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4
chapter4
陆铭泽已经推开了门，隋心心立在门口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身黑色西装，袖扣精致地排列在手腕。背影挺拔。
他走到座位正好面对着她，旁边的几位也止住谈笑，静静瞧着他们俩。隋心心没敢打量包厢里的陈列，只觉得一屋子人非富即贵。这一屋子的人她能称得上认识的就只有陆铭泽，他未讲半句，自顾夹菜。隋心心只能将笑容撑在脸上。
她觉得自己脸颊笑得已经开始发抖了。
屋子里空气好像静止，仿佛掉下跟针都会听见。豁出去了。隋心心为了店里的颜面，甩开身子要上前毛遂自荐。
陆铭泽和胡余飞耳语几句，抬眸瞧了她一眼，发现她还杵在门口，随手解开领带，抻起衣领，催促，“楞在那做什么，进来啊。”
她像被解开穴位迈进门，后知后觉朝陆鸣泽笑笑。陆鸣泽脸上没有表情，低头看着自己跟前的酒杯，几秒钟哼笑一声。
当然，这一点嘲弄隋心心没放在眼里。
此时，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络，张明全放下酒杯不动声色地瞧着隋心心说，“原来是陆总带来的人，失敬失敬”。
陆总的人？
可不要胡说了。
她是来低头求人做买卖的，不是过来陪着某人玩乐的。
她瞟了一眼陆鸣泽，想反驳。只见那人身子已撑在靠背上，姿势慵懒。
懒洋洋地开口“谁说是我带来的人？”
话是解答刚才提问的人不假，但是人却是看着隋心心说。
隋心心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才把她送进门时可不是这样的。她只拿了骆珠珠给的地址，还没有搞清楚之前，如果只对着满屋子的陌生人乱表态可就不好看了。
陆鸣泽这一句话打乱了她的步骤，她应了他的话进门，就不能再像陌路一样胡乱地自我介绍了呀。她手心微微出汗，脸颊发红。她每次一着急就会脸红。
张明全打量了门口的隋心心，笑了，轻晃着酒杯开口“陆总这样可不好，人都跟着你进来了，现在撇清关系让人家怎么办啊，快别站着了，随便坐。”
她摇着手说“没事没事。”乖巧得又像撞他车认错的模样。
陆鸣泽抬起头瞧了她几秒钟。
胡余飞已经到了她身边打圆场，“别介意，陆总开玩笑的。”
随手抽出靠近陆鸣泽身边的椅子，示意她坐，隋心心愣了几秒微笑道谢，乖乖坐下。衣服和皮包都落在腿上，姿势僵硬。
看样子怎么着也是公司的高层，没想到因为私人恩怨上升到工作。隋心心瞟一眼身侧的陆鸣泽，想试图从他五官中观察些什么，陆鸣泽感觉到她的目光，两人对视。陆鸣泽目不斜视地看她，头朝她一偏，眉毛上扬。
表情真是欠揍极了，隋心心想。
胡余飞已经将精致的碗碟放在她面前。
隋心心看到那是瓷白镶嵌着金边，搭配彩釉的质地，让她不由心中称赞配色绝了。
胡余飞没走，接过她手中的衣物“我帮你吧。”
她站起来要继续道谢，却被对面的蒋毅打断。“老陆，不给我们大伙介绍一下吗？”
隋心心想他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介绍，“不用麻烦陆总了。”
“坐下。”
陆鸣泽清冽的嗓音响在耳边，手腕已经被陆鸣泽抓住，顺带着让她重新坐到座位。也许是男性天生体温高，隋心心觉得手腕那一处变得异常温暖。
他松开之后，看着满屋的男宾，没有多言“这位是重启的张总，这位是比胜的蒋总，这位是天池的胡经理。”
他每介绍一位，都回过神来瞧着隋心心，好像在等她消化，隋心心也顾不上看他的眼神，只一味点头示意，只是到介绍蒋毅时，她眼神波动一下，随即又微笑致意。
介绍完毕，隋心心转头看他，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我还用介绍吗？”
隋心心一愣，
不能说了解，也不能说不认识。隋心心识趣地道了一声“陆总好。”
“嗯。”
“这位…。”
陆鸣泽因为朝着众人介绍，背对隋心心，但是重要的信息点他这里没有储备，所以回过头。
“隋心心。”
“这位是隋心心。”陆鸣泽重复，“theone婚纱店的设计师。”
最后还加上了她的职业，难道她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theone？嘶～怎么这么耳熟呢。”蒋毅开口。
隋心心要找的就是这个名字，但是表面依然云淡风轻道“蒋总，比胜十周年举办的时装周，theone也有参展。”
“噢，我想起来了，小众品牌，但是却在时装周前十的展位。隋小姐，年轻有为啊。”
“蒋总过奖了，能够参加比胜时装周我就已经很荣幸了。”
“哈哈哈，要求不能这样低啊，有了陆总这层面子，我们之后还要多合作啊。”蒋毅站起来敬酒。
隋心心果汁已经喝完，随即拿了距离自己最近的酒给自己满上。
一饮而尽，确实显得像女中豪杰，但是喉间的热辣才让她反应过来这是白酒。
她喝得有些急，咳得声音有些沙哑“谢谢蒋总。”
人还有坐下，又想起旁边还有尊大佛，又道了一杯敬陆鸣泽“谢谢陆总。”
陆鸣泽注视她空空的酒杯，上移至她瞬间发红的脸颊，抿唇许久开口，“君子成人之美。”
隋心心手抚着滚烫的脸颊，点头。
蒋毅显然受用这样喝酒的女士，大发称赞她酒量好。更是座位从自己这边换到了隋心心身侧的空余位置聊了起来。
她浑浑噩噩的又跟蒋毅喝了几杯，面子上勉强能撑住，但是当她想要走步时，才发现为时已晚，脚步踉跄，不成直线。
胡余飞见此景，不免盯着陆鸣泽“老陆，可以了吧。”
陆鸣泽悠悠地看着隋心心的背影，“这个我可管不了。”随即抬脚往外走。
隋心心没听清他和胡余飞在说什么，但是余光看到陆鸣泽往出走，觉得不像刚才那样有溺水的感觉。刚才他在身侧，不好当着他的面谈生意。
隋心心吸一口气，向蒋毅杯中倒酒，“蒋总，比胜下周就要举办时装周庆典，提前预祝比胜圆满成功，这杯我敬您。”
“隋小姐真是畅快。”
“蒋总，才是爽快之人，像我们这样的小本买卖多亏有您照拂了。”她嘴像抹了蜜，猛拍马屁。
“照拂谈不上。”蒋毅停下把玩酒杯的动作，从容道，“隋小姐，有事？”
隋心心微笑着想如何开口。“隋小姐有什么事尽管说，蒋少面子矮，只要人张口他大半会同意，更别说是美女。”张明全隔着桌子煽风点火，但是她总觉得这话不甚好听，所以没接。
“全子，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啊。”
张明全撇嘴摊手，不再说话。
“别听他的，他比老陆还爱开玩笑。”然后又瞧瞧隋心心“我们跟老陆都是好多年的哥们儿了，隋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隋心心本来已经做好了喝到明天的准备了，她本来想好了一大段自荐的说辞，但是没想到熟人好办事，蒋毅现在竟然问自己开口。
骆珠珠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她在的话应该会比自己恣意多了。
“theone是我跟朋友一起开的店，本来今天是她要来的，但是她爸爸突然出事了。其实按照我的性格参不参展都无所谓，是她一直坚持着，鼓励我帮助我，所以我想今天也为她争取一回…能不能再给theone加两个成品展示。”她一股脑说完。“蒋总我知道这个提议太莽撞，但是有时候我在想人是不是应该争取一下，才会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哪里。”
陆鸣泽和胡余飞一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隋心心眼睛红红的。蒋毅不做声，良久开口，听到开门声扭过头看陆鸣泽，“老陆啊，隋小姐这点小忙你都不肯帮吗？”
隋心心被陆鸣泽盯的心虚，一方面当着他的局办自己的事，一面看见他就有些犯杵。她此时头昏脑胀，对蒋毅的这番话更是云里雾里。
蒋毅指着坐定的陆鸣泽对隋心心说，“老陆没跟你说这次比胜的赞助单位就是天池吗？你跟自己人也藏着掖着啊？”
陆鸣泽手虚搭在靠背上，没有表情，放佛在看一场好戏。
隋心心正在进行一场头脑风暴，她不知道陆鸣泽赞助了这场时装周，更不知道陆鸣泽就是天池的老总。不该啊，今天不该不知道前后就应了他进门的啊…如今表错了意，还得罪了正主，她觉得这件事她搞砸了。
她脸颊的粉色还没消散，眉头鼻子都皱在一起，看着陆鸣泽。
陆鸣泽将手臂垂在桌下，右手一下一下地敲着台布。戏谑地看着隋心心接过话，“也不用所有事都要讲吧，你要什么一会儿跟胡经理讲。”
“谢谢陆总，给陆总添麻烦了。”
“不打紧的。”看了眼手表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隋心心听得耳朵一热，总觉得他今晚对自己并不友善，可是又说不上来。
她佯装去卫生间快速跑出憋闷的包厢，呼吸着流畅的空气。她走到拐角赶紧给骆珠珠打了个电话。
“珠珠，你那面怎么样，叔叔找到了吗？”
“嗯，我爸在家附近的公园里一直坐到天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抱着我哭，说他害怕…”骆珠珠有点哽咽，但是她不想打扰隋心心，抹了抹眼泪，“你呢？顺利吗？”
隋心心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还可以吧，算是谈下来了。就…挺波折的。”
“不要被别人牵着走，把你的想法说出来，如果别人不同意反驳你，你想回答就表达，你_不想回答就微笑，拿出你的招牌笑容就可以了，再不行就撂挑子走人。反正别让自己不痛快就行，今天实在没办法，心心。”隋心心打断她，“珠珠放心吧，再过一年都30了。”
骆珠珠笑出来“你啊，多大我都不放心你。早点回去，我让小齐去接你吧。”
“不用，我打车回去。挂了。”
切断电话，隋心心又发了一会呆，不知道这样的饭局会几点结束，但是这样的夜晚却又是一样的夜晚，了无生趣。
她推开厚重的檀木木门，张明全的声音就传来，“我们还以为隋小姐事情谈完就回家了。”
隋心心有些尴尬，“张总真会开玩笑。”
胡余飞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陆鸣泽、蒋毅还有张明全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她听不太懂的话题，隋心心想你们是不是太不避人了，你们商量机密，可以让我回家睡觉吗？
她酒意有些上头，此刻没有人同她讲话，她紧绷的神经也放下了，夹了几口冷了的菜，听着陆鸣泽在一旁浑厚的声音，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里挤满了泪水。陆鸣泽问她“困了？”的时候，她刚好闭上狮子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