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饲养
沧澜殿几乎没有动物,过去桑篱身上灵气太重,她当时没有控制的法子,没有几个动物能承受桑篱身上的灵气,因而桑篱离它们远远的。
而后桑篱终于能控制身上的灵气了,可她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尊者了,在其他人看来,她也不需要了,加上其他人觉得桑篱不喜欢这种东西了,如今沧澜殿一只毛茸茸也没有。
但实际上桑篱还是很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尤其是面前的这只,怎么看都觉得十分顺眼。
明明这一只还在睡觉,但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不对,她明明是过来调查楚薄的事情的。
桑篱很快就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面,她瞥了眼四周,四周似乎并没有异常。
也许是楚薄故意离开,桑篱猜测,其实她心里是疑惑的,沧澜殿在她的护持之下,怎么会有危险,但事实就是楚薄失踪了,而面前只剩下一个毛茸茸。
她几乎是不悦的,静庭的那群人最近手真的神的太长了,尤其是关于她,也许是她太能容忍了,他们似乎是忘记了自己的手段。
她几乎可以说是面色不虞了,她轻轻捧起黑猫,轻声道:“我会找到你的主人的。”
她觉得这也许是楚薄私下带回来的,它一定把楚薄当成主人,等她找到楚薄之后,她会亲手把这只毛茸茸交给楚薄。
楚薄已经醒了,镜子一直在神识里面叫他,声音可谓是十分吵闹惊慌了。
电光火石之间,楚薄明白了自己的现状,可是他在熟悉的气息之中,不敢动弹。
他此刻被桑篱捧在手心,桑篱的手并不算暖,甚至有一丝丝的凉,但她的动作十分温柔,一下又一下抚摸着楚薄。
让楚薄觉得十分舒服,甚至想这样懒洋洋的睡过去,如果不是脑海中那个让他不得安静的声音外。
“主人,桑篱以为你被静庭的那群人用计带走了,她可能要去找静庭的麻烦。”察觉到楚薄的嫌弃,镜子委委屈屈的说道。
……
好家伙,楚薄这下彻底清醒了。
楚薄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化形成一只毛茸茸,竟然引得桑篱冲发一怒为蓝颜,他脑中疯狂的思考,思考怎么让桑篱不那么愤怒。
很快楚薄就已经想清楚怎么做了。
桑篱已经到了殿内,喊来了殷漳。
殷漳惊奇:“天啊,这是从哪过来的,真是可爱。”
“楚薄。”
“他前两日下山来着,说不定就是从静庭带来的,白曜山也没说不能养宠物,这个猫咪瞧着古灵精怪的,他想养就养吧。”殷漳觉得一个十六七岁的皇子,独自一人在沧澜殿够孤单的,找个小伙伴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桑篱道:“他自然是可以养,但他不见了。”
“楚薄不见了,怎么回事。”殷漳这时候终于凝重了起来。
“他原本在结丹,丹成之后,他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这么快就结丹了,殷漳先是诧异,但随后就担忧了起来,殷漳是知道静庭那群人的手段的,他们不喜欢白曜山的人许久了,这次听闻楚薄下山和他们关系处得不错,但殷漳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和楚薄交好的也不过是静庭底层的弟子,真正那群静庭弟子,早早就和白曜山划分了关系,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桑篱说静庭的人带走楚薄,也不是毫无根据,毕竟静庭那群人明明是修行之人,却因和皇族世家之人牵扯太近,沾染太多不好的东西。
殷漳正色道:“尊者,我们要做什么。”
“你先去找他,若是找到他,通知我一生,既然静庭让我不好过,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桑篱轻轻泛出冷笑道。
楚薄听到这里已经够了,他知道静庭的人没有多少良善之辈,但也知道不能因为自己让桑篱再多受诘责。
楚薄在桑篱怀中懒懒散散的醒了,他刚醒的时候,殷漳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惊讶的发现:“天啊,这个灵兽竟然是异色瞳。”
桑篱见此,心底更是喜欢,但想及此,她对楚薄的消失更不满意。
楚薄从桑篱手中跳出来,桑篱原本也没想锢着这只毛茸茸,因而也就轻易让它离开了。
楚薄离开之后,在桑篱和殷漳说话之际,他找到一个空隙之地,从镜子中取出纸笔。
镜子这些日子发现出了新用途,它发现自己可以代替芥子囊,装些东西,因而它帮楚薄把他的东西都放在自己身上。
楚薄此刻拿出的纸是修行的灵纸,它不需要写字,只需要修士用灵气将自己想说的写上去,就可以显示字迹。
楚薄也是这样打算的,他将自己爪子放上,很快纸上就显示出了字迹。
随后楚薄调动金丹属于人族的气息,注入到纸上。
很快,这个属于楚薄的灵纸就出现了。
在楚薄注入灵气那一瞬间,桑篱目光一凛,她似有所感,殷漳喊住了她:“怎么了,尊者。”
“我似乎察觉到了楚薄的气息。”桑篱似乎在思考。
“怎么会。”
桑篱将此刻楚薄将那张纸藏在镜子之中,那镜子已经快速飘到自己的院子里了。
片刻之后,楚薄的气息再次从他的院子里面传出来,桑篱脸色一变,立刻又去了那里,随后,她见到一张纸上,纸上隐隐有阵法闪耀。
这纸上可以设有阵法,其他时候不显字,只有输入特定的灵气之际,才能显示字迹。
之前楚薄的舅舅寄给他的信也是拿这种灵纸写得,只有楚薄一个人能打开看。
桑篱取回纸,转身回了她的住处,殷漳还在这里等着。
桑篱将纸扔给殷漳,这张纸上灵气的钥匙是殷漳,桑篱要看,得要用些暴力,桑篱嫌麻烦。
殷漳打开之后,看完之后,他皱眉道:“似乎楚薄的失踪和静庭的人无关,他说下山一段时间,大概六七天可以回来,他养了一只猫,让我代为照顾。”
桑篱听了这话,就自己之前那些猜错了,不知为何,她松了一口气,她道:“看样子是没事了。”
殷漳道:“那我把这只猫抱走了。”
“留在这吧。”
殷漳手都伸出来了,此刻尴尬地留在这里,似乎有点不可置信,他惊奇道:“留在这里?”
“不可以。”桑篱反问。
殷漳不敢反驳桑篱,他满脸哀怨,似乎在控诉:“尊者,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楚薄来了之后,我的地位似乎更低了。”
“放心,没有的事。”桑篱回他,还没等殷漳开始开心起来,“你在我这地位就没高过。”
殷漳大受打击,满脸惨白地离开了屋内,等出了屋内,他又恢复了,喊道:“尊者,你以后一定会高看我的。”
殷漳走了,屋内只剩下这只原本属于楚薄的毛茸茸,桑篱看着他,楚薄也盯着她,似乎是一只猫科动物的谨慎。
楚薄极为理智,他知道自己喜欢被桑篱摸头,但桑篱观察力非比寻常,他怕留在这时间一长就被桑篱瞧出了问题,因而他才想把自己托付给殷漳。
殷漳每日都很忙,养在他那里完全没有太多的问题,殷漳不会给他太多的注视,楚薄十分轻易就能熬过六七天。
可谁能想到桑篱会突然开口呢。
不过楚薄这才发现,原来桑篱更喜欢这种毛茸茸的东西么,前世他离桑篱太远,对桑篱虽是调查了,但调查的结果则是桑篱只喜修行,她从未表现出对其他事物的热爱。
如今看来,不是桑篱不喜欢,只是其他人离桑篱太远,桑篱喜欢的东西也许只会在殷漳面前展露,可殷漳是个一心为了桑篱的人,有关桑篱的半句他都不会透露,因而其他人完全不了解真实的桑篱。
他虽然开心又了解了桑篱的一面,但此刻明显不是让他胡想的时候,现在简直就是自己最不想见的那种情况,被桑篱养了,那他怎么轻易地恢复人形。
楚薄还没有仔细考虑下去,桑篱就一把抱起它。
和往日难以招架的桑篱不同,今日桑篱似乎眼中少了许多提防,她眼中难得多了几分天真的温和,“话说,你是公是母呢。”
楚薄:……
镜子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总之楚薄不愿意回想,被迫让桑篱得知了自己的性别,他如今简直是大写的阴郁,在一个柱子那里堆成一个蘑菇样子。
桑篱也知道似乎打击到了楚薄,她爱怜地走到楚薄面前,蹲下揉着楚薄的头,和缓道:“别生气了,我给你找些小鱼干。”
该死的,难道我会为了小鱼干屈服么,楚薄大概是身体变小了,想法也简单了起来。
最后楚薄安静的趴在桑篱腿上,吃着小鱼干,一边吃一边想:“等会再置气吧。”
桑篱瞧着这只毛茸茸,她一只手摸着它的头,另一个手那这小鱼干,十分闲适。
她发现其实自己似乎也没那么喜欢毛茸茸,为何这么和这只毛茸茸亲近呢,大概这就是楚薄在桑篱心里的模样吧。
平日一副良善可欺的模样,实际上坑起人来比谁都快,而坑人的时候也是一副乖巧无辜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一丝一毫的黑心。
但不知为何,这样的楚薄反而更让桑篱觉得顺眼。
“你知道你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么。”也许是灵物不会说话,桑篱难得的话多。
“和你不太一样,你是一副精明的在外表了,他呀,全藏在心里了。”桑篱温温柔柔的。
楚薄却晕晕乎乎,原来自己在桑篱心里竟然是个这么模样么。
镜子道:“主人,你可千万别被小鱼干诱惑啊,她现在是不知道你的真身,她把你当成灵物,所以才这么温柔,可实际上她不是那么简单的女子啊。”
楚薄清醒了不少,他道:“你为何觉得她不简单。”
其实楚薄知道世人误会桑篱,但他不明白为何这个镜子为何也觉得桑篱不好。
镜子原本很坚定自己的想法,但此刻楚薄一问,镜子有一丝丝的疑惑,对哦,其实桑篱够强大,也够貌美,它为什么会觉得桑篱不好。
思前想后,镜子也没想出来原因。
楚薄被喂饱了,他从桑篱的怀里跳出来,若他真的是一只毛茸茸,他可以让自己一只待在桑篱的怀里,可他不是,他只是披了一张毛茸茸的皮而已,他灵魂是楚薄,他不能允许自己这样卑劣。
他靠着自己的意志离开了桑篱。
桑篱并不是非要抱住毛茸茸,她细腻地在四周设了阵法,避免毛茸茸跑远。
桑篱看了一会楚薄玩耍,随后殿内似有一阵拨动,楚薄望去,一块石头闪着幽绿的光,桑篱见此,脸色突然凝重,她起身去了一处。
楚薄跟在桑篱身后,他发现桑篱走进了一个门内,那门上是一百零八道灵符,比静庭的静心台上还多,威力也是那静心台无法比拟的,桑篱打开门,走了进去,楚薄原本也想跟上去,桑篱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楚薄便不能动了,随后桑篱义无反顾走了进去。
等那道们关上之后,楚薄才能动弹。
他有些发抖,不用镜子解释,楚薄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静心台不是为了楚薄自证自己的清白设立,它最初出现是为了审判魔族,只是后来魔族不似过去猖狂之后,静心台渐渐失去了过去的作用,一直做为摆设而已。
静心台上三十六道灵符锁魔气,而这个大门上有一百零八道灵符,道道灵符堪比寻常修士的百道灵符。
而大门上花纹厚重,和楚薄接触过得传送石的材质花纹一模一样,瞬息之间,楚薄就知道,这个大门背后恐怕是通往离魔族最多的地方的大门。
楚薄突然想起一个传说,那就是魔族为何迟迟攻不下边境,是因为每一次它们想要进攻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个白衣蒙面的修士,她身负业火,烧尽魔族。
原来是这样,楚薄并无笑意的想。
他过去以为桑篱做得够多了,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桑篱做得更多。
过了许久,镜子才敢开口安慰他:“神女力量无人可挡,想必她做惯了这事,无碍的。”
“她的确是化神期的大能,可她只有一个人,魔族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她就算能回来,身上也是带伤的。”
之前他不知道,可如今想想,却十分心疼。
尤其这段时间,天魔渐渐苏醒,魔族只会比之前更为猖狂。
其实之前楚薄和他舅舅就有一种奇怪之处,明明魔族的力量愈发的强,可他们的进攻却迟迟未到,给了人族不少缓和反应的时间,他舅舅觉得这是天道的慈悲,现在想想,哪有天道的慈悲,不过是桑篱背后默默做事不留名而已。
但事已至此,楚薄也做不了什么,他只能等恢复人形之后再做打算。
他试了试自己的力量,发现其实自己虽然不是个人形,但他还保持了一些力量,也可以变大变小,楚薄觉得这算是变成毛茸茸后唯一的慰藉了。
他四处走了走,发现这里和他想的几乎是一样的,桑篱不喜欢贵重的灵物宝器,这里对于楚薄而言,几乎可以说是空荡了,他在的地方,只有一个可以修行的蒲团,不远处有一处弹琴下棋的地方,也就没有多少了。
不过那是对于一个人而言,如今楚薄变成一只毛茸茸,他可以探寻的地方有很多,他跑上跑下,想看看整个大殿的模样。
一处边境,魔气几乎溢满了半边天。
边境上的修士和士兵几乎要绝望了,魔族袭来,镇上不少修士抵死反抗,但魔族实在是太阴毒了,他们切断了联系的方式,他们的将军根本无法联系其他地方的人过来,而修士也联系不上他们的宗门,望着几乎十倍数量的魔族,他们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希望。
他们心里抱有死志,哪怕是血流成河,他们也不会让魔族从他们这里讨到一点好。
为首的魔将轻笑:“你以为有人会救你们,你们只会成为我的踏脚石,若要恨,就恨静庭吧。”
将军道:“不要被魔族迷惑心智,他只是想让我们的情绪成为他的粮食。”
“还算清明,可惜人世间像你这样的人太少了。”魔将眼底是赞赏,随后他轻轻一挥袖,四周的魔物冲向了他们。
旌旗蔽日,魔气冲天,灵气如同烛火,纵有光芒,却已经十分细微。
但众将士和修士并没有放弃希望,他们宁可鱼死网破。
就在此刻,一阵灼热似在周围蔓延。
魔将握紧了拳头,咯吱作响,他脸色不是一般的差,但也有隐隐的张狂:“你以为这次你还会改变我的战场么,我特意带了十倍的魔族。”
桑篱白纱蒙面,士兵和修士见到一个白衣人过来,他们首先是爆发了希望,可见白衣人形单影只,那希望之火渐渐熄灭。
桑篱道:“我已经联系了人,他们很快就来了。”
桑篱一说完,其他人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魔将却在讽刺:“那群人过来也不会改变什么,传送门已经被我破坏了,等他们来得时候你们早就死了。”
桑篱只对他们道:“你信我么,传送门没有问题,你们一定可以坚持到他们过来。”
一个修士道:“反正前面也是一死,后面也是一死,老子才不怕。”
魔将笑得更狂了,“来,只要捉住这个白衣人,我给它升一级。”
魔族升上一级好处可比人类多上太多了,魔族的那群人立刻更有干劲了。
两方一触即发,桑篱和其他人一起加入了战场。
其他人觉得桑篱不过是一个人,他们是要坚持等着救援的人来,可他们错了,明明白衣人看着十分纤细,但她手指之处,业火如同红莲一样,烧了一片。
几乎是压倒性的力量,就算是元婴期的大佬,在面对这么多厉害的魔族也未必能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其他人都被惊道了,但他们更有生的渴望了。
不知过了多久,魔族损失惨重,人族这边也死了一部分人,但相对于魔族,已经好上太多了。
而救援的人来了,魔将见此,他一脸不信:“怎么会这样,传送门怎么会这么轻易修好。”
但来的人不是假的,魔将脸色铁青:“我们撤。”
魔气渐渐消失。
将军知道自己得救了,他走到桑篱面前,想要带她去治伤,这场战争桑篱太耀眼,几乎所有魔族都冲着桑篱打,他们反而没那么困难了。
但相对的,桑篱也是最累的,将军能看出来桑篱被击中了一下。
将军还未说话,桑篱就道:“魔族不会这么离开的,他们以后只会更厉害。”
桑篱说完这话,转身就消失了。
只留下将军愣在那里。
其他修士道:“我似乎听闻过那人,不少边境遇到了魔族这个白衣人都会过来。”
将军道:“是么,不知她是何许人。”
救援的人到了,将军道:“你们真快啊。”
“传送门出了问题,但不只是谁给修上了,可真厉害啊。”那人道。
众人惊讶:“怎么会,传送门需要让一个符篆师依据当地的气息画好,还要注入相当的灵气,这需要百位金丹期有经验的修士共同完成,难道有这样一队人路过。”
将军突然冒出白衣人的身影,但想起她过来之后面对魔族依旧强大,心道怎么可能,这得需要多少灵气,哪怕是过去的国师都做不到。
朱雀宫。
月宜尊者最近脾气实在是不好,她平日最不喜欢桑篱,见桑篱不舒服,她才能舒坦,但自从楚薄出现之后,桑篱的名声已经开始变化了,月宜尊者觉得自己之前的功夫白费了。
楚行玉走进宫殿,见众多破碎的珍贵的宝器,他柔声道:“尊者。”
面对楚行玉,月宜尊者还是给他些面子的,“什么事。”
“最近神女行事愈发乖张,掌门不是很喜欢,尊者近日神功大成,哪怕是神女也难以抵挡,掌门说,不如换一个人当继承者。”
楚行玉说完,月宜尊者目光一亮,每每见了桑篱,她心头就有一根刺,明明那人是她的侍女,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婢女,凭什么可以和她平起平坐。
楚薄正在探索桑篱的宫殿,他似有所感,感觉到那大门打开,他目光幽深,没有上前,片刻过后,桑篱一袭白衣出现,她明显受伤了,白衣上沾了血。
可她恍然不绝,她走了没几步,一个踉跄,就落在一个柔软的皮毛上。
是那只小黑猫么,但它似乎没这么大,桑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