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烈焰庞贝（17）
“想改变既定的命运，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米勒淡然一笑，示意图密善立刻离开。
看着“先知”的笑容，布鲁斯心头的困惑更浓重了。
他反复告诉自己，站在自己面前的米勒是身体里藏着小丑人格、主人格随时可能被小丑人格取代的超级危险分子，绝不能因为他偶尔表现出的温情和牺牲精神就相信他已经变成好人！
你必须始终对他保持最高警惕，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绝对不能心软！
绝对——
做不到！
布鲁斯握紧拳头。
他知道他不该怜悯小丑，更不该对疑似小丑病毒携带者放松警惕，但是——
就算是恶魔也会有改过自新成为天使的时刻！
何况米勒迄今为止一直都在努力拯救庞贝！
“我相信你，至少这一次，我会完全相信你……”
说着，布鲁斯转身离开。
米勒留在原地，一头雾水：他刚才说什么？至少这一次？完全相信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
红月冷不防的发话，语调充满嘲讽和尖锐。
【提示一，你看到的光芒是灵魂的光芒；提示二，这里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来自未来。】
提示三？
【没有提示三。】
你……
【答案已经在你心里，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说完，红月沉默。
米勒看着渐渐走出视野的图密善的背影，心里一阵慌乱：难道说……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但是——
没有证据表明这种事情可能，同样也没有证据表明这种事情不可能！
想到这里，米勒抬起头，被赋予透视能力的眼睛穿过墙壁，注视着博士房间里那伪装成蓝色警亭的名为塔迪斯的时空机器。
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
……
八月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地上已经着了火，连海上吹来的风都饱含热气，城郊的维苏威山顶冒着连绵不断的白烟。
“今年夏天可是真热啊！再这样下去，麦子都要烤死了！”
“我妹夫在港口做书记官，他说最近一段时间，渔船捞上的鱼大半都已经死掉。”
“这么奇怪？”
“奇怪吗？阿波罗神庙传来神谕，维苏威火山已经被选为火神的锻造工坊，过几天还会更热！甚至下火球！”
“胡说八道！哪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可是图密善皇子昨天到了庞贝！带了一千名军人！他的心腹涅尔瓦大人也来了，带着五百多个守卫！”
“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有个绿头发的人被奸商特伦内迎进庞贝，他们说他是先知。”
“我怀疑——”
……
铛铛铛！
咚咚咚！
酒馆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锣集合声！
意识到即将有大事发生的公民们纷纷走出酒馆，跟着敲锣集合群众的军人来到中心大广场。
此时，广场中央高台上已经搭起装点着昂贵的紫色绶带的大帐篷。
来自罗马心脏的图密善皇子在皇室顾问涅尔瓦和庞贝执政官、保民官等一系列重要人士的拱卫下，站在帐篷的正中央位置。
他的身前站着手捧圣火的阿波罗神庙女祭司，身后挂着一个巨大的红绿配色的戏剧面具。
广场两旁站满了全副武装的罗马士兵。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感觉情况有点……”
“庞贝将要发生大事情？！”
……
聚集来的罗马公民们窃窃私语。
他们并非无知的乡下人，知道在帝国的心脏——罗马城，时常会发生匪夷所思的谋杀以及随后的大血洗，但是庞贝——
“肃静！肃静！”
庞贝执政官上前，示意民众们安静：“图密善皇子有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布！”
闻言，喧嚣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布鲁斯上前，站在高台边缘，看了眼台下的人群，朗声道：“我命令你们立刻离开庞贝城！”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做！”
“凭什么让我们离开庞贝！”
“你要对我们的庞贝做什么！”
“说出你的理由！”
……
无法接受的罗马公民们大喊大叫道。
布鲁斯转身看了眼女祭司。
女祭司点点头，手捧圣火走到图密善身旁，严厉宣布：“前天以及昨天还有今天早晨，尊贵的众神——天后朱诺和太阳神阿波罗降下神谕，维苏威火山将在三天后成为火神的锻造工坊，届时会有大量火星、熔岩飞入庞贝城！天后和太阳神怜悯我们的虔诚，降下神谕，让我们立刻离开庞贝！不愿离开也不要紧！熔岩吞没庞贝的过程很快，快到留在城市里的人来不及感觉痛苦！”
“这……”
“这是真的吗？”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就算是神谕也……”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我不信！”
……
被女祭司传达的可怕神谕吓得魂不守舍的众人大声抗议，抗议最终聚成一句话：“我们要亲耳听神谕！我们要神亲自宣布庞贝的命运！”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神不向凡人宣布神谕，神只会高高在上地降下惩罚！
他们只是心怀侥幸，不愿相信整座城市都会在一瞬间被神威淹没！
他们——
“不论你们是相信或是不相信，我都已经派人守住庞贝城门，从现在开始，庞贝只允许离开不允许进入！所有离开庞贝的人都不可以再回来！并且，明天的太阳升起以后，我将派遣士兵强制清空整座城市！”
布鲁斯强势宣布。
无数血淋淋的案例告诉他，极端情况下过分尊重个人意志等于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
话音落，台下一片寂静。
罗马公民们都被皇子的发言镇住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罗马城内最臭名昭著的图密善皇子竟然会——
他究竟是披着人皮的恶魔，还是伪装成浪子的善人？
人民面面相觑。
布鲁斯转身，坐在有双头鹰装饰的椅子上：“先知和博士呢？他们在哪里？”
“博士留在神庙研究撤退路线，他担心周边城市不愿意接受庞贝城的人，先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以便更好地倾听神的声音。”
“珍珠的事情——”
“先知认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能不能找到天后的珍珠已经不重要。因为不论他做什么，泄露神谕导致的天后怒火都无法弥平。他已做好和普罗米修斯一样被绑在高加索山上受罚的准备！”
图拉真一脸悲伤地说道。
他和先知只认识了短短几天，但已经可以确定，这一生都不会有人对他的影响比先知更多更重要！
如果先知真因为拯救庞贝触怒天神被锁在高加索山上受罚，他将竭尽全力聚拢军权，终有一天要带领罗马军团将高加索山纳入罗马的版图！
你在现在拯救了庞贝，而我会在未来拯救你！
看着图密善身后的象征先知的红绿配色的戏剧面具，图拉真在心中默默发誓。
……
……
有图密善带来的一千罗马军人联合涅尔瓦的数百亲兵维持治安，再加上神庙的引导，庞贝市民的撤离工作很快就进入正轨。
愿意离开的罗马公民们有条不紊的收拾行李，或是坐轿子或是骑马推车，井然有序地离开城市。
心怀侥幸不愿离开的人也纷纷打开地窖，认为自己可以在地窖幸存。
对此，布鲁斯表示无法理解。
然而现在的他根本没时间纠正、说服这群脑袋比石头还顽固的罗马公民。
他要赶往庞贝周边城市，和当地市政官员们协商解决撤离庞贝的上万人的居住问题。
……
阿波罗神庙也在准备大撤离。
包括金银神像在内，所有贵重物品都被打包，用骡马运送到周边城市。
看着外面忙碌奔跑的神职人员，米勒拉出一抹苦笑：看样子，我似乎无法在庞贝被火山灰吞没前找到珍珠。
【没关系，你受我庇护，即使被火山灰活埋也不会死，顶多有点痛……】
红月难得的有些心虚。
然而米勒早已有了新的打算。
趁着神庙内所有人都忙忙碌碌，他径直来到博士面前：“doctor，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交易？”
博士困惑地看着米勒。
米勒抬头，看向停在墙角的处于隐身状态的塔迪斯：“天后惩罚我，不许我离开庞贝，直到城市被火山灰彻底吞没。但是我不想死，你能带我离开吗？”
“你为什么认为我可以——”
“我知道你是谁，就像你早发现我不是什么先知更不是什么神使。”
米勒看着博士，真假参半地表示：“或许你说得对，我和你一样是个外星人。”
“你说什么？”
博士大惊。
米勒：“你说出你来自伽里弗亚后，我的脑中突然多了一段关于伽里弗亚的信息。我知道你是来自伽里弗亚的时间领主，也知道你的蓝色盒子名叫塔迪斯，使用了时间领主的压缩空间和时间的技术……”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博士惊喜地看着米勒，眼中充满期待：“难道说，你……你是……是……”
“我失忆了，我不知道我是谁。”
米勒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再次询问博士：“你可以用塔迪斯带我离开庞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