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饮鸩自尽
赵云和乌兰泰与那两个刺客厮杀不止。
没想到,这些黑衣人的力量大的惊人,
而赵云的额间,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
他上了岁数,能拔起四十三斤的龙胆枪已是不易,何况苦战不止。
那人见赵云和乌兰泰同时合围自己,将书飞给了另一个黑衣人,喊道:“先走!”
金小楼一心只想夺回《顺天指引》,低声道:“好双双,快去截住他!”
双双“嗯”了一声,嘱咐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便起身左竖兰指,右立单掌,冲了上去。
金小楼抽出靴筒里的匕首,想背地里捅刺客一刀。
又怕捅偏,故先在地上猛戳了几刀,心想:“我这一刀下去可别伤了双双。”
又凭空捅了几刀,觉得刀法娴熟了不少,这才起身欲袭。
这时只见赵云和乌兰泰已夺了上风,那黑衣人手中长剑再也奈何不得,只意在防守。
金小楼见了这般光景,自己的信心徒然倍增,快步跟了上去,在另一个黑衣人后腰“刷”地一刀!
那黑衣人受了双双的势,刚好偏了身躯,金小楼这一刀刺了个空,反过来却被那人弯臂给揽在了怀里。
双双见他失了手,连忙送出了三掌,均被剑锋逼了回来。
只见那黑衣人举剑欲刺怀中的金小楼,一个惊吓喊了出来:“金相公!”
乍一见,那黑衣人不知中了什么魔法,“扑通”一下自己晕倒了。
双双还以为是诈,但心里委实担心小楼,当下不由自主地跑了上去。
近眼一看,那人尚有几分余吸,却不知为何突然晕阙。
甚为疑惑之下又见金小楼从他身子底下钻了出来,手里举着沾了血的匕首,嘿嘿直笑地说道:
“双双你没事吧”
双双见他无恙,破涕说:“金相公,你……”
金小楼笑道:“我将他杀了!”
“他的剑没伤到你吧?”
“无碍!”
金小楼翻开那人的身子,只见黑血布了满地,那本册子幸好还在他腰带上,取下之后,送给了双双:“这书比你金相公的性命要宝贵得多,今后你要好好留在身上。”
双双道:“这是哪里的话?若不是相公舍命夺它,此书也早已落入坏人的手里。若是以后再有什么人偷它,咱们能保则保,万不能拿性命去换。”
金小楼道:“安一百个心好了,只要有我在你身边,这书决计是不会丢的。”
剩下的那个黑衣人见帮手已死,哪里还有心恋战?
浑身一跳欲飞出战圈,没想到赵云的枪尖也扎了上来,只戳破了些皮肉。
着陆后乌兰泰的连绵三掌扑来,黑衣人无奈只好左拳挡起,胡乱地接了,胸口也被震得发麻。
眼看井口便在自己的脑袋顶,则飞身腾起,却觉得脚跟一紧,身子一栽,被活生生地拉了下来,坠倒在地。
定眼看时,一杆长枪正封着自己的喉咙,不必想,这人是赵云,“说!是谁指示的!”
“王老大!”
“他不说实话,我来揭开它的面纱!”金小楼好奇心起,行将上去,赵云用枪杆一拦,道:“放他回去!”
“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被打晕了?干嘛放他回去”
赵云对那黑衣人道:“回去告诉王老大,休要占不义之财!”只将枪一收,那黑衣人拼了命地纵身飞了出去。
赵云解释着:“这伙人不是咱们能够惹得起的。”行到双双面前,道:“将那红本子拿来,让我看看。”
双双给了他,赵云只看了红绸子封皮,《顺天指引》赫然在目,又还给了她。
“你怎么会有此书?”
“这是父亲的遗物。”
“哦,是赵怀勤罢”
“对!你们是同僚吗?”双双奇问。
“他是当年的奉天府尹,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而遭到暗杀,我想,应该是为了这套《顺天指引》。”
“啊?”
双双忙翻开书来看,里面内容一如往常,只不过是一些古董鉴赏心得与杂记等,为何这些人会追着它不放?
金小楼道:“是了!我听拜上帝会的人也说过这本书,林凤祥甚至拿过此书来换神将军的命,可想它的宝贵之处不仅仅是一百两银子那么简单。”
赵云道:“双双姑娘,令尊生前对此书作过何解释?”
“可为父亲昭雪。”
赵云缓缓叹了口气,苦笑着:
“难啊……姑娘,此书是不瑞之物,拿到你父亲的坟前烧了罢。”
“老将军,您的话是什么意思这本书,到底有什么玄机”
“——老将军!”
双儿托手上去,扶住了赵云,但见他脸色煞白,浑然不见血色,气息也急促了起来。
“您这是怎么了?”
“胸口……”
金小楼忙上去揭开衣服,只见他胸口一处红红的掌风印记,惊心地吞吐道:“你,你,你被他打中了?”
“嗯……”
金小楼埋怨着:“那些人是大内高手,出手也太他妈狠毒了些。老将军居然放他们走,真是……”
赵云道:“你们得罪不起……来头太大!——扶我到墙角……”
金小楼以为他要运功疗伤,心想:“伤口都泛黑了,如何救得?”却如故地依言照做。
“你们将烛台上的蜡抽出来!”
赵云吩咐着他们,兀自倚墙喘息。
大家依言照做,却不知他要做什么。
赵云点了点头,匍匐地用手在土壁上抹了抹,众人见那土层一触即化,像是被人做过手脚。
直到土壁之中露出一道三尺长的朱漆门来,方说:“把门拉开。”
“我来,我来。”
金小楼还以为里面藏的是金银珠宝,抢着上去,只见那门虽小,但却镶有诸多钉子,拉开兽头铜环,展现出来的居然是一张佛龛,上面香炉供品皆有,可里面供奉的并不是佛,而是一幅白描肖像卷轴,上面画了一位老人:
穿着四团金龙青石衮服,头戴覆钵玉草金佛冠,面容削瘦,八字胡须,目光柔润,甚是慈蔼。
金小楼心里突然一惊:“这人好像在哪见过,是谁……他是谁……”
“老爷子……”
“唔谁叫我?”
金小楼回过头来却见是老将军赵云跪在了肖像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去将龛上的漆盒拿来给我——双双姑娘,来……”
赵云接过那红漆描金的盒子,从中取出一册蓝绸本子来。
“双双姑娘,你将它收好,勿要叫外人夺了去。”
“《顺天指引》……啊,您怎么也有一本?”
赵云道:“这套书牵扯到的案子是先帝爷在位之时的,当时我奉密旨到熊岳查探此书踪迹,是从一伙马贼身上抢到的。我觉得此书就仅有一本,便要回京缴旨,可之后又得知了此书并非独本,是十本成套,所以我继续查了下去……”
说着眼圈已经湿润了。
“只可惜这件案子头绪繁乱,如深查下去,将会动摇大清国基。”
“先帝爷宾天了……所以这案子……已经搁置了许多年……咳咳,再查无益……”
讲到这里,赵云的气力显然不够,只兀自跪在肖像面前痛哭流涕,自言自语地说着:
“老爷子,奴才这些年一闭上眼往事便如潮般涌来,生怕哪天就看不到咱们的中兴之日啊……”
提起龛上的酒坛斟了一碗,双指中捏出了一粒红丸混在了酒水之中,摇了一摇,昂首饮尽。
“双双姑娘,集齐残余书籍,烧他个干净!”
“嗯……”
金小楼问:“有谁晓得老将军拜的是谁”
“道光皇帝!”乌兰泰道。
“啊!”
吓得金小楼也赶快跪下参拜。
“这人的顶头上司居然是皇帝,皇帝竟然也想要寻找这套书,看来这物件里面肯定有天大的秘密,怪不得他嘱咐我们烧了它,以后留在身上必定成了祸水,须得找个天底下最隐秘的地方藏起来才是。”
金小楼道:“老将军,看样子,您一定知道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吧”
赵云只默默地跪着,纹丝不动。
尤其是双双,最想知道这个与父亲同朝为官且由道光帝秘密委任调查此案的人讲诉当年关于《顺天指引》的事由原委,所以宁静地肃听。
只闻井外脚步繁乱,忽闻喊声:“赵大人!赵大人!”
“在这!”乌兰泰自知是家仆前来搜救,走到井口下方,喊道:“下来人!放梯子,老将军受了重伤!”
金小楼耐不得烦,急催促着:
“你快说说当年是如何查到此案的,查到了谁的身上?谁是同谋?书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双双也走上去哀求:“求求你了老将军。”
可那赵云依旧跪在他主子面前,什么话都不说。
“再不说话,老子撕烂你的先帝爷!”
金小楼欲上去扯画,行将上去刚摘了挂绳,心中未免顾忌着,便回首看看他的动态,却不尽大吃一惊!
赵云嘴角的血早顺着脖颈沾染了衣领,双目微闭,神情泰然,近闻观之,已没入死劫,断了性命!
“妈呀!”金小楼四顾张望,神情紧促,已然乱了方寸。
“你怎么就死了?你不能死,不能死啊!”
顿时抱住了他的身子左摇右晃,许久不止。
“老将军饮鸩自尽了……”乌兰泰上前检查了一番。。
“这是为了什么……为了这本书?”双双到底不知他为何如此想不开,上去扶着老将军的身子,令他平躺下来,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乌兰泰道:“没有必要自责,老将军受了那杀手血煞掌已活不久矣,自行了断也未为不可,免得日后七窍流血活受罪!”一时间内心血热膨胀,已发了暗誓要苦学功夫,为了自己身边的人不受伤害。
“老将军是随他的主子而去,我想这也会令他快慰不已,荣耀万分。”
金小楼听了觉得甚是有理,立即抚慰双双道:“兰泰这话说得对。好双双,老将军这叫死得其所。就像有些人,活着时候什么事情也没做,就那么悄悄的死了,这样的叫什么……‘与水东流’,白活!所以,人活这一辈子,一定要轰轰烈烈地干几件大事来,让世人都记得你,世人的下一代,再下一代也记得你,那才叫不虚……虚……”
“不虚此生?”
“对了!就是不虚此生!英叔总说的这句来着!”金小楼见双双有些品出意味来,忙继续说:“赵老将军这一生伺候着道光皇帝二十来年,就叫不虚此生,据说他还救过皇帝的驾呢!要不然就像那么大的案子怎么会派他暗中跟随?”
双双终于点头应道:“相公说得是,我们应该替老将军而感到欣慰,他是我们的榜样。”
金小楼笑道:“对,榜样!”贴近她的脸,微微又笑,“叫声好哥哥吧?”
双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又要“受骗”,半怒不怒地说道:“不叫,你又来捉弄我!”
金小楼温言温语地说:“怎么会捉弄我最心爱的双双呢?别忘了,我是大大的好人哪。”
双双反说道:“你是好人,乌大哥难道是坏人吗?”
“我?你俩的柔声细语可别把我也拐带进去。”乌兰泰背身不理。
“我与他可大大的不同,我只爱洁白无瑕的玉兔。”金小楼实则已搂住了她的腰,在她脸上一吻,笑道:“就是眼前这个!”
双双满脸绯红,逃到了井口,金小楼跟了上去,似眨非眨的眼睛时时地挑拨着她,双双含羞半笑地说:“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