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都是脆弱的
“义肢当然不违背文明,那如果义肢远超过原本肢体的能力呢?”ning话语刚落,满座皆惊。
黎松楠胸口剧烈起伏,一方面被ning的不按套路出牌搞得惊慌,一方面担心着祝郁锡。
ning现在倒是有说回正题的趋势了,但怎么也不像是完全配合的样子。
前排的人似乎对半机械人的风声有所耳闻,又或者早就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领,只是探究的回头看向ning。
半机械人的义肢过度强悍,人屈膝起跳能朝着十来米的建筑一跃而上。
这个问题白教授注定无法摸着良心回答,半机械人的义肢不仅远超平常人原本肢体的基本能力,而且那都不是残疾人。
那时被他欺骗的志愿者。是他卸磨杀掉的“驴”。
在万众瞩目下撒谎还是有点压力,白教授语塞片刻,避重就轻的捡起话题:“义肢只是高级一点的拐杖,高级义肢只不过精进了义肢而已。还上升不到文明的高度。”
黎松楠打开手机屏幕看了眼祝郁锡的位置,悲催的发现一号宫也许是因为系统防御装置的入侵被发现,已经启动了一号宫的防御系统“迷宫”。
“迷宫”就是前厅周围的空房间墙壁会发生改变,自由升降,变化莫测,祝郁锡很难在这种“迷宫”里逃出去。
城卫的首领纪长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他手上正玩着一把蓝光棍,转来转去速度快的产生了一圈圈虚影。
他走到白教授旁边说了句话,又指了下白教授面前桌上的手机和耳机。
他先是语音说了一边又发了消息,白教授这边跟人争论着,不仅没看手机还把耳机摘了。
黎松楠耳机里传来灰咕咕的声音:“他好强,我可能要不行了。”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纪长说的事跟祝郁锡有关,白教授顺着纪长的示意,正准备去拿手机。
黎松楠低声对着耳机快速说了句:“不管了,先干扰在场所有设备。”
灰咕咕立刻回答:“好的,这个简单。”
一瞬间所有的摄像设备都响起无法保存的提示音,前面的荧屏也恢复了待机状态。
耳机里传来祝郁锡的低声咒骂,黎松楠想都没想沉声开口:“怎么上升不到文明的高度了?”
白教授去拿手机的手果然一顿,难以置信的抬头看过来,在对上黎松楠的目光时有一丝恼怒,但更多的是一种不愧是你的意料之中。
白教授似乎早就对黎松楠的叛逆习以为常,甚至半愤怒半玩笑的问他:“文明?那你文明吗?”
黎松楠眼神一晃,手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耳机,因为里面传来了祝郁锡的一声惊呼:“谁?”
随后灰咕咕制造的干扰就覆盖了祝郁锡的设备,一阵杂音后再也没了动静。
黎松楠前所未有的感到焦急。
一如七年前那间实验室里的无力,二十一岁的黎松楠在实验室里给小白鼠安装脑机接口。
实验楼是神经机械学和机械工程学共用的,隔壁机械工程的学长错误使用了淘汰的大功率机器,触发了安全装置。
整栋楼因停电霎时间陷入了黑暗,黎松楠里间传来不安的拍门声。
黎松楠把小白鼠放回温室,走过去打开了门,里间放置着许多淘汰待捐给民间科学爱好者的机器。
除了保洁人员和一些专业人员的定期维护外,大多数时间是没有人的。
二十一岁的黎松楠第一次见到那个十八岁少年惊慌脆弱的模样。
“停电了,你开门出来就是了。”黎松楠抱着手臂站的远远的跟他说。
少年像是怕自己被丢在这里一样,爬行几步抓住了黎松楠的裤管不松手:“我试了,我摸不到门把手,只好拍门,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
黎松楠想把裤子拽回来,但被少年死死抓着,啧了一声表示不满。“你没吓到我,但你好像被吓得不轻。”
黎松楠打开了火机,这不太明亮的光线却足够他看清少年脸上的两行清泪。但少年看不清黎松楠,眼前只有一丝微弱的光想。
黎松楠哼笑一声:“不至于吧。”
少年脸颊浮现羞愧的红色,他说:“我有夜盲症。”
白教授的叫了他的名字,把他从回忆里唤了回来。
白教授刚才近乎玩味的问他“那你文明吗”。
白教授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黎松楠怎么忤逆违逆叛逆白教授都拿他当撒娇,根本不觉得会构成威胁。
这才是最让黎松楠感到绝望的,但他不会低头认输,当泥石流来临时,逆流而上才有机会登上山顶,随波逐流只会被洪流冲走。
“文明。”黎松楠刚说了两个字,整个会场终于停电。
陷入了黑暗的一刹那,眼前的景象和记忆里的实验室仿佛重叠。
墙角的蓝色指示灯闪了三下,微弱的光长亮了五秒钟后灭掉,会场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祝郁锡跑出去了没有,信号切断前他看到了谁。
一号宫拥有一位非常顶尖的计算机天才叫做白特,他参与了基地很多ai的研究,黎松楠知道他。
灯光很快恢复,几乎是场内混乱还没从前蔓延到后,尖叫的尾音还没停灯就再次凉了起来。
前后也不到三十秒。
白教授还盯着黎松楠看,黎松楠也同样盯着他。
喧闹刚刚停止,黎松楠看着白教授,心里想的是那个七年前的夜盲症少年。
“我他-妈可太文明了!”黎松楠把焊接相连的折叠椅暴怒踹出一个豁口。
小范围内的人四散躲开,这是黎松楠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叫板白教授。
祝郁锡差点被平地升起的一道墙绊倒,手猛地被拉住了。
“黎…”祝郁锡看着眼前的黎松竹叫不出名字,只知道是黎松楠的哥哥。
祝郁锡推开黎松竹换个方向跑,黎松竹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
果然祝郁锡又被升起的另一道墙挡住,黎松竹才哼笑一声走过去,“你跑不出去,防御系统已经启动了,现在这儿就是个迷宫。”
祝郁锡反复给耳机重启,墙角的信号灯在闪。黎松竹看着完全不搭理他的祝郁锡,提醒他信号被干扰了。
祝郁锡不敢跟他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出来黎松楠。
黎松竹是不是白教授阵营的祝郁锡不知道,但肯定不是黎松楠阵营的。
“在想怎么不让我发现你和黎松楠在闷声做大事?”黎松竹百无聊赖的靠着墙抱着手臂,看热闹似的跟祝郁锡聊天。
祝郁锡后悔自己的冲动,但他被那段来势汹汹的记忆扰的冲动也不全是自己的错,还有ning不知不觉中的心理暗示。
“如果你是在说刚刚洗手间里的事…”祝郁锡面不改色的开始编故事:“只是一些情感纠葛而已。”
“情感纠葛?”黎松竹挑了下眉,然后摇着头无奈的笑了。
祝郁锡松了口气:“怎么,你不知道你弟喜欢男人?”
“我知道啊。”黎松竹收住笑:“我不仅知道他喜欢男的,我还知道他把你带回家过,你还躺过操作台。”
气氛尴尬起来,祝郁锡往头顶顺了顺头发。
黎松竹朝他挤眼睛:“你们别在操作台上玩儿,那上边不干净,我经常随手把培养皿放上边,你知道培养皿是装什么的吧?”
祝郁锡被说的面红耳赤,他只是刚被黎松楠救回家的时候,黎松楠用操作台上的仪器给他检查过手臂。
黎松竹又笑起来:“你骗人倒是不打草稿。”
“你戏弄人也是得心应手。”祝郁锡白了他一眼。
“再揶揄我,我可不救你了。”黎松竹站直身子,在墙壁的密码输入器上输入密码。
祝郁锡搞不清状况,根据他已知信息得出的结论是黎松竹还不知道黎松楠密谋的这些事。
黎松楠也有意瞒着黎松竹,为了不想让哥哥做选择,也不想哥哥为了帮助自己执着的大英雄主义而陷入危险。
他可以选择当一个逆流而上的孤胆英雄,绝不可以用亲情来绑架人生顺利的亲人忧他所忧。
“走了。”黎松竹回头看了祝郁锡一眼,然后回过头自顾自往前走。
祝郁锡本来还在犹豫,啪的一声陷入了黑暗。
祝郁锡并没有被夜盲症影响,因为他白天里没有带瞳片遮挡,他眼睛发出的蓝色的光芒,黎松竹看着蓝光下祝郁锡的面部轮廓,惊了一下。
由于停电原因,刚才升起的墙面都缓缓降落。
“那个,我看得见,所以我就先走了。”祝郁锡闪身想跑,无奈他眼睛像装了个夜明珠一样,被黎松竹轻松确定位置,一把抓住:“乱跑什么?我在救你!”
“谢谢,不用了。”祝郁锡心想自己可不敢跟这位黎松楠亲哥扯上什么关系,不能妨碍黎松楠想让他哥明哲保身。
“你以为我救的是你吗?”黎松竹声音压低也抑不住焦急:“我救的是我弟!”
祝郁锡努力想挣脱束缚:“你救你弟就去救,我自己能跑。”
一阵电流声灯又亮了起来,黎松竹眼睛上有晶莹泪光,“一号宫里到处都是高科技,刚才灯光消失时他的眼睛早暴露了,感光装置会记住你的,电流一恢复就把这一信息传给主控设备了,你怎么跑都是地府的方向。”
祝郁锡不跑了,安安静静的跟着黎松竹走。
两人快步跑着,四面八方都传来城卫的脚步声,黎松竹很平静的带着祝郁锡避开他们。
很快他们就陷入了一个前狼后虎的境地,黎松竹松了口气停住。
祝郁锡认出来他们又跑回前厅了。
“我不能回来,黎松楠说…”
黎松竹扳着他的肩膀认真的说:“听着,是你自己跑回来的,不必告诉黎松楠你见到了我,这对我们都好。”
祝郁锡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黎松竹猛地推了一把,撞开门扑在了会场的地面上。
所有人都看向这个突入起来的闯入者,祝郁锡一抬头就看见黎松楠站在自己一步之遥的位置。
黎松楠会生气吧,他明明让自己跑出去的,该怎么给他解释自己跑了一圈又回到了会场。
祝郁锡结巴着开口:“我,我…”
黎松楠一把把他薅起来抱紧了怀里。
祝郁锡脑子一片空白,没什么好说的了,大舅哥对不起了真不是有意卖你,“黎松竹把我送回来的。”
祝郁锡也环上黎松楠的脖颈,还是在黎松楠身边最有安全感,他理所当然似的把黎松竹卖了个彻底:“他还不让我告诉你。”
祝郁锡还没搞清楚其中弯弯绕绕,只知道不能让黎松楠因某些信息误差而陷入危险,他不会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