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保举升官
门稿去后,艾大老爷才同钱保举等跨到金小楼船上,挨个儿敬酒。
金小楼还说了许多灌米汤的话。
艾大老爷答应着,又谢过统领,席间却未把村里告官的事情说给金小楼听。
等到席散,在席的官员一个个过来谢酒,千、把、外委们一齐站在船头上摆齐了请安。
金小楼送罢各官,转回舱内,便见张天德走上来,把村里人来城告状的话说给他听。
金小楼首先把他斥责了一顿,又安抚说:“你是土匪出身,和那干兄弟们本性也一时难改,我也是理解的。不过日后可不许这般鲁莽,我权且替你兜下了。”是要收买他人心的意思。
张天德感谢小楼的不杀之恩,但还是有些担心,“我主要怕这事儿弄到朝廷耳朵里,咱们都不好开脱。”
金小楼道:“怕什么呢!如果事情要紧,首县又不是傻子,为什么刚才台面上一声不言语别大惊小怪的,退下去吧!”
张天德“喳!喳!”两声,趔趄着退了出去。
此时诸葛丛已回本船,金小楼又叫人把他请了过来,告诉他刚才张天德的话。
诸葛丛心中明白,听了着实担心,不敢言语。
金小楼又要同他商量开保案的事,谁是“寻常”,谁是“异常”,谁该“随折”,谁归“大案”,斟酌定了,好禀给僧王知道。
当下诸葛丛自然谦让了一回,说道:“这个恩出自上,卑职何敢参预。”
金小楼道:“诸葛兄自然是异常,一定要求僧王随折奏保存,这是不用说的了,其余的呢?”
诸葛丛见统领如此器重,赶忙谢栽培之恩,不便过于推辞,心里略为想了一想,便保举了本府、参将、首县、钱丞、廖令、赵管带、鲁帮带,统通是异常劳绩。
金小楼看了别人的名字还可,独独提到廖庆谟,他心上总还有点不舒服,便说:“自己带来的人一概是异常,未免有招物议。我想廖令年纪还轻,不大老练,保他得个寻常罢。本地文武没有出什么大力,何必也要异常?”
诸葛丛同廖庆谟交情本来不甚厚,听了金小楼的话,只答应了一声“是”。
后来见金小楼又要把当地文武抹去,他便献策道:“大人明鉴:这件事情是瞒不过他们的。他们倒比不得廖令可以随随便便,总求大人格外赏他们个体面,堵堵他们的嘴。这是卑职顾全大局的意思。”
金小楼一听这话不错,便说:“老哥所见极是,兄弟照办。有这几个随折的,也尽够了。随折不比别的,似乎不宜过多。倘若我们开上去被僧王驳了下来,倒弄得没有意思,所以要斟酌尽善。”
诸葛丛连忙答应几声“是”。又接着说道:“别人呢,卑职也不敢滥保,但是同来的两位老管家,也别教白白地辛苦一趟,齐巧碰着这个机会,也好趁便胡乱给他们弄个功名。这里头应该怎样调理,但凭统领您作主,卑职也不敢妄言。此外还有大人跟前几个得力的长随,卑职问过他们,功牌、奖札,也统通得过的了。此番或者外委、千、把,求大人赏他们一个功名,也不枉大人提拔他们一番的盛意。”
金小楼道:“老管家呢,再谈。还有我带来的一干人,也都是不能少了恩惠的。兄弟现在要紧过过烟瘾,就请老哥今晚劳烦些,替兄弟把应保的人员,照刚才的话,先起一个稿子拿给我看,等明天我们再斟酌。”说完之后,尘雪便上前替小楼烧烟。
诸葛丛退到中舱,取出笔砚,独自坐在灯下拟稿。一面写,一面心里寻思,自己还有一个兄弟,一个内弟,兄弟已经捐有同知底子,内弟连底子都没有,意思想趁这个档口顺便弄个保举,谅来统领一定答应的。
只要他答应,虽说内弟没有功名,就是连忙去上兑,倒填年月,填张实收出来,也还容易。
正在寻思,尘雪因见统领在烟铺上睡着了,便轻轻的走到中舱,看见诸葛丛正在那里写字呢,尘雪趁便倒了碗茶给他。
诸葛丛一见尘雪,晓得他是统领心上人,连忙站起来说了声:“劳烦姑娘,怎么当得起呢!”
尘雪付之一笑,便问诸葛丛怎么还不睡觉,在这里写什么。
诸葛丛便趁势摆阔,笑了一笑,说道:“我写的是各位大人、老爷的功名,他们的功名都要在我手里经过。”
尘雪便问:“为什么要在你手里经过?”
诸葛丛道:“今天统领到这里打土匪,他们这些官跟着一块出征打仗,现在土匪都杀完了,所以一齐要保举他们一下子。”
尘雪道:“什么叫土匪?”
诸葛丛道:“同‘太平军长毛子’一样。”
尘雪道:“我们在街上听说城里压根并没有什么‘长毛’,你们剿的哪路长毛”
诸葛丛道:“怎么没有,一齐藏在山腰子上,如果不去灭了他们,将来大军走后,他们一定就要出来杀人放火的。”
尘雪听了,信以为真。又问道:“府大人、县里老爷他们不全都是大官吗?还要升到到哪里去?”
诸葛丛道:“县里升府里,府里升道台,升了道台就同统领一样。”
尘雪道:“刚才我听见你同统领说什么一个长随,也要做官。他能做什么官”
诸葛丛道:“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大官给他们做,只不过借着机会一人保个无关紧要的缺而已。”
尘雪道:“你不要看一个无关紧要的缺儿,那到底也是皇上家的官,同普通人来说,势力是大的。我们在江头的时候,有天晚上,一个学堂的什么收支委员上船来摆酒,一个钱不打算出还罢了,又说是嫌菜不地道,一定要拿片子拿我爸爸往城里送。后来我们一船的人都跪着向他磕头求情,又叫我妹妹冬雪陪了他两天,才算消了气:真正是做官的利害!”
诸葛丛道:“统领大人常常说冬雪还是个清的,照你的话,不是也有点靠不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