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死者该死，生者离家
毕竟王家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大户，因此王家老爷差点被气过去的消息传播得很快。
有人说王老爷是忽然凉水一泼，又忽得见了个丑女人，被吓到了心神才病倒的。
有人说病来如山倒，王老爷明明是纵欲过度，亏损了身子，要不然怎么可能忽然病重。
在福喜镇人的议论纷纷中，王坝的身子骨果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哼哼……”
王坝躺在床上，听见自己的夫人和侍妾争吵不休、自己的儿侄盘算着遗产时，忍不住大吵大叫起来。
可是他病得极为严重，喉咙就要是灌了铅似的，嘶吼了半天，也只能发出语气助词。
自己那些不肖子孙和骚浪的侍妾们前期偶尔过来看他一眼，到了后期都懒得搭理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老王八根本活不长了。
他们才懒得再做面子上的孝顺和恩爱，早早为自己做好打算才是真。
因此到了夜间，之前在王坝房屋周围布置下的家仆侍卫都被撤走了，大孝子们巴不得赶紧来个人把他做掉。
“老爷，要没有事情的话，奴婢先下去了。”
丫鬟春桃替王坝擦拭了身子，看他浑浊的眼睛和枯槁的身体，顿时感到一阵恶心，也没等王坝同意与否，端了盆子就走。
春桃刚走到门口，一丝凉风将她额发吹起，她往后张望一眼，发现屋里的窗子竟是敞开着，秋风不停地往里灌。
“开了窗就开了吧，多流通一下空气，还能散散臭味。”
既然自己都走到门口了，就别折回去了。这样想着，春桃快步走出房屋。
王坝一个人被丢在床上，动弹不得。
那股凉风吹得他头脑愈发剧烈，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王老爷，近来可好？”
如鬼魅一般的声音随风声一起响彻王坝的耳朵，他瞪大眼睛，“呐呐”几声。
眼前这一男一女正是林子佩和温小寒！
夜色撩人，而温小寒在黑暗的衬托下更美丽了，一改白日清纯气息，宛如一朵染上鲜红色的罂粟花。
她浑身都散发着芬芳的气息，倾吐出来的话却是让王坝心生寒意。
“王老爷，是不是很难想象，你也会有今天的下场？”
“既然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王坝疯狂地往床的另一侧移动:他还不该死！他不能死！
“老王八，你躲什么啊，不是你要求温家人亲自登门上药的吗？怎么，我叔叔婶婶都没服侍好您，让您生气了？”
温小寒步步紧逼，丝毫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将我的姐姐惊吓成那般模样，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林子佩将匕首递给了她。
温小寒抽出匕首，在王坝眼前晃了晃。
“别杀我！”
极度的恐惧战胜了肉体的病痛，他终于大叫一声，全身的肌肉一松，立刻昏死过去。
“他被吓尿了。”
林子佩看着某液体渗湿了某部位，捂着温小寒的眼睛转了过来。
“我知道，能闻着味儿。”温小寒诚实地说。
“……”林子佩忽然恼羞成怒，又拧着她的鼻子，“不许闻。”
他抱着温小寒跳到窗外，方送来了掩住她口鼻的手。
温小寒倚靠在他的怀里，觉得格外轻松。
“三娘，你为何不杀了他？”就算不用匕首，也还用其他无声无息杀死一个人的方法。
温小寒平静道:“让王坝痛痛快快地走，岂不是太便宜他了？我就要看他在身体腐烂、被人唾弃中慢慢死去。”
说罢这话，她抬头望望林子佩，“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恶毒？”
其实不然，温小寒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怎么会敢说杀人就杀人？这是违法的啊喂！
林子佩摇头道:“三娘此言差矣，我可以帮你凌迟了他，也是极为痛苦的死法。”
“而你却仅仅让他慢慢死去，尚留体面。”
“世上哪里还会有三娘这般善良的人呢？”
大哥，你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出那么可怕的话，真的合适吗？
温小寒尬笑道:“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善良哈…”
她发现不知道是自己ooc了还是林子佩ooc了。林子佩应该是个文武双修、德才兼备的君子才对，怎么还会有这般阴暗的一面？
温小寒盯着他看个究竟，林子佩更将她抱紧几分。
“三娘……”林子佩将已经到舌尖的话，转了一个圈，又咽了回去，“我们回家吧。”
温小寒不明就里，欣喜地点点头，道:“好呀，夜深该睡觉了。”
还有什么事情都回来再说吧。
谁料想，一月后的某天早晨，温小寒还在床上蒙头睡大觉，就隐隐约约听见姜培明和二姐交谈的声音:”…已经死了…脸都憋紫了…”
“什么？”
温小寒的大脑捕捉到这几个关键词，再细细一想，脑子倏然爆开了。
她掀开被子，噔噔噔跳下床，跑到堂屋里问道:“谁死了？”
“温二福。”姜培明叹了一口气，“仵作说是掉到水里淹死的，被人捞上来时已经没气了。”
他自己也觉得像做梦一样，温二福前两日刚被他和林子佩送到王家去，想不到今天就失足落水了。
“那朱氏和温娟呢？”
“哦，朱氏和温娟都被他卖了，还王家的债。”姜培明唏嘘不已，“温二福也真是狠心，妻女说卖就卖，竟是半分情面都不讲。”
“……”温小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淡淡道:“她们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一切都是自己的恶果，怨不得别人。
她看着正意欲于二姐攀话的姜培明，问道:“姜举人今日是为了告知这件事情，特地来的吗？”
如果真是这样，单跑一趟，也真是闲的。
姜培明是有正经事的——“温姑娘还记得我之前说过，把你那月饼送给了一位朋友吗？”
温小寒点点头:“是不是想多买些？”反正现在热度慢慢下来了，不限购。
“其实，她是想邀请你去宁郡。”
“不去。”太远了。
“其实，她身份有些特殊。”
温小寒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其实，也不算很高贵；当然，也不是很低。”“她是，邱德郡主宁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