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章 大呼过瘾
当夜金小楼回到了下处,约摸也有个七八点钟。
此时的韩江雪正坐在椅子上等他。
见他浑身尘土,放下马鞭,躺床上就睡。
韩江雪手劲极大,一把将他拽到地上,斥道:“满身的汗臭味!别脏我的床!”
金小楼也是习惯了她,只好将就些打了地铺,因累了一天,倒头就睡。
“睡什么睡,爬起来!”韩江雪踢了踢他的腿,问道:“说说吧,你这一天都忙的什么”
金小楼睡眼朦胧地裹着被,喃喃道:“当然是陪着中堂去了戏园子,难道去叫局么……”
“人家中堂中午就回来了,也没见你跟着,之后你去了哪里”
“之后去了餐厅,看看那里收拾得如何了。”
“胡说!我一直在餐厅待着,怎没见你来呢?”
“半路遇见个衙门里当差的,赶巧喝了两杯。”
“喝多了呗”
“嗯……一醉解千愁嘛。”
“哼,”韩江雪冷笑道:“喝的那么微醺还骑马回来不怕坠马摔死你”
“我信步徐行,误了时辰,那还不得被你扒皮抽骨雪姐姐,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先睡了,明天还要伺候中堂上朝呢。”
“你仔细些,我马上快生了,身边没个人照应的不行。”
“知道了,睡吧……”
夜里,韩江雪趁他打呼熟睡之时,偷着起身,去他袍子里去翻,竟然摸出一支香帕来。
上面绣着红梅映雪,落款“咏梅社主谢池碧”。
拿在手里,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扑鼻。
敢情又出去偷香,这个该死的家伙居然瞒着我!
当下想要叫醒他对质,可这样做未免显得自己小气。
到了第二天,等他伺候肃顺上了轿,转过头来就去马厩牵马,韩江雪一下子闪在了他的面前,笑呵呵地问:“你要去哪啊?带上我行不行”
金小楼见是她,吓得合不拢嘴,“雪姐姐……好老婆你……你怎么在这”
“是啊,我明着告诉你,我跟踪你呢!你要去哪,从实招来!”
金小楼看她挺着大肚子,不忍心说实话,依旧瞒着,“这几天烦死了,我出去溜溜马,舒缓舒缓心情。”
韩江雪道:“都快当爹的人了还这么贪玩你下来!在家陪我!哪都不许去!”
因谢道台上任通州,小楼早和池碧约好,在望江亭见最后一面。
马上就要到时辰了,池碧见自己不来一定会走的!
他日再见,却不知何时!
哎呀,小楼当下紧急如焚,爱得受不了,白天夜里全是池碧,堪称“见朱成碧”。
“雪姐姐你听我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约了人,这个人很重要,”他见四下无人,跳下马来,近身跟她说,“是中堂的吩咐,你别多问,若误了大事,谁来担待”
“哼,你又来拿中堂搪塞我”韩江雪拿出那块香帕来一把掴在他的脸上,“你这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去了妓院!!你真恶心啊,我为你挺着肚子怀胎九月,而且马上就要临产,你居然去妓院潇洒!——”
“别啊雪姐姐……”金小楼噗通跪下,极力解释着:“这是误会!自从有了你,我从来没涉足过那个地方一次,我发誓!”
“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个手帕是谁的,谁是谢池碧!”
“谢池碧是一个女子,他的爸爸是肃中堂新调的通州知州,今日是他们一家上任的日子,我正要赶着去传达中堂的话,这里面都是机密要事,所以才这么急匆匆的。”
“所以你和人家女儿好上了她多大?读过书么?人长得比我如何”
金小楼见她已经相信了,忙说:“回雪姐姐,她二十一了,读过几本大书,有《资治通鉴》《唐诗宋词》《墨子》之类的,人长得中上等,就是窈窕标致,灵秀殊韵。”
韩江雪似乎稍稍平和了些,问:“怎么都二十出头了没许配人家么”
“唉……这不能怪她,”金小楼叹了口气,款款说道:“她爸爸是个官迷,一心只想求个功名,又没有学识,所以四处地去撞木钟,花钱买官被人骗,到现在一直都是个候补道,一家人颠沛流离在外许多年,所以误了女儿嫁期。好在他一家遇见了肃中堂,中堂给他安排到了通州,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地。再说,人家已经许配给了完颜嵩申,世代官宦人家,又是读书人,条件好得很,才不会看上你丈夫我呢!”
“我以为你攀附上权贵之家的小姐了呢!”韩江雪白眼一翻,“真令我失望!”
“雪姐姐”
“干嘛”
“你……不吃醋了”
韩江雪听他这问得莫名其妙,说道:“我为什么要吃醋”
“我若有一天娶了妾,比如双双……”
“人家双双现在是皇上家的人,你省省心吧。”
“那还有伊丽莎白呢!”
“伊丽莎白是英国驻清大使,上门求亲的各国王子从这能排到法国,你要身材没身材,要钱没钱,更无权,她会看得上你什么”
其实韩江雪并不知道,当初在五台山的铜鼎之中,金小楼和伊丽莎白已经“做成”了夫妻之实。
她只知道有伊丽莎白这个人,并不知道她和自己的相公之间做过这种事。
所以金小楼只是含笑不语,径自在脑海中回味着那日温纯的光景。
————记得在那既宽敞、又暖和的鼎内,自己和伊丽莎白嘴对着嘴,身体完全贴合在一起……
都说外国人吃牛肉身体有一股腥臊味儿,但伊丽莎白一点都没有,甚至连汗水都是香甜的。
那一日,他真正尝试到了什么是肤如凝脂。
那一刻,他终于抚摸到了什么是青丝娥眉。
欧洲女人的单筒丝袜,那种柔滑的触感与渗发出来的体香透过网眼袜直流入鼻腔瞬间触动大脑神经,天旋地转,浑身舒泰,感觉无与伦比。
这是大清女子所有没的外在,是任何闺中少妇都不曾穿戴的勾魂之物。
英伦女子的风格已经在金小楼的脑海中刻上永久难忘的记号。
他时刻不忘有朝一日能够与伊丽莎白重逢,再一次温续前弦。
那一次一定要让她穿上那双网眼长袜。
在金小楼的哀求下,韩江雪终于肯让他去了。
他打开金色怀表,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一刻,快马加鞭到望江亭怎么也得二十分钟。
时值谢池碧正望眼欲穿,怔怔地出神,只见林子深处滚起尘烟,一行快马正渐近驶来。
“小姐,快看,是不是金二爷!”阿慧指着前方说道。
谢池碧顺她所指的地方看去,只弯眉一皱,惊呼:“啊!那不是小楼……是嵩申!”
“啊!确实是完颜公子!”阿慧拉住池碧,忙道:“小姐,我们快走!”
“来不及了!”谢池碧定了定神,径自行到亭外,此时完颜嵩申早已滚鞍下马,上去一把拉住她,质问道:“你果然在这里!人呢!”
“什么人”
“姓金的!”
“什么姓金的姓银的,我从没见过他!”
完颜嵩申四处张望,果不见有外人的踪迹,“就是那个洋餐厅的土老板金小楼!我听说你和她不止一回在此私会,可有此事!”
“呸!”谢池碧啐道:“哪里听的谣言来污蔑我!”
嵩申依旧拉着她不放,叫道:“来人!把那个叫阿慧的给我绑了,打到她承认为止!”
“喳!”
“啊!——小姐!救我!小姐!——救救我啊!”
“完颜嵩申!你快放了我家阿慧!”谢池碧拧不过他,却拿眼神来死死地盯着他。
嵩申气急败坏地道:“池碧,我是对你好,你可不要自污名节,丢了我完颜家的脸!”
“呸!谁是你完颜家的人!”
“你我早已指腹为婚,过门只是早晚之事,你这样在外面不守妇道,教我完颜家如何在世上立足!我治不了你,难道还治不了一个下人吗!——来人!给我往死里打!”
“——啊!小姐救救我呀!”
几个随从将阿慧绑在树干上,皮鞭子狠狠往她身上抽,一不小心刮在了脸上,顿时起了一到血痕!
“你快放了我家阿慧!”谢池碧这回真动了气,想要挣脱开他的手腕,可怎么能硬拧过一个男人的气力
“只要你告诉我实话,我这就放了阿慧!”
“你要知道什么”
“我就是想知道你……你和姓金的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嵩申一咬牙,吐了出来,“有没有行苟且之事!!”
“你……你不信我”谢池碧有些绝望,目光顿时暗淡下来,“好,我不骗你,我和金小楼已经坐实了,你放弃罢!”
“——啊!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完颜嵩申临近暴怒点,马上就要爆发了。
谢池碧伤痛欲绝,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也不对,毕竟金小楼是有妇之夫,自己成为第三者插足进去会幸福吗但她看见嵩申这个喜怒无常的性格,对他又失去了一分信心,说道,“我和金小楼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我和他会超越这种世俗,最终能够永远厮守在一起!”
“——啪!”地一声。
谢池碧被扇了个大耳刮。
“肮脏!可耻!今日我要替完颜家族宰了你这个不守妇道之人!”
“——住手!”
蓦地传来一句,原是金小楼拍马赶到,正看见了这一幕。
“你们一群老爷们,欺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算什么说出去不怕被人嘲笑要来都朝老子!老子奉陪到底!”
嵩申道:“好啊你,天堂有路你不走,今日教你和这贱妇身首异处!”
金小楼不会武,可他身后的乌兰泰是个武林高手。
只见他飞身跳到树下,起脚踢飞两人,随即解救了被绑在树上的阿慧。
余下的人尽数泉涌般而来,却哪里是乌兰泰的对手
只见他一个筋斗跳到嵩申面前,抓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甩飞了几米远,将谢池碧救下,送到了小楼身边。
“哼!上次被你打是因为我家乌兰泰没回来,这次让你尝尝金庄庄主的厉害!——兰泰,将他剥光衣服,吊到亭子中央,让来来往往的人们都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完颜家族大公子的下面到底有多大。”
“知道了老爷子!”
乌兰泰跳了过去,一把揪起完颜嵩申,道了句“得罪”,便将他的衣裤鞋袜全部脱掉,让他一丝不挂!
五花大绑之后,又高高地吊了起来,白乎乎地,委实好看。
顷刻间,金小楼在木板子上写好了几个字。
“欲问我是谁,我是大蠢驴!”
挂在了嵩申的脖子上。
“哈啊哈!瞧你被吊起来的模样,真像只乌龟儿子王八蛋儿!”
金小楼大呼过瘾。
若不是今日乌兰泰提前办完肃顺的差使,这次被教训的又该是自己了。
当下,小楼仗着乌兰泰在场,便更加恣意妄为了起来,竟在牛皮袋子里撒满了尿,望嵩申的嘴里猛灌。
觉得还不过瘾,让乌兰泰也撒了一泼,便又灌了一泼。
给他足足灌了能有一升尿液,喝个饱腹。
嵩申的下人们没一个敢上来阻止的,有甚者偷偷溜回去禀报老爷,余下的皆不敢上去,任凭少爷受这百般羞辱。
金小楼觉得还是不爽,为了能十倍偿还上次的一箭之仇,他决定喂他吃屎。
吃谁的呢
吃自己的有点不好,还得当场生产。
不如让嵩申吃他自己的吧!
自产自销也好。
二话不多说,这就来吧。
乌兰泰狠狠地往他后臀踢去,不出三脚,便喷了出来。
金小楼给他盛了一勺,他不肯吃,乌兰泰活生生地将他上下颌掰开,那勺子趁此送了进去。
可怜的完颜嵩申早已无力反驳,已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从此万念俱灰,也对池碧失了念想,他想到的只有一个字——死。
出了这么大的洋相,哪里还有脸存活呢?
可金小楼偏偏不让他死,把他的嘴堵住,将他从亭子上吊了下来,栓到马尾巴后,溜溜达达地回了北京城。
这一下可好,全北京的人都出来看热闹了。
听说是完颜家的大公子脱个光溜溜的被人当做宠物狗一样在街上戏耍。
简直是人山人海,摩肩擦背地来观看。
前门大栅栏被围个水泄不通,简直比看砍犯人脑袋还好看。
“白呀!真白!”
“没想到完颜家的公子下面这么白!就是小了些……”
“哎呦,怪害臊的,遛狗的这人是谁啊?什么来头怎么敢把完颜家的公子这般不当人看!”
“嘘!——小声些,据说这个人是肃顺府的金二爷,全北京都知道他是肃顺的头号贴身奴才。”
“啊!肃顺的门人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敢情是有宰相撑腰啊!”
“那就他娘小点声,肃中堂可是当今皇帝身边的头号红人,圣眷正浓的不得了!你小心掉舌头!”
全北京城的百姓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小声念叨。
他们知道,这是上层社会的私人恩怨,却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丧失人性的方法去惩罚失败者,真的是要有些激起民愤。
有甚者看不下去,憋着出手要教训金小楼,但都被旁边的人给拦住,说是不要惹是生非,金小楼背后肯定有人支持,不然他敢骑在光溜溜嵩申的背上拿他当狗叱来叱去
“来来来!都给我让开!别看了!”
“都起来!别围着了,小心拿到衙门治罪!快走开!”
完颜崇厚得知儿子被人当狗使唤,当时就暴跳如雷,在得知金小楼是肃顺的门人时,更加火冒三丈。
因自己与肃顺有不少恩怨,今日他居然欺到自己头上!
好,来的好,看我不拿你的把柄!
崇厚连忙找到北京的顺天府尹,要求他出兵一千,救回儿子。
这个顺天府尹与崇厚有很深的交情,秉着维护治安的理由,全力围捕金小楼等人。
此时,大栅栏内除了成群结队的百姓在围观,同时从人潮后面涌进了大量的官兵。
“让开!让开!——”
“谁是金小楼”
骑在嵩申后背上的小楼听见有人在喊自己,回过神来看,原始大批的官兵已经到达现场维护秩序。
“叫我做什么”
“你就是金小楼”
“是啊,如假包换。”
“就你了!来跟我们走一趟!”
金小楼觉得情形不好,想溜,却被人墙死死围住。
“兰泰!给我冲出去!”
“没问题!”
乌兰泰正要挥舞臂膀,上去推人,却见这些官兵当中藏有不少鸟铳。如此,哪里敢轻举妄动
“举起手!背过去!”
乌兰泰还是怕火器的,不敢造次,举起手来,回望着金小楼。
金小楼也有点吓傻了,自知今天玩得有点太大了,打人在哪打不行,非得弄进城来。
这下可好,四海之内,天下闻明。
可那又能怎样,在鸟铳的威胁下,还是乖乖地将双手一举,缴械投降
“老爷子,怎么办”乌兰泰问。
“等着被抓呗,放心吧,肃中堂肯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此时,顺天府尹走将出来,打量了几眼金小楼,说道:“不错,就是你,别以为你有肃顺撑腰便可胡作非为,天子脚下,任由你这般胡耍我向你保证,十年牢狱你是吃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