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宓漾
艰难地迈开步子，陆承瞄准了最近的一个隧道，试图直接钻入其中。
只是那条蛇的行进速度之快，只是几秒钟的时间，他便感受到了腥风扑背。
这条妖蛇的境界绝对不低，一口吃掉他们两个肯定没什么问题。
生死危机好像就在一瞬间。
陆承紧咬着牙，迈出了最后一步。
楚念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脸，看着陆承往那墙壁撞去。
他不敢看了，他怕陆承直接血溅当场！
“嘶嘶——”猩红的蛇信不断在空气中探索着，硕大的蛇头不停地转动，仔细辨别着空气中的气息。
似乎有陌生“人”的气息？
可是空气中的香气实在太过浓郁，尤其是和它身上的味道混合后，更是让它沉醉。
有陌生人族出现的念头只是一个瞬间就被它驱逐出脑海。
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它的安巢。
自从它寄居在这里，至少也过去了百年，别说陌生人，就连其他妖物都没有发现过这个地方。
毕竟这里可是婆娑江，大若海。
它的鼻间打出一个响鸣，蛇信舔舐在地上的溪水，每天的这个时分，都是它来这里进补的时光。
溪水在它的体内流转，照出它的脊椎骨，节节分明，它的额间已经有了个小小的凸起。
再进补溪水十年，它可以尝试蜕皮化蛟！
可它不知道的是，就在它隔壁的墙壁里，那潺潺溪水的来源之处，正站着两个人。
感受到身后的气息平静，楚念捂着脸的手刚想放下，又被陆承紧紧捏住，不让他把手收回。
“干”刚想说话，又被陆承捂住了嘴。
“小孩子别乱看。”
被捂住嘴的楚念：？
陆承看着眼前的场景，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浮动。
眼前有一小山，山中白蒙蒙一片，唯有一汪泉水中，正有一位女子在洗漱。
玉背赤果，点点水珠自上而下滑落，曲线撩人。
青丝上横插一块青玉般的发簪，手臂纤长，玉手掬水，不断浇洗身体。
泉中水自手中倾斜而出，化为潺潺溪流，穿过陆承的脚下，朝着四面八方而去，香气扑鼻。
那女子回头的一瞬间，陆承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声，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胸前的武道真气都停止了运转。
那绝色女子只是展颜一笑道：“你来啦。”
陆承紧咬舌尖，疼得他冒出冷汗。
太大，太白，太好看，再看有损道心。
“哗啦——”
那女子自水中走出，陆承只敢低着头，不发一语。
一双洁白赤足映入眼帘，再往上是一双精致紧绷的大腿，皎洁无暇，大小合宜。
就连小腿和大腿的比例都让人觉得完美。
陆承的大脑几乎要被眼前的美色冲散，思绪一下子就纷乱起来。
最主要的是，他没有感受到这个女人散发的恶意。
哪怕是闯入她的领地，看到她洗澡，就差没把她的身子看个遍，她都没有生气。
只是用一双美眸紧紧地盯着他。
尔顷，好像略带失望道：“原来如此，原来不是你啊。”
整个苍白的世界好像在女人叹息的一瞬间，荡漾起了一股波纹。
陆承的心头一紧，将头抬起来，四目对视。
这女人确实极美，只不过眼中略带哀愁，看得他心头也有几分苦涩。
“前辈”陆承缓缓开嗓，却引得女人脸上忍不住挂上了一抹微笑。
“你叫我什么？”
“前辈。”陆承硬着头皮答道。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开心的事情，女人的眉眼弯起，气质温柔如水。
“要是你之前这么乖巧听话就好了。”
陆承听得一阵迷糊，同时又觉得心中发麻。
自己和她不仅相识，而且关系还很亲近？
女人伸手轻轻招来一件浅色袍子，随意地搭在自己身上，而后考虑了一下，又戴上了一块面纱。
而后再一挥手，整片世界片片飞舞，竟然化成了一条云上大道。
臻首顾盼间，问他：“可有想起什么？”
陆承左右四顾，梦中的另一个他隐隐记得，他曾不断地出拳，拳挑万万人。
女人往那最高耸的台阶上一指，“在那，就在那，你说要和我的父亲打上一场。当时的你啊，比现在可爱多了。”
面纱下的笑容醉人万分，陆承有些手足无措，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他可是半点印象都没有。
最后一挥手，化为了一条静谧的婆娑江，日月并排于天空之上，江水滚滚，却又悄然无声。
腋下的楚念看向这个女人的时候，眼里又不断地放着光，就差没流哈喇子了。
女人立于江边，缓缓开口道：“我名宓漾，婆娑江水神。”
陆承缓缓吸了一口气，抱拳行礼。
山水间有精怪，若精怪得道，可立金身，得供奉，也能算是个小神，只不过级别连土地公都不如。
而且修为是随着时间、供奉香火慢慢增长的，当上个几百年，才算得小道。
可眼前的这条婆娑江，已经在天工大陆上不知道流过了多少岁月。
那这个女人的实力，陆承猜都不敢猜。
那自己刚才是在看水神洗澡？
陆承的眉头一紧，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
宓漾用手轻轻抵住张牙舞爪的楚念，指了指他的小腹：“你的伤可还要紧？”
用破烂衣服缠住的伤口，一路上边走边掉血，其实他一直都是以透支生命力的代价，才走到这个地方。
他立马盘膝坐下，打算处理自己的伤势。
宓漾的好感他能感觉到，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关系还不错。
运转着真气，开始治疗自己的血肉。
岸边的女人随手拈来一点月光，扔进楚念的嘴里。
原本兴奋得龇牙咧嘴的小家伙立马如同醉酒般倒地，随便扒拉了一块石头紧紧抱住，甚至打起了鼾。
而后宓漾就坐在陆承的身前，两两膝盖相碰。
“现在的你，好弱。”宓漾眯着眼笑道，似乎在怀念某个人的样子。
陆承无奈地抿了抿嘴，问道：“前辈可否说明白，我好像确实忘记了一些事情。”
眼前绝色只是掀起了嘴角，眉眼弯弯，慵懒的嗓音回道：“那你猜啊。”
看到陆承无语的脸色，她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些。
就像刚见白衣少年的时候，一双拳头问遍无数同道，在天道上打了个通天彻地。
也就是那一双拳头，打碎了画卷界限，突兀地闯来了她的身边。
已经有千年未见人族的宓漾，看着那少年指着她说：“女人，你很不错。”
陆承的心底却微微发麻，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己明明是在那画卷中大梦一场。
怎么听这个女人的语气，“自己”竟然从梦中走了出来？
一人闭眼，一人睁眼，一人呼呼大睡。
三人就在江岸边，缓缓度过三日。
等到陆承再睁眼之时，他的眸中有着崭新的神光闪烁，只是稍微苏展筋骨，便能听到一阵一阵的噼里啪啦声。
武道真气游转肺腑间，他的筋骨上隐隐有着金光流转。
柳筋境！
一次又一次的越境死斗，一次又一次的吞药自愈，终于将他的肉体打磨成了现在的柳筋境。
若是之前有这等境界，那几人之中再杀一个，完全不是问题。
比如那个高湛。
睁开眼的时候，宓漾还是坐在他的身前，手里端着一块布帕，以日月光华为针线，正在做女红。
这是她悠悠岁月中保持不多的爱好。
陆承端坐在原地，便觉得心有静气，心中想着，若是时间在此刻隽永，该有多好。
宓漾的美，是一种直击心灵的神圣感，就和那天上的和她相伴多年而显化出来的日月同辉一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察觉到陆承的目光，宓漾又是展颜一笑，笑得让陆承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种存在，怎么会和自己扯上干系？
而且自己待她为前辈，可她却好像不是这样想的。
嘶
有点难搞啊。
想了想，陆承还是拱手道：“多谢前辈搭救之恩。”
他相信，如果不是宓漾的存在，两人此刻必然已经溺死在婆娑河中。
宓漾捏着女红，头也不抬，手上正是最关键的时刻。
“你稍等些，我绣好了给你。”
“给我？”陆承看着那一块绢帕，心中砰砰然。
只是一块绢帕，衔日月之辉，却如同栩栩如生的画卷，陆承再凑近看，绢帕中所绣，是一翩翩少年。
一袭白衣，立足一条大江之上，肩抗日月！
等到一双素手停止之时，绢帕上的绘卷却突然不见，整个帕面光洁如新。
陆承心有所动，取出了一副画卷，正是孔千山所赠的那一副，自己曾在此中大梦一场，既是教书先生，也是武道第一。
将那画卷拿在手中，和那绢帕对比，两者之上的日精月华，同根溯源，皆来自于这婆娑河上。
也就是眼前这个名叫宓漾的婆娑水神。
陆承瞪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位万年金身不灭的神袛，竟然在此刻微微上前，轻轻抚摸着陆承的脸，红唇轻启道：
“大道将灭，我已等你数千年。”
【作者题外话】：感谢【幼稚大帝】的金票，加更一章会晚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