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又是一年春日到
“子曰，学而时习之”
“子曰，人不知而不愠”
阵阵朗朗读书声响起，陆承扶额，睁眼看到的便是一排排书桌，一张张干净朝气的小脸。
而自己，正站在一张书桌前，身穿一身儒衫，系着书生发带。
我这是我是一个，教书先生？
朗朗的读书声停，十几双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有敬畏，有害怕，还有炽热的仰慕。
这些都是我的学生？
陆承在脑海中搜寻着记忆，清了清嗓子，尝试开口道：“圣人书中有言”
看到书桌前的各位孩子都专心听讲，陆承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感觉到了欣慰。
仿佛这些都是自己辛苦浇灌出来的幼苗，经过多年灌溉，茁壮成长。
多年是多少年？
好像已经有两年之久了吧。
陆承抬头，看向学堂外的枣树，自从他考上秀才至今，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年。
那颗枣树，就是他上任的第一天，栽下的幼苗，如今已经可以生花结果，每到秋月，便能和四周邻居分享甜美的红枣。
只不过现在还是春天。
陆承的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春天，春天是不是有什么必做的事？
啊对，他抚掌笑道，自己差点忘了要下地播种，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会忘记，莫不是教书教傻了不成。
正是春日爽，播种万万生。
放课后的陆承走在小路上，背着一个背篓，里面装着种子和幼苗，还有一把小锄头。
河边有几个浣纱妇人，正拿着一块捣衣木，拍打出一片一片的水渍。
路过一户人家，篱笆院门内栽种着两颗枣树，有一书生端坐在树下，朝着陆承遥遥致意。
陆承回礼，想起来这是方家的秀才，只不过与自己不是同年。
村口的铁匠铺正忙着敲打，铁器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萦绕着一股一股烟火气。
店中有两精瘦汉子，一个穿着灰褐色麻衣，褐渍点点，另一个却穿戴整洁，浑身不沾尘染。
那汉子对着陆承做了个粗蹩的拘礼，问候道：“陆先生好。”
身后那汉子也跟着行礼，手中的锤子在手中灵活翻转。
陆承欣然一笑，心中浮现出的是亲近和温暖。
想到也是，街坊邻居之中，有些相处之情是应该的。
走到村外的田埂边，陆承拿着自己的小锄头，向后看去。
这里是石口郡浣纱乡，是他的家乡。
————
灵匣城中，有众人汇聚，为首青年目露狠色，对着自己身后的师弟们说道：“今日我们齐心，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身后却传来一道怯懦的声音：“师兄，咱们打了两月都没打过，今天还打啊？”
正当说话时，门后推门而出一个少年，高个头，浓眉大眼。
见到又是熟面孔，少年冷哼一声：“灵蒙子，若是你不与我师傅道歉，我迟早打断你的腿！”
一股玄妙的气势在他身上冉冉升起，青年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但还是嘴硬道：“明明是我爹把你带回来的，你却叫别人师傅，我不承认！”
“那就挨打吧。”粗眉毛一拧，院内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
城主府中，灵寒子与人温茶对饮，对坐之人笑道：“就任由他这么折腾下去？”
灵寒子的脸色顿时严肃道：“只要不把这灵匣城拆了，我管他作甚！”
最后还是忍不住露出嘴脸，又说道：“其实拆了也无妨。”
手中拿着一份官府邸报，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战力榜上，灵匣城张忌，排名第十八，问鼎新生代武夫第一人。
城主府内的铁匠工坊里，躺椅上正睡倒一个黑麻衣的老头，脸上盖着一份邸报，正好翻到天仙榜那一页。
哪怕铁器碰撞声不停，依然呼声和哈喇子并起。
孔雀山上，两道身影长跪不起。
“师尊平安！”
“师尊平安！”
哪怕是风风火火的金甲女子，这次也只是红着眼眶。
白胡子老头将一个小巧的银镯子留下，便腾空上灵舟，一去不回头。
孔长慈手捧一卷画卷，凝望远方，不发一语。
二月二，龙抬头。
距离孔雀王朝大比已经结束了两月之久，一名少年横空出世，以炼体柳筋境，鏖战一个时辰，将战力榜上排名七十的李振败于掌下，成功夺魁。
最后被灵匣城带走，成为城主灵匣子的首席弟子，并决定参与年底的宗门大选。
虽然各州各大王朝诸多豪杰并起，不世天才齐出，但是像张忌这样的妖孽，目前也就独一份。
邸报上的排名实时更新，只有这少年，牢牢占据前二十席位。
战力榜上，十名后的交锋汹涌，名次更迭不断。
可是前十名，却一直雷打不动。
中州断龙宫，秦海；中州风雷剑教，席景曜；中州火凤山，吕羽彤
实打实的一流势力，囊括了所有天工大陆的天才。
甚至有传言，战力榜的前三，已经得到了九州其中一个宗门的邀请。
唯有宗门，才是整个九州大陆上的巅峰战力代表！
“你做好准备了吗？”已经花甲之年的陈子昂，问眼前的少女。
她的身上，有一条承载着他毕生希望的剑道。
陆明溪依然是那冷酷的模样，一如她的剑道，剑光缥缈，寒如天上纷纷雪。
少女点头，手中道种大放光芒。
秋收冬藏，又是一年。
陆承端坐在屋内，手里捧着一个小火炉。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于是陆承便给学堂的学生早早放了年假，来年早春再做课上学。
黄泥围作的炉子，是村口的铁匠给他打造的，大雪飘摇的时候，便是陪着陆承的唯一物件。
桌案上摆着的字帖上，多是写着几句小诗，例如那“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诸如此类，仿佛天生就在他的脑海中，触笔即生。
但是今日的陆承，只是端坐着，看向屋内的一张小木凳，心中想着：如果有人在此，温上一盏茶，研墨读诗，再一起捧着火炉，看屋外大雪纷飞该有多好。
可是又赫然一笑，难道真的像那对街的秦红娘所说，要趁着年收成好，替他说个媳妇。
他这个穷书生，怎么能去耽误人家的大好青春。
还不如期待一下来年春日，艳阳高照，又是一年好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