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chapter7
旁边有两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走过，女孩用衣袖接住雪花，抬手到男孩眼前，软着嗓子说，“你看，好不好看。”男孩低头凑过去看了一眼，“好看。”然后顺势将女孩的手放进口袋，女孩有些震惊，忙着抽手，但是男孩目视前方将她死死攥住。
陆铭泽和隋心心两人目光同时从男孩女孩的身上收回，碰撞到一起。陆铭泽眼神下移看向隋心心单薄的衣服，问她，“不冷吗？”
隋心心低头莞尔看着下身，抬起头眼神清明笑起来，“不冷。”
陆铭泽已经抬脚往里走，隋心心跟在后面，望着快要消失的高中学生，收回目光，去找陆铭泽的身影，大步跟上。
这一次陆铭泽进店没有再巡视，视线落到休息区的沙发，径直坐下。白色的茶几上摆放着保温壶，糖果，还有几朵简单的插花。他取了一支纸杯，盛满水，用手背试试温度，刚刚好。
他出来谈事情，正好路过附近，便想起齐语嫣那狼崽子嘱托自己的事。下车就看见隋心心噙着笑站在店门前望着天空，他也顺势抬头，有几丝冰凉落在脸上。想起来了，天气预报说24小时有暴雪。他呷了一口水，朝着柜台的隋心心思考着发问，“店里退婚纱的多么？”
隋心心停下收拾款台的手，回答，“不多，但是也会有客人因为一些个人原因退掉。”隋心心指着那件婚纱，“这件婚纱要退么？”
陆铭泽声音闷闷的，“恩。”
他又道，“没有穿过，钱不用退，这件就放你这，你想怎么处理都行。”
隋心心觉得不好办，思考了一阵将婚纱放进款台下面的柜子里，有对着他问，“确定吗？要不我先给你留着，如果事情有变你再来取。”
“不用了。”陆铭泽视线不知是停在哪一个物价上，沉沉说道。
隋心心想到了那晚车里的对话，直觉跟对方有关，看他今天似乎兴致不高，人看着颓废不少。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陆铭泽双手交叉落在腿上，随即又换了一个姿势轻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最终蓦地站起。隋心心看看钟表，又看看不发一言的陆铭泽，做了一个决定。
她隔着茶几轻声喊他，“陆总，今天有空吗？”因为有些惊讶，陆铭泽缓缓转过头来，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隋心心怕表达不清，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补了一句，“我请你吃饭吧，算是谢谢你的帮忙。”
陆铭泽刘海垂在眼睛上，但是隋心心还是看见了他飞扬的眉头，卷着头发露出眼睛的形状，看不清情绪，几秒钟后他长腿跨步走进隋心心面前，惊奇地说，“难得你想请我吃饭。想吃什么？”
隋心心有个习惯，看人的时候只看对方的眼睛，从不把眼神在别人身上乱瞟。此时她出于礼貌看着陆铭泽的眼睛，略略思考，“不如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陆铭泽表情有一丝微妙，尔后点着头说，“可以。”
隋心心歪着头问他，“怎么，不喜欢吗？”
陆铭泽看了她一眼否认，“不是。”
隋心心不去理会他的云里雾里，继续推荐，“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我朋友推荐我的，说特别好吃，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陆明泽还是头一次看到隋心心对东西这么感兴趣，眼神在她身上绕了一圈，笑了笑。“就这么想吃？”
隋心心毫不掩饰，笑着说，“也不是，好久没吃了。”
陆铭泽不可置闻，点点头。
隋心心计算着时间，去楼上拿包，知会陆铭泽“你稍等我一下。”
但是这个时候店门打开，一个二十几岁上下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像是头一次进入到婚纱馆里，视线在店里绕了一圈，最终在里侧找到了面对而立的一对男女，细声上前询问，“请问，还营业吗？”
陆铭泽率先回过神，朝门口女生招手，嗓音沉沉，“营业。”女生看见帅哥应允便走进来查看起婚纱。
隋心心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奇怪他什么应下来。陆铭泽不理会她的小表情，挑着眉将头往女生那面偏，“去吧，我等你。”
隋心心不好再说什么，小声说，“好吧，那我尽快。”
女生被各式各样的婚纱迷了眼，嘴角笑得一直在上扬，隋心心好久没看过顾客来挑选婚纱，这么赤忱了。她微笑上前介绍，“您好，请问婚礼选在什么时候？”
女孩弯弯的眼睛敛起光芒，嗫嚅说，“我不是结婚。”
不结婚？
隋心心收起好奇，进一步猜测，“那是想要拍写真吗？”
女孩继续摇头，隋心心不敢再随意猜测。因为她直接女孩赤城的眼睛里隐瞒了什么事，她不说话了。
许久女孩掐着薄纱，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你们这有没有租的那种婚纱，我没有穿过婚纱，恩，我没有结婚，还没有男朋友，我想穿一次…”
租的婚纱店里有，应该说是很多。大部分顾客分为两种，上来看主纱的，或者问租纱的。不过现在大部分女生都喜欢买婚纱，租的已经不多了。大家都想要那份独一无二的珍藏，即便是租，大家也都是坦荡，眼前的这个女孩明显不是为了那份典礼中的独一无二，更像是为怯生生的自己。
隋心心收起探寻的目光，轻声对女孩说，“请跟我这边来。”她利用间隙的时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陆铭泽，他此时也正望着她，越过女孩对上她的目光，脸上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陆铭泽没有笑也没有说话，就是那样静静地等着她。
隋心心突然觉得他很绅士，眼神没有半点催促之意，相反她还看到了那份安定，竟让她有些感动。
她专业地根据女孩的三围挑出一款泡泡袖的公主款。“这件没有人穿过，你试试，应该会很合适。”
女孩摸着柔软的婚纱，兴奋又珍惜，“它可真好看啊。”隋心心看着她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女孩穿着这件公主款的婚纱，真的很合适，蓬蓬的袖子，微露的香肩，可爱又不失性感，她忍不住赞叹，“这件真的很适合你。”
女孩欣赏着镜子中的自己，似乎也没有想到这身如此美丽，半天之后，女孩拿出手机，转身对隋心心说，“你能帮我拍张照吗？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好看。”
她笑起来眼睛完成一支月牙，隋心心上前将倩影留在了手机之后，双手奉上，女孩道了声谢谢，弯着唇角，说“谢谢。”转身走进了试衣间褪下华纱。
褪下婚纱的那一刻，女孩眼里又重回那种光芒，仿佛穿上它对女孩来说是惋惜，脱下她才是自己。女孩对她说着，“谢谢你啊，让我做了一次新娘的梦。”
隋心心握着婚纱忍不住问了一句，“方便跟我说一下吗，看看我能不能帮助你。”
女孩咧开大大的嘴角，踌躇了一阵坦白道，“其实我明天就要住院了，进了手术台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下来，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爱情这方面缺点什么，所以今天想来试穿一下婚纱。”说完又不舍地看着隋心心手里的婚纱，“真的谢谢你。”
隋心心震惊之余竟一时不知道来说什么，她知道疾病对于一个人的摧毁是怎样的，那种无力与坚强交织着的抗争，会让一个人眼里蒙尘，她到现在依稀记得妈妈被推进手术室，被隔在外面的无助。至亲已然是这样难过，真难想象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怎样逼迫自己豁达。
她胸口有些憋闷，眼前的这个女孩太坚强了，她的眼神澄净明亮，似乎不需要别人的安慰，可是越是这样就越发让人心疼，隋心心握着婚纱上前抱了抱她，郑重地说了两个字，“加油。”
也祝你健康。
她送走了女孩，回过头来找陆铭泽的时候，发现他已经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只是睡着的姿势不太自在。男人身高腿长，狭小的沙发对于他来说显然有些逼仄。隋心心没见过陆铭泽这个模样，她抬眼看看外面纷飞的雪花，心想不要感冒，便轻手轻脚地拿着毯子准备盖到陆铭泽身上。
只是隋心心刚将毯子搭到陆铭泽胸口的时候，他就重重地吐息一下，醒了。
他此时眼眸极力适应眼前的事物，微单的眼皮因为用力变成了奇怪的双眼皮，对上隋心心的视线，马上清醒过来。
隋心心躬着身子维持着要盖毯子的姿势，小声说，“对不起啊，把你吵醒了。”
陆铭泽低头看看身上半搭的珊瑚绒薄毯，另一角还攥在对方手里，顺手抹了一把脸，哑着嗓子说，“几点了？”
隋心心倾身去按亮沙发上的手机，握在手里毯子的最后一角也坠落在陆铭泽身上。
他看着倾身压过来的身体，脸往后撤了撤。
“快7点了。”
陆铭泽起身，“饿了吧？”
隋心心摇摇头，“我不饿，倒是你看你很累的样子。”她回身看看店里，视线停在楼上，“要不今晚我订外卖，对付一口？”
她向他诚心发问。
“别了，跟我走吧。”走了几步回头，“火锅别家的行么？”
“我怕这个时间人太多，咱们吃别的吧。”隋心心老实回答。
“没事儿，你就跟着我就行。”然后瞧着她笑起来，“保证你喜欢？”
他好像这一觉睡醒，心情很好啊。隋心心跟在陆铭泽身后，眉头微拧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