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车子的引擎声传来, 小孩紧盯着少女拉开车门、坐上黑色轿车远去的身影，猝不及防被人抓住了衣服后领。
穿着黑大衣的少年笑着抓住男孩的衣领，像提着洋娃娃般晃了晃, “哈哈～所以说，贪玩的小朋友是想要使用异能力吗？”
被一把提起的男孩先前已经吃过瘪了, 也没在意对方把自己当作玩具般的失礼举动, 只是无精打采地说道：“太宰先生, 我不想玩了。”
太宰治仔细打量着面前的梦野久作, 原本打算上前安抚住小孩的白大褂们都在少年锐利视线的压迫下闭上了嘴。
“哦呀, 刚才明明和大姐姐玩得很开心，不是吗？”
一半黑发一半白发的男孩握紧手中的布偶，摇了摇头，重复道：“太宰先生, 我已经不想玩了。”
小孩焉巴巴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太宰治将他放下，对于梦野久作的异能力, 他虽然能猜到一二，但也还不清楚其间的具体表现。
不管怎样, 从森鸥外的表现来看，这个孩子的异能力对于其他人来说都应该很危险。
太宰看了眼黑色轿车离开的方向，从孤儿院传出的歌声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他本来不应该带他来这里。
“既然不想玩了, 那就快点走吧。”
把男孩带到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太宰乘坐着玻璃壁的直升电梯，来到大楼顶层。
首领办公室还是那样宽敞, 里面的人却变了, 昔日身着白大褂的邋遢医生身着黑色大衣、戴着红艳艳的首领围巾坐在办公桌后。
男人抢先询问道：“太宰君, 要来一杯红茶吗？”
太宰望向森鸥外，有些不满地说：“任务已经完成了，森先生还真是狡猾，把这么麻烦的家伙扔给我。”
森鸥外斟酌了一会儿，“虽然是个很麻烦的孩子，但是对于太宰君来说应该……”
太宰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打断了森鸥外的话，“我可不是指这个，他居然扒在孤儿院的门口吵着要和孤儿院的孩子玩耍，想想就很丢脸啊！”
森鸥外苦笑着说道：“难怪比预计时间晚了这么多，真是辛苦太宰君了。”
“所以说森先生什么时候才能给我轻松死亡的药品呢？”
“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太宰君不要老想着死嘛。”
“真是没信用的大人。”
再一次求死无果，太宰治平静地走出办公室，已经成为首领的男人坐在那儿，撑着下巴微笑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
……
天色渐晚，飞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了。
她待在卧室里一点点拆开自己的生日礼物。
奈良先生送了她一条小裙子、麻仓君送了一个小话筒，同学们送的礼物不提，就连已经跳级的国木田同学也送了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美佐子先前就开玩笑说要把吉他送给她，拆到最后她竟然真的在礼物堆里发现了一把漂亮的吉他。
新吉他是原木制作的，音色饱满，弹奏的时候穿透力十足，一看就价格不菲。
她抚着吉他不规则的纹路，虽然不知道美佐子是什么时候攒钱买的，但是这份心意她已经感受到了。
时钟滑过“21”的字样，奈良德里将蛋糕从门外提了进来，所有人再次围坐在桌前。
在欢快的生日歌中，飞鸟觉得光是和大家坐在一起吃着新鲜的奶油蛋糕，不用吹蜡烛许什么愿望她就已经足够愉悦了。
看着坐在身旁的奈良德里、美佐子和麻仓杏，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直到视线扫到整齐摆放在墙角的蟹肉罐头时，女孩微微一滞，放慢了食用蛋糕的速度。
她想，自己其实还是有想要许出的愿望的。
太宰治独自漫步在街道上，没有目的地行走着，直到视线被一棵大树吸引。
他捣腾了一会儿，才搭好绳子，还没来得及把自己挂上去，熟悉的手机铃声传来。
“呀，飞鸟？”
潮湿的海风吹拂着少年的刘海，身后的木绳摇晃着擦过他的肩膀，他不适地动了动肩。
“太宰，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飞鸟听见对方用很开心的语调说道：“在无聊中消磨时光哦，是虽然不算新奇但是勉强可以接受的体验。”
“——毕竟我可不像大明星，拥有那么多好玩的玩具。”
飞鸟回头看了眼，屋子里麻仓杏正同奈良德里商量着新的一季减少工作的事，美佐子收拾好餐桌坐在客厅看电视。
想不出所以然来，她望着窗外的繁华街道，迷茫地眨了眨眼，不明白对方口中的“玩具”指的是什么。
“说起来……”
飞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并没有收到来自太宰的礼物，她想了想，说：“家里堆了很多蟹肉罐头，没有某太宰的帮忙看来是吃不完了呢。”
“呜啊，居然没有被送给孤儿院吗？”
“对呀，太宰要来吗？”
“……”
太宰治靠在树干上勾了勾嘴角，看着地上晃悠悠的绳索倒影，没有告诉对方他已经来过的事实。
“所以飞鸟是想要我加入到热闹的庆祝人群中吗？”
说不上是茫然还是欣喜，他的脸庞在树影的遮掩下半明半暗，就连那双透彻的鸢眼也被额前的头发遮住。
“白天与黑夜是无法交融的，它们只会在遇见时擦肩而过，如果强行混在一起，会引发灾难吧。”
飞鸟伸手遮了遮突然闪烁起来的霓虹灯，突然明白了太宰的意思。学生也好、孤儿也罢，太宰治和她们是不一样的，也不可能融入到她身边的人群中。
那个少年只是想让黑夜的归黑夜，让白天的归白天。
他认定自己与平和世界的格格不入，所以刻意避开了她的同学和美佐子她们，以至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这样的孤独太过强烈，以至于让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电话那头的人在黑暗中的彷徨——一如先前的自己。
她咬了咬舌尖，对着手机那头说道：“可是太宰明明知道，不论白天还是黑夜，相比起同学们我更情愿和太宰待在一起，不是吗？”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太宰治像是被噎住一般说不出话来，他看了一眼不远处还散发着橙色暖光的楼层，低垂下头，一把扯下挂在树上的绳子。
等了一会儿，飞鸟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气鼓鼓地抱怨道：“大明星真是麻烦！”
“——啊啊啊！总之，飞鸟就是个大麻烦！”
“既然这样就记得把蟹肉罐头都留下来，太宰选手会一口不差全部吃光的！”
少年行走在明灭的光影间，一边轻声嘟囔，一边头也不回地从繁华街道迈入黑暗小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