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入京
北京乃五朝都城，那里有数不尽的珍宝，亦有提不尽的名胜古迹。
且不提他的繁荣，只此曲来形容他的人文足矣：
“人人都道京城好，可怜未仕人先老。辇毂卷香尘，画楼列珠玑。阁中人似月，梅香凝清雪。写史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从关外兴京到首都北京总共历时了一个来月。
这些日子里，韩江雪为了看紧金小楼，每夜都和他睡一个房间。
一个在床上，一个打地铺。
有一次金小楼饥渴难耐，想要趁着韩江雪熟睡之时强行了事。
合巧毒性发作，痛得满地打滚。
被他惊醒的韩江雪见他如此，嘲笑着:“上帝见你心术不正，惩戒你一番罢了，只要你发誓以后要行为得当，内心不再想肮脏龌龊之事，便饶过你。”
“以后我要对雪姐姐心生邪念，教我烂成臭肉不得好死!”
好歹才给了颗解药，暂缓了毒性。
日后，金小楼同她在一起睡觉时便老老实实，不敢稍有歹心。
这一日早晨，金小楼因偷看了她洗澡，被韩江雪扯着耳朵狠狠地掴了一巴掌。
吃饭的时候，因怕韩江雪说漏嘴令自己面子不好看，遂捧着饭碗坐到门槛上去吃。
双双见他二人这些日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在一起，定是与她好上了，心里不免有些不舒服，遂靠了上去，问道:
“韩姊姊，听说你也要找《顺天指引》？”
韩江雪听她问此，立即戒备起来，“怎么”
双双问：“你也有冤仇未报吗？”
“什么冤仇？”
双双道：“我爹说那里写的东西可以为他平反。其实我心里也有个小九九，金相公认识肃顺，我想让他央求央求肃大人，让他清洗我爹的冤屈。”
韩江雪冷笑道：“肃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人。你相信一个奸诈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们教会的信徒？”见双双似懂非懂，神情不定，又说：“他们都是最纯真的良民，只想有口饭吃，冬天能穿暖，这也有错？现如今的朝廷腐败透顶，你爹的事，除了皇帝，再莫相信别人。”
双双道：“可我不认识其他人。”
韩江雪道：“我可以帮你杀尽那些贪官污吏。”
“啊？怎么杀？”
“太平军急需要找到《顺天指引》中的宝藏，有了它，再次北伐，一举翻满清王朝决计不是问题。那时候，凡事给满清做过官的，都杀尽，你爹的在天之灵，自当慰藉。”
双双惊道：“你原是……反……反……”毕竟那个字没有吐出来。
双双起先对韩江雪的印象还是很好，但曾经对太平军道听途说的诡异之事太多，以为他们是叛乱邪教，是魔界派遣到人间的业障，一时间知道她的身份后却显得格外生分了。“你们不该反朝廷的，再怎么不济，朝廷还是在护着他的子民呢，不然我们……我们早就被洋人给抢占了土地！你们推翻了朝廷，那谁来保护我们？”
“哼，改朝换代，自然由胜者来当之，这个道理难道你不明白？如果不是狗鞑子，百姓的日子会如此不堪？你爹难道不是被清狗所残害？你难道不是汉人、不想恢复中华么！”
双双有点哑口无言，只说道：“难道满人不是中国人吗？”
韩江雪咬牙切齿地说：“他们是外来种族!而且他们从未将汉人视为子民，在他们眼里，汉人只是奴隶，凭什么我们要作奴隶，去供养那些什么都不做的八旗子弟”
“雪姐姐，你爸你妈是满人还是汉人哪？”金小楼端着碗筷站了过来。
“不知道！”
金小楼道：“我估摸你爸兴许是朝鲜人，你妈兴许是汉人，不然你怎么姓‘韩’呢双双，你说对吧？”
双双想点头却又未点，只瞄了一眼韩江雪，便轻轻地“哦”了一下。
韩江雪说：“这个姓氏和名字都是义父赐给我的，至于我的父母是满蒙汉人那又如何!”
金小楼笑道:“你既不在乎自己是满蒙汉，那为何在乎执政者是满蒙汉难道我泱泱华夏就只有汉人么？”
“你这人胡搅蛮缠，人家说一句你杠一句，早晚会被人剜了舌头!”
金小楼意犹未尽，继续调侃道：“双双，你知道韩江雪是什么意思么？”
双双道：“我只知道唐诗中有一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该不会出自这里吧？”
金小楼笑道:“依我之见，多半是林凤祥那老头寒冬之时在江面的船上和老相好温存之后私生下来的雪姐姐，他自己不敢承认，便当做义女来养活。”
“你难道想让我割了你的舌头”韩江雪拍桌而起，显然已经生气了。
金小楼将嘴一捂，示意自己不再乱说，径往酒店的后院去了。
“老爷子，你去哪？”乌兰泰问。
“撒尿！”
韩江雪何等机智，只说了声“道乏”，遂跟着去了。
直转到后庭院的井旁，见金小楼小解过后朝着滴水檐走来，问道：“你打算何时去要书？”
金小楼见推脱不掉，说道：“休息几日，一切都安排好了咱就去，安心罢，误不了你的事。”
韩江雪道：“我能等你，但你体内的毒可等不得。”
金小楼道：“你忍心让我受罪不是？咱们相处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有一点敢情？雪姐姐，阿猫阿狗也讲个情字，你我何必如此生分呢？”
韩江雪道：“那你肯入拜上帝会么？”
金小楼最怕她问这事，忙说：“不入！一旦入了那个上帝会，我就不能叫你姐姐了。因为你辈分比我高，我只能称你为长老、护法。历来武当长老、少林护法都是留大胡子的，而且都是老头子，你年纪稍长，但也不大，我为什么要叫你长老护法？”
“那就别怪我对你生分。——何时去讨书，说！”韩江雪袖中插出一柄匕首来架在他腰上，金小楼无可奈何，苦涩着脸说道：“咱们这就去，成么？”
二人辗转回到了大堂，金小楼只向双双说自己出去转转，又将公馆地址的字条给了他二人，另外交待只提他的名字就是了。再三嘱咐后，则和韩江雪联袂出了门。
双双见此情形有异，对乌兰泰道：“乌大哥，你去寻公馆罢，我到外边走走。”
乌兰泰说：“我和你去，万一你走丢了怎办？”
双双道：“我已将地址记在心里，不会走散的。”说完就出门去了。
乌兰泰伫立门下，独个笑道：“嘿嘿，这小丫头居然吃咱老爷子的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