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Goodbye》
时至黄昏。
演唱会进行得还算顺利, 若非港口mafia的人来得太多，固执的弟子也一直企图在观众席上找出太宰的话。
花袋露出一副仿佛还在做梦的恍惚神情，直到太宰伸了个懒腰、慢吞吞起身, 他才受到惊吓般呆呆看向提前偷溜的青年。
他结结巴巴问道：“你、你不看演唱会了吗？”
太宰用手摸着下巴, 歪了歪头道：“我还有别的工作，剩下的歌曲就拜托诸位了, 依照惯例上传到论坛吧，头号歌迷君。”
工作是一部分原因, 其实是为了避免离场的时候撞上前同僚，所以才要提前离开。
而且, 他还有别的打算。
体育馆外的雨一直没停, 只是变小了许多，一排排路灯在雨中散发出微弱的光。
撑伞的人脚步顿了顿, 最后停在了路灯旁，雨水顺着伞的纹路啪嗒滴在地上，汇聚成新的小小洼地。
蹲在路灯下的白发少年一怔。
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同自己一起站在这里，但仅凭对方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这人绝非自己这种被院长赶出孤儿院的流浪者, 而且他可是从正在举行演唱会的体育馆中走出来的。
这个地方勉强能听到体育馆里的歌声, 他也是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
两人在雨中待了一阵, 直到轮到演唱会嘉宾表演, 白发少年才如梦初醒地又看了伞下青年两眼。
蹭演唱会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陌生人, 说起来让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只是刚才还沉浸在飞鸟的歌声中, 这种不自在被人为的忽略了。
白发少年犹豫片刻后, 主动打破了某种沉静：“快到晚上了, 您还不回去吗？最近, 横滨会很危险。”
“我是为了等人才出现在这里的。”
青年微微低下头，即使躲在伞下卷曲的头发还是被雨水沾染得湿漉漉的。
“说起来少年你也是因为这个角度能更清楚听到飞鸟酱的歌声才到这里来的吧，身上都被大雨淋湿了呢。”
白发少年看着面前颇为得体的英俊青年，一时无言。
“咕叽～”
迎着青年若有所思的眼神，少年人不好意思地捂住肚皮。自从被赶出孤儿院，他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饥饿使他在雨中发出了令人羞赧的声音。
虽然先前有过打劫路人的想法，但至少不应该是在这里，在演唱会进行的时候。
“肚子饿吗？连伞也不打，看来是同我一般陷入困境了。”
青年轻笑的模样太过亮眼，中岛敦很难想象出这样的人会遇到什么难题。
“我也没吃饭呢，”顶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神，伞下人扯了扯空空的口袋说，“可惜所有钱都用来给大明星买礼物了。”
中岛敦低下头。
大明星……应该是指飞鸟酱吧，看来这人和他一样是歌迷，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提前离开体育馆了。
“不过我的同事就在体育馆里，可以让他请我们吃饭。”
中岛敦一愣：“您在等的人就是那位同事吗？”
“诶？哈哈哈，不是哟～”
笑意微敛，伞下的人一本正经地问道：“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得到白发少年的回答后，如同陷入什么回忆中，伞下的人的视线在空中漂浮着，最后往体育馆的方向看去。
隔了一会儿，直到熟悉的歌声再次从体育馆响起，他才在雨中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叫太宰，太宰治。”
演唱会结束，观众散场，国木田拿着笔记本走到花袋面前。
“太宰那家伙呢？”
内场的体验确实好上许多，太宰难得做了一件好事。
花袋满脸扭曲地看着国木田，到了现在也不敢相信对方竟对恋情之事毫无所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堵在喉间，直到脸都憋得通红，他才闷声道：“说是还有工作，就提前离开了。”
“要去后台看看吗？飞鸟刚才有发消息可以进去了。”
国木田心满意足地挪了挪眼镜框：“说来惭愧，这么多年才跟老同学见这一面，好在没辜负当年的宏愿。”
花袋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裹紧了小被子，摇了摇头，闷闷地靠在椅背上叹气。
国木田望着失魂落魄就连提到飞鸟也打不起精神来的花袋，毫不怀疑是太宰做了什么失礼的事情。
想到自己被太宰戏耍的悲惨日常，一股诡异的平衡感从心底浮现，他不由默默同情了花袋一分钟。
花袋慢吞吞地抱起海报，终于确信国木田毫不知情自己搭档与同学之间的恋情。
一股诡异的平衡感充斥着心间，抱着我这个局外人都知道你却不知道的心情，他默默同情了国木田一分钟。
不管怎样，他田山花袋都应该是所有歌迷中最先知晓飞鸟酱恋情的人了吧。
虽然很想去见飞鸟酱，但是才知道这种令人悲痛的消息，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消化。
还有那个缠着绷带的家伙，居然不声不响早早就和飞鸟酱在一起了，自己还在论坛帮他改了id，想想就生气。
目光微妙地看了国木田一眼，想到他还毫不知情，优越感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从心底升起了。
他，田山花袋，完全不羡慕，也没有什么不适，至少还有国木田在后面垫底。
一想到能看到国木田难以置信、纠结抱头、如同戴上痛苦面具的模样，他的心情就莫名其妙好了起来。
花袋收拾好东西慢悠悠地晃出体育馆。
“……花袋，你没事吧？”
还没走出体育馆，心不在焉的青年一屁股坐在棉被上。
即使因为摔倒弄脏了芳子，他仍然若无其事地对着国木田甩了甩手：“只是天黑路滑，没什么事。”
“……真的没事吗？”
看着没走两步又因为撞到观众座椅抱着脚跳来跳去的花袋，国木田目瞪口呆地问道。
见老友走过来，花袋连忙放下脚，一脸风平浪静无事发生的模样道：“什么事……能有什么事？只是不小心撞到了，难道你没有因为不小心而撞到电线杆的时候吗？”
目送着走路歪歪扭扭、平地都差点摔倒的友人，国木田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
要不是他和太宰换了座位，花袋也不至于这副模样。他打定主意，要在私底下问一下太宰到底做了什么，竟然将花袋折腾成这样。
鉴于要和飞鸟见面，国木田很快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飞鸟很久都没见过国木田，即使知道对方加入侦探社和太宰是搭档也没时间拜访，这次难得的老同学见面能聊的事情可太多了。
“这样说来国木田君的工作还真是辛苦，不靠谱搭档也多亏你照顾了。”
看着面前光彩照人的女性，国木田微微笑道：“谁的工作能没艰辛，正是因为有意义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那个时候在报纸上还看到了关于你的绯闻，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总觉得大家还是孩子呢。”
飞鸟心里微微一动，眼巴巴地望着国木田，同太宰搭档两年，他应当很了解对方吧。
“说起来，我也有事情需要国木田君帮助呢……”
飞鸟突如其来的请求让国木田惊愕不已，他端起一旁的茶具，装模作样地饮了口以掩饰住自己内心的起伏。
“但说无妨，只要能够帮上你就好了。”
“诶诶，求婚？！”
少年惊讶的声音引起了餐厅其他人的注意，察觉到顾客们的目光，中岛敦默默放下手中的碗筷。
他左右看了两眼，压低声音问：“所以太宰先生目前的困境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心怡的女士求婚吗？”
街角的咖啡厅，对坐的二人都没碰桌上的咖啡，严肃的氛围在老同学的交流中蔓延。
“大概……就是这样了。”
说完自己的问题，漂亮女青年忧愁地望向窗外不停低落的大雨。
国木田紧张地握住咖啡杯，要怎么搞定优秀到需要飞鸟主动求婚的男性这件事，就连他也觉得很棘手。
茶泡饭还是香的，虽然不认为自己能够帮助面前的青年解决问题，中岛敦还是礼貌地问：“对方是什么性格的人呢？”
太宰托着下巴：“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总是表现得很坚强，其实意外的依赖于我。”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唱歌很好听，论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哟。”
雨渐渐变小，咖啡厅的人也越来越少。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担心对方误会，国木田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求婚这种事，让男方来做比较好吧……”
飞鸟歪了歪头，有些开心地说：“是个意外孩子气的人哦，虽然总是表现得一切都成竹在胸的模样，实际上是个缺乏安全感的男孩子。”
她的言语间充满宠溺，大概就是因为对方的性格飞鸟才会主动求婚吧，国木田神思恍惚地想。
就在两人沉思之际，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飞鸟注意到来电人是太宰，下意识伸出手，又反应过来他是打给搭档国木田君的。
果不其然，接通电话的国木田没一会儿就气呼呼地吼了出来。
“喂……什么？！你这家伙就是以搭档的名义等我过去付账吧！”
因为飞鸟还在的缘故，国木田强忍下脑袋上蹦出的青筋，咬牙切齿地同电话那头的搭档交流。
飞鸟见状叹了口气，直到国木田挂断电话才道：“国木田君，说来凑巧，经纪人在河边捡到的钱包里发现了侦探社成员的名片。”
国木田的注意力成功转移，看着对方递过来的钱包和印有“太宰治”字样的名片，心满意足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