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玩弄人心?人心难测
“林元清去哪了?”
“据殿下自己的安排,说是……返回昭京了。”陈叔头快埋到地底去了,他的确不清楚。
林景烈冷笑一声:“果真是打算在郡主府养老吗?”
终于明白了,他韬光养晦的时间太长,甚至中间主动与各地属下断开一阵子联系。而如今,他的好属下们,连他们姓甚名谁都忘了。
陈叔已然欲哭无泪。主子就是不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好在林景烈没有过多纠缠这个问题——之后全部清理更换便是。
“橫州乱匪已经蔓延到宁郡了,你身为郡主府管事可知道?”
“属下知道。”陈叔点点头,犹豫道:“但郡主没有出兵镇压或上报朝廷。”
“林元清被他们掳走了。”
轻飘飘几个字,惊的他又跪在地上。
林景烈似笑非笑:“他又不是你主子,你反应倒挺大。”
陈叔连忙站起来,“属下知罪。”
主子明察秋毫,自己可不能再有大的情绪波动了。
“告诉在长羽军埋下的暗线,今明在军中分发宁瑰与横州叛匪有勾结的证据。”林景烈沉吟片刻:“再派另一伙人散布两日后镇压叛乱的消息。”
即使长羽军作为宁瑰的私兵,也并不完全是固若金汤。比方说宁瑰为了笼络其他贵胄,势必会舍弃许多贫困人家的利益。而这些贫民子弟却是长羽军的主要兵源。
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会有喜怒,会有爱憎。在测量人心的天平上,一边是剥削他们的地主贵族,一边是被逼上绝路的、与他们一样的人。因此,自然心里会向着同是贫民的横州乱军。
林景烈先放出宁瑰与横州叛军勾结的消息,会让部分少爷军愤怒,从而得罪他们背后代表的宁郡世家门阀;而最后又散布镇压的消息,会让之前对宁瑰抱有期待的平民军大所失望,从而成功清除她背后的两股力量。
宁瑰既以拉拢人心剑见长,他就让她人心尽失。
“是。”陈叔领命,转身朝外走去。
看样子,宁郡的天要变喽。
他叹息着,脚上还没踏出一步,就发现高郓堵在门外,瞪着一双大眼挺吓人。
“哎哎,陈叔!”高郓正百无聊赖,看见陈叔迈着急匆匆的步伐,精神一振:“蔺王给您说什么了?他怎么又回来了!”
陈叔眼睛一搭,瞥了这个郡主府统领一眼,后者的脚步慢下来:“您快告诉我呀,不然对郡主说也行——昭京是不是又有削藩的想法?!”
“急吼吼的,成什么样子!”陈叔一瞬间想了出来一个主意,不紧不慢地说道。
“蔺王带了两百军马来,这可不是小事啊!”高郓有些急了,尽管人数不是很多,但是这也能看出昭京对宁郡的态度。
没准儿这两百人就是削藩的导火索!
高郓记挂郡主心切,不顾陈叔的呵斥,一张嘴嘟嘟嘟说个不停:“是不是老皇帝故意拍人来找茬儿?”
“高郓!”陈叔动了怒,做了统领的人嘴上竟是半点把门都没有。他现在开始怀疑宁瑰用这个没脑子的人是要光明正大昭示自己的野心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你给我住嘴!上面的意思是咱们能猜测的吗?你不要以为你统率了郡主府的部分府兵就能为所欲为了,咱们还都放不上党争的排面上!”
“……”高郓被吼得一愣,呆呆地站在原地。
陈叔见状放缓了语气:“我给你说,听说这次蔺王是来剿匪的。至于剿什么匪,则是横州哪里来的叛匪。”
“他放屁!宁郡在北,橫州在南,横州的流匪怎么可能来到这里!”高郓梗着脖子,他才不相信在郡主的英名统治下,还能让叛匪摸进来!
陈叔摇摇头,“年轻人,你不要太自大。”他拨腿要走,“无论怎么说,我得先把这件事告诉郡主,一切由郡主殿下裁定。”
走了几步,陈叔听见了高郓跟上来的脚步声,忍不住暗笑一声。
到目前来看,宁瑰与橫州叛匪勾结的暗示不是已经在部分人的心里埋下了吗?
下面就等着散播镇压的消息喽!
果然,两日之内,宁瑰收留了横州叛匪的消息和不日宁瑰就要披甲挂帅去镇压叛乱的消息在军队里愈演愈烈。
尽管上头不停解释这是子虚乌有的事情,然而怀疑的种子在军队的每个人心里种下。
“郡主殿下怎么可能和横州那群贱民扯上关系!”一名世家弟子说。他爹是宁郡的将领,他作为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才不会相信宁瑰会纵容叛匪胡来。
“你们胡说什么?难道不能是郡主宅心仁厚,收留了一些从橫州逃难过来的难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一口一个贱民未免太过分!”
一个小将领忍不住反驳道,他知道橫州发生的事,内心纠结得不行:他是从村里出来的,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知道农家的苦。
“我就说他们是贱民怎么着?!不仅是贱民,还是叛匪,反朝廷的那种!”
“你……”小将领张目结舌,说不出话。
他们尽管再对橫州抱有同情,也是不能当面说郡主与他们是有联系的。这是真会杀头的罪名!
正当他们吵闹间,长羽军的将军携着一道圣旨和宁瑰的军令来了。
看到那道明黄色的绢布,众人纷纷伏地。
“……皇五子林元清遭叛匪陷害,困于囹圄,特此命蔺王与郡主宁瑰领兵剿匪。”这是圣旨所言。
“……谨听圣命,整顿长羽军,明日剿灭叛匪,救回五皇子,护国四境,安定疆土……”这是宁瑰军令所言。
……
小将领不敢置信地低着头,听长羽军全体的军号嘹亮,少爷兵们振奋不已。
或许有人趁乱踹了他一脚,但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浑身上下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失望。
如果早知会落到如此地步,他又何必相信宁瑰和那些可憎的贵族地主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