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夜间杀人
当日,二人来到了通州,金小楼心想这是谢道台的治下,想去看看这厮现在什么状态,可又怕错过任期,权衡之下没敢停留,一路快马来到香河。
好歹算是赶着天黑进了县里。
来到一间客栈,刚好剩下两间房。
掌柜的道:“客官哪里来想吃点什么”
“先来三斤熟牛,一斤酒。”金小楼望着四周,看这客栈虽不大,但还是挺干净的,前院有几个书生在用功,后院一干人等在花前喝茶品诗,环境甚为优雅。
俩人卸下行李,八楞锤和戒刀都安放好了。
掌柜听小楼的口音是打京里来的,但又夹杂着南方地域,便问:“看二位爷的打扮是为公家办事”
金小楼道:“我们都是走江湖的,去天津会个朋友。”说着扔给他一角银子,“将那两间房子都收拾好,被褥铺得软些,晚上我要好好睡他一觉,不用来敲门伺候了。”
“得了,我一准照办!”
一杯滚烫的热茶下肚后,酒肉已经布齐。
酱牛肉切好拼了小碟、一碟五香花生米、水煮毛豆、一壶二锅头,也不用筷,洗了手之后抓起吃喝。
“掌柜的!这酒不错啊!”
金小楼一时兴起,多饮了几杯。
“客官喜欢再饮一些”
“美酒虽好,可不能贪杯啊。这样,你再上些瓜果菜蔬,两碗米饭来!”
少刻,青菜豆腐,炒菜花甘蓝上了两碟,又上了一碟果盘,李子杏苹果之类的。
酒足饭饱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
后院的那些书生们早回屋歇着去了。
独剩下俩人光着膀子喝茶消食。
“掌柜的你来!”金小楼醉醺醺地叫道。
那掌柜的哈着腰,极为温顺地满脸堆笑而来,“二位有何安排”
“我俩的马,你喂好了没”
“早喂好了,吃的刍豆河鱼!好料子!”
金小楼点点头,递给他一颗烟,“赏你的!抽吧!”
掌柜的见是洋烟,乐得不行,连忙哈腰道谢。
“我们乏了,明早也别吃早餐了,睡到自然醒,甭叫我们了,知道了吗?”
“小的知道!热水已经放在二位的房间里了,您用完就放在门口,我们自有人去收。”
“好!”金小楼掐灭了烟蒂,拽着乌兰泰就走,“醒醒!这不是地方,上楼睡去!”
乌兰泰睡眼朦胧地,实在喝多了,也累透了,迈着沉醉的步伐好点上了楼,一脚踢开房门,倒床上便睡。
金小楼回了屋子,还在想公主,刚刚还睡意十足,一想起往事来,却清醒了许多。
他脱下鞋袜衣物,用准备好热水洗了脸,余下的水泡了脚,松快了一会,却发现兵器没拿上来。
他下得楼来,回到桌前找兵器,却发现什么都没有。问掌柜的,掌柜的说没看见。奇了,难道在兰泰那屋也没看到他拿兵器回屋啊。
掌柜的说:“客官先睡,一会我问问店里相帮的,是不是收拾残局的时候顺手收走了。如果找到时,且先放在柜台寄存,明儿您退了房,我再还您,成不”
金小楼心想,也就是一对儿八棱锤和戒刀,太平盛世,也无关紧要,遂同意了。
待所有的客人都回房睡了之后,相帮的处理完垃圾后回了客栈,掌柜的问道:“叁号桌的两个客官落了一把戒刀和一对儿八棱锤你们谁拿走了”
见没人说话,掌柜的冷笑道:“好啊,你们不肯交,那所有人各自扣一两银子!这半年谁都白玩!”
一听扣钱,相帮的坐不住了,开口道:“的确是有这两个物件,只以为是破铜烂铁,让我们当垃圾扔了。”
“当垃圾扔了哼,还是当废铜卖了换钱!快滚去拿回来!”
“喳!喳!……”
不一时,相帮的将八棱锤和戒刀拿了回来,同时还背回一个包袱。
掌柜的问:“这包袱怎么回事”
相帮的道:“就是这俩客人随身携带的,掌柜的您瞧这是什么!”说着,从包袱里拿出了一本书来。
“——《顺天指引》!”掌柜的差点没喊出来。“这!……这是不是李自成的宝藏图”
“就是这部《顺天指引》!”
“哎呀,这俩人看来是去挖宝的!”掌柜的有些动心了,如果拿到李自成的宝藏,这辈子还愁什么几辈子都不愁了嘛!
那群相帮的都知道《顺天指引》是李自成的宝藏图,是因为来来往往的客官正在在这里天南海北无所不谈,多少会有涉及此类的闲言闲语,被这群相帮的听在耳里,还以为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就连茶馆说书的讲《闯王传》时,也少不了其储藏宝藏的传闻。没想到今日见到真的《顺天指引》方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原来真有此事!
当下,众人跃跃欲试,蠢蠢欲动,围在一起,嘀咕了一阵。
掌柜的看不是办法,明日俩人一走,便要归还此物,那时候还谈何富贵一生
“掌柜的,人生崛起,在此一举!咱们干了吧!”
“对啊,掌柜的,咱们有了这本指引,一同去挖宝,谁去还不一样,那宝贝还认人不成”
“是啊,这俩人没准也是从别人身上抢来的此物,咱们一个抢一个,看它花落谁家!这就是命运!咱们的命运不就来了”
“干吧,富贵险中求,大不了一同死去,阴曹地府也好作伴!”
“呸!咱们人多势众,况且他俩都喝成那样,还打个屁!偷摸进去两刀解决,趁着夜深人静,处理的毫无痕迹的样子,明天送走了所有客人咱们就关店寻宝!”
你一言,我一语地,彻底将掌柜的勇气给拨动起了。
掌柜的将心一横,压住底气,低声喝道:“干了这票!——兄弟们!抄家伙!”
“喳!”
不一时,菜刀集聚。
众人悄然来到二楼,首先推开金小楼的房间,见他熟睡正香,又来到隔壁乌兰泰的房间,因门是敞开的,只见他翻衾倒枕呼噜噜地睡得更死。
“你们两个!守住门口,我先来收拾这个姓金的!”掌柜的低声吩咐,率领几个人跨进金小楼的房内,持着刀来到床前。
还未等动手,就听“嗡嗡”地什么虫子直叫。
突然,掌柜的“——啊!”地一声大叫!
众人一齐涌进屋子,一看!原来是成群结队的蜜蜂将掌柜的脑袋给蛰了个全堂彩!
这下可不好,这么多的蜜蜂围将上来可不得被蛰死
一下子,所有人都被吓着了,哭天喊地地往楼下跑,愈跑蜜蜂跟得愈紧,有的人来不及跑,被蜂子追得从二楼掉下去摔个残废,有的脚下一滑从楼梯滚了下去,摔得不省人事。
掌柜的更惨,脑袋无处不被蛰遍,就像蜂窝一样麻人!脓血直流,恶心的要死!
经过这群人的大呼小叫,整个客栈的人都被吵醒了。
全部披上衣服拖着鞋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成千上万只蜜蜂有秩序地涌向掌柜的和那群相帮的,对其余客官毫不进犯!
所有的客官聚在二楼凭栏观看,人声鼎沸,热闹至极。
金小楼再怎么熟睡也被吵醒了,光膀赤脚,只穿着小白短裤挤进人群望楼下看去,见了这场面,不禁大喊:“公主饶他性命!”
此话一喊,那群蜜蜂顿时收敛,盘旋在客栈上空。
金小楼这才明白,原来这客栈老板要谋财害命,好在有公主相救才免于非命。
这时,掌柜的和那群相伴的跪在一楼大堂,朝楼上金小楼请求饶命。
“你们为何要加害于我”金小楼问。
掌柜的不敢撒谎,只实言相告:“我们等见了您的钱财起了歹心,被这群家伙一再怂恿,所以脑袋一热,走了这条路子,请求金老爷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不行!原来是家黑店!不能饶了他们!”
这时有的客人不愿意了,极力要求将他们绳之于法。
“对!假如任由他们开店,以后的客人难免被害,必须要将他们送进衙门治罪!”
“治罪!凌迟处死!教他们害人!”
金小楼依着众人,打算前去报官,没想到衙门的人自己巡上门来了。
“刚刚有人报官,说这里有人谋财害命”一队持刀衙役走进来问。
众人指向楼下的掌柜和相帮的,说是他们,请求抓人治罪。
衙役们本来歇息,听到有人闹事,所以兴夜赶来,害得心情极为不爽,故拿掌柜的出气,“就你手里还拿着凶器,好呀,来啊,带回去严加审问!”
“扎!”
那些衙役都是好手,一并将掌柜的等人绑在一起,带回了衙门,自当不提。
客栈里的人也都散了,各自回房睡觉。
那群蜜蜂也都消失不见,唯独剩下一个五彩花蜂一直绕在金小楼的肩头不肯离去。
“谢谢你公主,救我一命。”
金小楼对着它会心一笑,“可是,你能跟着我到时候呢?你我本不属同类,天意难违,还望公主忘了我吧……”
五彩花蜂不再飞舞,而是收了羽翼立在栏杆上,像是在向金小楼示意抚摸她。
金小楼刚伸出手,却收了回去,因为他流下了泪,必须要割舍这段感情,才不负妻子与池碧,“公主,对不起,我还有中堂的差使要做,我还有人世间的妻儿要养,我有我的责任要承担。如果有来世,我愿化作你的同类,与你双宿双飞,缠绵飞舞,全了今生的缘分。”
五彩花蜂听了这话,起身在小楼的眼前频展双翼,已乃穿窗而去,自此遂绝。
金小楼拿回了兵器和《顺天指引》,落寞地回了房间。
这一宿他愈加失眠不寐,左一颗右一颗地吸着烟过瘾,天下事皆可忘,唯独女人忘不了,这个心性委实难成大事。
他愈控制自己,愈加燎上心头,他为了不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相思,只好自卫将体力全部耗尽,方才睡着。
第二日上午,乌兰泰推开他的房门,喊道:“喂!醒醒啊!老爷子!”
金小楼尚在熟睡,哪里能够起来
“都几点了你也不看着!吃了饭我们好赶路!快点!”
金小楼不耐烦地骂道:“你奶奶地,昨晚熬死我了,干么大呼小叫,要走你自己走,我必须要睡到自然醒!滚开!”
乌兰泰昨晚睡得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径自下了楼,见客栈里冷冷清清的,客人们陆续地都离家了,连个吃早饭的都没有。
他觉得奇怪,来到前台见没人,又去厨房打算要碗面吃,也没人。
“不对啊,这客栈的人都哪去了”
他转身来到大堂,见个白衣男子正慌慌张张地往出小跑,故一把拽了过来,问道:“客栈人呢?你见到了吗?”
白衣男一脸嫌弃地斥道:“你昨晚睡糊涂了吧?发生什么不知道回去问你同伴去!”一把挣脱开来,头也不回地迈出了客栈。
乌兰泰挠了挠头,“昨晚发生什么了”,他才不管那些,来到厨房,自己生了炉子,见有一团发好的白面,遂自己动手来做饭。
清水沸腾,刀削了面团,一片片地飞进了锅里,只一涮,便可捞出就食,拌上青菜,倒些山西陈醋,咸淡调味儿,动起筷子,三下五除二吃得干干净净。
又按照刚才的路子给小楼也做了一碗,拿到二楼,见他正盘腿正在床上闭目养神。
“呦,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来,吃碗面,好抓紧赶路。”乌兰泰将面条端到他面前,看他毫不动弹,便搁了一旁。
金小楼说道:“前晚我梦游蜂国,昨晚你我客栈遇险,今晚还会碰上什么好玩的事情”
乌兰泰不懂他说什么,问:“你梦游蜂国我是知道的,客栈遇险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是喝酒喝迟钝了吧”
“是有点脑子僵化,恐我不能多喝,以后控制着些。”
金小楼将昨夜之事告诉了他,乌兰套惊得合不拢嘴,“怪不得一大早那些客人都着急走呢!原来这是家黑店!”
“好在你我福大命大,被公主所救,不然咱俩昨晚就得转世投胎。”
乌兰泰舒了口气,道:“这完全是巧合罢了,一会我们就赶路,今晚找个差不多少、正正经经的地方去住,别再招惹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了。”
金小楼说:“我是真怕了,一会去庙里求个护身符防防身吧,让我平平安安地到天津。”
乌兰泰道:“如果路过庙宇的话就求,没有的话就拉倒,不要误了赶路。”
金小楼道:“为了赶路都了性命可不值!”起身穿鞋,这就要走。
乌兰泰问去哪,不吃饭了么金小楼说这就赶路,这就去找庙宇,请护身符!
来到马厩,竟然一匹马都没有了!
估计是让那些客人给偷走了。
完蛋,没有马可要误了时辰!
无奈,只好走了好几里路去租了两匹马来。
顺着官道一直走,果然在香河县内找到了一所香火鼎盛的寺庙。
金小楼花了大价钱请了两个观音咒挂在了各自的胸前辟邪,又到大殿摇了个观音灵签。
老和尚为其解签,说:二位施主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嘛就干什么吧,不要亏待了自己。
金小楼问他是什么意思老和尚不肯再说。
金小楼给他加了十两银子,让他把话说明白,别模棱两可,让人细思极恐。
老和尚说不是为了钱,只是有些话不能说透,需要施主自己悟。
只要不是个傻子,这话谁都能听出来不是好话。
就像是要大难临头一样。
威逼利诱之下没有办法,俩人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去。
来到寺庙门口,见金小楼面容惨淡,才知道他将老和尚的话往心里去了,遂安慰道:“这种把戏我见得多了,那和尚只管往坏处去说,好让人害怕,他好趁机推销佛事,多赚几个供果钱。你若把这种话当真,那可就有意思了。”
金小楼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反正这一路上我们俩遇到的邪乎事儿还少么?这到天津也就两天路程,我可不想再搞出什么奇异之事,只求顺利到达军营,那里人气多,能压住邪,赶紧借着驱散驱散我身上的邪气!”
乌兰泰道:“放心,往前走是运河南下之路,一路上尽是些来来往往的客商,没什么荒凉去处,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不致于出什么岔子。”
金小楼道:“你还敢住古庙么”
“你敢我就敢,是你梦游,也不是我梦游。”
“那你还敢住客栈么?”
“有何不敢大不了不喝酒就完了,任何风吹草动我都有感应!”
“那就妥了!我可事先说好,咱俩就一路往前直奔,到了天黑必须停下来,那时候有什么就住什么,无论是荒郊野岭古庙坟场,亦或是青楼阁馆,反正钱也够,只要顺利到达,多少钱都可以花,反正将来一本万利。”
乌兰泰听了他这话面带坏笑地说:“你不会是想住青楼妓院吧?怪不得你跟我兜这么大的圈子,你直说不就完了么,干么左一个古庙、右一个坟场的吓唬我出门在外的,兄弟理解你!”
“滚你的吧!我缺女人吗?”
“对,你不缺,我缺。”乌兰泰被怼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