺在地上死去的人就会是她了。
她今天能站在那怜悯死去的人是因为她还活着。
001：“你能有这样的感悟我很欣慰。”
顾菀：“不要随意探取我的想法。”
001：“等你变强了，我就感受不到你的想法了。”
顾菀挥动铁棍尾部尖利的那一端，猛的刺入面前丧尸的身体，她脚下发力，猛的向前一推，长长的铁棍瞬间贯穿了好几个丧尸。
而后她再猛的一抽，一扫，瞬间斩杀好几只丧尸。
001：“体质加一。”
旁边有人喝道：“厉害！”
顾菀转头看过去，是部队的人。
除了出声的人还有好几个都朝她竖起大拇指：“小姑娘不错，厉害。”
顾菀脸颊有些发红：“哪里，没那么厉害。”
“哈哈哈哈，小姑娘不好意思了。”
“都别说了，等会儿人不来了。”
“小姑娘别害怕，咱们哥几个儿都不是坏人。”
“噫！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吗？”
周围满是不含恶意的调侃声，顾菀脸颊热度越来越高，她只好将目光再次转移到周围的丧尸身上，再次斩杀起丧尸。
这些丧尸不能和今天突然出现的丧尸比，这些丧尸力量速度，身体的坚硬程度比起那丧尸就是一碟小菜。
但是这类丧尸数量尤其多，偶有几个不是力量就是速度特别突出的，若是不小心，很容易阴沟里翻船。
每天守在外围的，都有死去的人。
只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他的性别，他今年几岁，家住何方。
这样的人，太多了。
等到快晚上的时候，外围的人手会换一批，顾菀也顺势换了下来。
她跑到南禾身边，让他给她按摩。
她趴在他的腿上，跟他说：“今天有人夸我了。他们都说我好厉害。”
“小菀本来就很厉害。”
顾菀碰着脸，她在南禾面前倒是脸皮厚：“南禾是不是觉得我哪里都好呀。”
南禾停下手里的动作，神色认真：“小菀哪里都好。”
顾菀一下子把脸拱进了他怀里，真的是，南禾说实话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看。
原本有些红的脸触及到他温热的体恤上，顾菀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安心的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睡觉。
夜晚，除了火堆噼里啪啦的跳动着火星的声音，又再次安静了下来。
丧尸低沉的“嗬嗬”声已经成为了夜间的主旋律，不过月余时间，便都习惯了。
一道黑影再次靠近了这支庞大的队伍，他的目光在里面逡巡，寻找着自己这一次的猎物。
最终他看向了背对着人群坐着的男人。
这个人身上的能量很足，很香。
他找了一个位置，等到四周安静，许多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快速朝目标奔射过去，伸手直取目标心脏！
但那男人却反应极快，还未彻底转过身，但丧尸攻击的地方快速凝聚出一道看看挡住他手掌的冰墙！
旁边有人看见丧尸尖叫一声，立马，这个夜再次沸腾起来！
一击不得手，丧尸再次转身想要模仿白天时的胜利，他准备奔向人群时，几道树枝从暗处飞射过来，捆绑住了他的四肢！
丧尸猛的朝天空嘶吼了一声，周围里面响起几声附和的吼叫声。
这丧尸在向别的丧尸求援！
瞬间，银白色的刀刃朝丧尸飞射过去，一道雷电撕开黑夜，猛的朝那丧尸劈下！
“吼！”丧尸张大嘴嚎叫，他撕扯开捆绑四肢的树枝，再朝前跑，等着他的却是一堵高立的土墙。
此时的丧尸已然变成了一只困兽。
周围的人四散开后，隐藏在暗处攻击他的人终于露出了面目。
手上凝聚着一把把飞刀的楚至琛。
站在不远处，半靠在墙面抽烟的顾城。
站在正中央，笑着看向丧尸的曾俊。
站在左侧，隐藏在黑暗中，延伸长了树枝的唐芯。
还有，站在土墙之上，身材高大，肌肉如一块块垒起来的男人，他叫石磊。
几秒之后，几人一同发起了攻击，半晌，土墙之下剩下几个被烧焦的尸块。
“又没有晶核。”顾城看了一眼，而后转头将目光放在将自己隐入人群的小王。
“又？”曾俊皱眉：“你们已经遇见过一次了？”
“上次杀的一个丧尸，和这个一样，没有晶核。”
顾城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而后看向曾俊：“剩下的事情你们处理，我有些事情。”
曾俊颔首，没问他有什么事情。
这次事情是由唐芯预知，他组织人手进行的一场活动。
他也看出了几人不仅面不合，心也不合。
就好像，唐芯这次预知到那丧尸要对付的是顾城的人，却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看向被烧焦的尸块，让人装了起来，准备带回基地检查研究。
而刚离开的顾城那边，他和楚至琛直接去找小王。
一个同时拥有空间和冰系的异能者，只能让他们想到前世的顾菀！
“小王还有个异能是冰系？”顾城站在小王左边，楚至琛站在右边。
两人都没看他，但小王却感觉自己要是妄动一下，就会立马被这两个人斩杀于此。
他抬头，露出那张憨厚的脸：“少、少爷，这、这个怎么了？”
“我也是最近才觉醒的，现在、现在还不熟练。”
他面露慌张：“少、少爷，我、我只是不想去杀丧尸，你别让我去杀丧尸啊！”
一个大男人害怕丧尸成这样，是真的挺倒人胃口的。
但是站在这的两个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让他走。
小王心提得高高的，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老公，孩子饿了。”
紧绷的气氛好像因为这一句话松懈下来，小王看了两人一眼，小心翼翼道：“那我……我就去给孩子喂、喂饭了。”
两人依旧没说话，但等小王跟着吴芳离开，却也没有拦着。
直到小王和吴芳坐下，他好似依旧能感受到那两道目光好似扎在了他背上一样。
吴芳好像什么都没看到，自顾自的做自己手上的事情。
是，她是恨不得立马离得小王远远的。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能留在这个队伍的。
这一路上她看多了，那些普通人，那些没有异能者守护的普通人是过得如何凄惨。
她不是什么大人物，眼里也装不下什么大事。
她每天都在想明天如何活着，眼里能装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还有哪个人又死了。
哪个人，被人推了出去。
你看，这里死个人，那里又死个人，有人管吗？
没有。
这个人吃的被抢了，那个人吃的又被抢了，有人会管这样的小事儿吗？
没有。
这些事只有关心的人会看到，只有和她一样的人才会在意这一切。
现在没异能者护着的人，活得就是这么惨。
所以小王即使是个畜牲。
那他也得活着。
不然，等着她和她女儿的，就是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