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真名叫小寒吗?倒是应景。”
温小寒千算万算没算到眼前男子角度清奇,割舍掉那些有价值的东西,就问了一句她的名字!
“……这不就是巧了吗?”
林景烈低低地笑着,又凑了上来,“‘雁北乡,鹊始巢’,天气转暖,可以返家筑巢了。”
温小寒气得翻了白眼,合着她真情实意地抒发了半天情感,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儿。
不过,这样……好像也挺好。
温小寒的心终于稳下来,就像是终于踏上八百米那最后十米那般,既刺激又安然。
“现在可不到繁衍的季节。”她嘟囔了一句,脸红了。
“你马上及笄,而我居心不良。”林景烈似受温小寒的感染,语句也没有之前的矜持了。张嘴又要吻,让温小寒轻轻推开了。
“虽然我不是保守的姑娘,但是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谈论一下福喜镇的安危?”
橫州对它虎视眈眈,温小寒真是一点放心不下。
林景烈一愣,未想到她在这种旖旎的情况下还来得及考虑国家大事,一时失笑:“若是昭国的江山全让一个姑娘扛着,那这姑娘一定是天下最惨的姑娘。”
“你的意思是说,你安排好了?”
“早在六月之前。”在知道橫州之乱后的林景烈,立刻用人和钱砸进了他们的小团伙,对于他们行动可不是清楚得很。
“一个地区妄想对抗一个国家,还是太难了些。”
温小寒道:“那你真的要去镇压他们吗?”
上位者知道,橫州之乱,他们谁都不无辜。
在一盏盏美酒琼浆中、在一个个舞姬的裙摆中,吞没得是橫州难民的血与泪,再造就出来的便是刀与火。
温小寒憎恶这样的自己,既不能义无反顾地帮助他们,也不会全心全意地反对他们。
真是短见与心软相结合。
“我的主要目的是宁瑰。至于他们,我会尽量少牵连些。”
林景烈长叹一声,“世上无辜之人太多,可橫州之乱总要有替死鬼。”
“……”
温小寒的心中像扎了针一般疼痛,一想到自己只能冷眼旁观无数人的生生死死,对于她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林景烈温声道:“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理,一切都要到了结束的时刻了。”
无论是皇宫中还是皇宫外,这些闹剧都该谢幕了。
温小寒不解,问道:“什么?”征战才刚刚开始,万不到结束的时候啊。
林景烈随手勾归来一张椅子:“小寒你可听说过——宸妃?”
宸妃?温小寒一下回想到那日在辰丽宫丽贵妃所说的女子。
“她是我的母亲。”林景烈的眼中似燃起一团火焰,“死在建昭三年。”
温小寒琢磨了一下,建昭三年,可不是十一二年前,那么当年的子佩才多大?一无父母护着,二生在人心皆是黑朽的皇宫,她不敢相信当年他过得有多苦。
一只手抚上了林景烈的脸颊,温小寒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用行动表达自己永远陪伴在他身边。
林景烈轻轻握住她的手,勉强扯起嘴角,“若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死。”
“林家一向少嗣,我那个父皇,他只留下三个皇子和两位公主,可如今尚在人世的也只剩三个人了。”
“偏偏林景正命最好,在父皇去世时他已接近而立之年,年轻力壮、群臣拥护,可谓‘天命所归’。”
温小寒心头一紧,不知道是否还要听下去。
“在他继位后,便想着永绝后患,因此对我和另一位皇兄暗下杀手。”
“一个人的命数不是天定的,而是人定的。即便我死里逃生侥幸活了下来,也永远躲不过下一次的暗杀。”
林景烈眼中的焰火已经冰冻成寒冰,“母亲为了我与他谈判,愿意将全部拱手相让,只求能留住我一条命。”
“当年我躲在屏风后面,亲眼见到她跪着、哭着、哀求着……然后,林景正对她做了那禽兽不如的行径。”
温小寒已经屏住了呼吸。
这种程度的伤害落到任何人的身上,都是足以彻底摧毁精神世界的打击。
“……此后几年,母亲她郁郁寡欢,只为了我才强撑着已是强弩之末的身子。”
“后来我出了皇宫,林景正疑心骤起,母亲让我遣散王府众人,让他为我挑选宫人。我不肯轻易就范,将自己锁在王府中不出来。”
“后来应是过了一个多月,宫中来人开了府,是为了报丧。”
先皇钟爱的神妃仙子、那个曾经温柔善良的母亲,终于历经人生所有苦难后死在了宫中。
居父母之仇,寝苦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温小寒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两个人紧紧握着手,一切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