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最后的道别

    放榜日，大哥陪我去中学门口看我是否能考上初中。那年共有四百多名六年级的学生参加开始，团街中学计划招生两百名学生，录取率是百分之五十。

    大哥是从最后一名看起走的，一直看到第二十名还没有我的名字，大哥严肃的告诉我，肯定没有考上。我不敢跟他讲话，因为我也担心会出什么问题，不过我心里一直不相信自己考不上，终于，“第一名：得成，总分192分。”大哥读出声来。

    我没有惊喜，因为我知道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取得这样的成绩，老师功不可没，没有她的鼓励和支持，没有她的不离不弃，我是考不到这个名次的。

    我相信，就在此刻，老师一定在等着我来看成绩，见到我后肯定默默的看着我，或在我的身后，或在人群中。

    果然，我一转身，就看到我那年轻的漂亮的班主任任老师站在人群中，远远的对着我笑，见我看过来，向我招了招手。

    我跑过去，跑到她的身边，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了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因为所有的语言此时都显得很多余，甚至显得惨白无力，我只想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她。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我会这样紧紧的抱着她，久久不愿松开，永远不要松开，永远不要松开。

    “得成，你弄疼我了，轻点抱我。”老师过了很久才轻声的对我说道。

    “对不起。”我松开她，退后两步的地方站稳，尴尬的笑着，此时的眼泪又装满了眼眶，但我没让它流出来。

    “还生老师的气吗？”老师问我道。

    我定定地看着她，说：“亲爱的任老师，对不起，开班会的时候我不应该那样对你，请你原谅我的不对。其实那天我那样对你，是因为我害怕，害怕你离开团街，怕你离开团街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才那样对你的，只要老师不生气就好，哪怕你生气也没关系，你会原谅我的，对吗？我是小孩子嘛。”

    “呃，我应该不会生气，因为你是小孩子嘛。老师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不能说假话。”老师笑着说道。

    “你问吧。但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请你不要再问我书本上的问题，那些问题很难回答的，回答起来很辛苦的。如果你真的问我书本上的问题，那么我选择拒绝回答。”我看着她漂亮的眼睛表情很严肃的说道。

    “现在，在这里，我问你的问题，一定不会是书本上的问题了。你都已经小学毕业了，我没必要再问你书本上的那些问题，书本上的那些问题，现在问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啦，你就放心吧。”班主任老师微笑着说道。

    “那你想要问我什么问题？只要不是书本上的问题，我一定会回答得让你满意，让你心服口服，让你睡得舒心吃得开心。”我笑着说道。

    “班会上你发疯，难道你很自信你会考得全乡第一？”老师问我道。

    “是的，我很自信能考得全乡第一。”我无所谓的笑笑说道。

    “为什么？”任老师追问我。

    “因为我的班主任老师不是别人，而是你，任艳珍老师。”我肯定的没有一点犹豫的快速回答道。

    任老师忽然笑了，然后又哭了。我至今没有弄明白，她笑是什么意思，哭又是什么意思。

    “哭哭，笑笑，黄狗撒尿。都这么大的一个姑娘了，还像小孩子一样。”为了缓解离别时的那沉重的气氛，我开着玩笑说道。

    “其实，能不能考得到全乡第一，我确实不敢想。但是，我知道我考得很好，考卷里的题我都会做，做完后我还复查了三遍，作文是自拟题目，写身边的人和事，我把你写进去了，你是主角，小女生，哦，不对，郑洁是配角。我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都是因为遇到你，不论是在学习中还是在生活中，你一直都在，都在我的身边，默默的关注我。所以，谢谢你，我亲爱的老师！”我很认真的接着说道。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过了一会儿，我问她道。

    “你问吧。”老师看着我说。

    “你有男朋友吗？请老师你端正态度，认真的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收回了笑脸，很认真很严肃的问她道。

    “我哎，得成，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不是你一个小孩子应该问的。”班主任老师顿时满脸通红，岔开了话题。

    “老师，我不想跟你开玩笑。我就问你，你有男朋友吗？请你认真的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我再一次问她道。

    “我还没有男朋友，怎么啦？”班主任老师说道。

    “你没有男朋友就好。只要你没有男朋友，我就有机会追你。那我可以讨你做媳妇吗？那种长长久久的媳妇，那种不离不弃的媳妇，那种百年好合的媳妇，那种天长地久的媳妇，那种白头到老的媳妇，那种能给我生孩子的媳妇。”我双眼不眨的看着她问道。

    “哈哈哈记得好好读书，然后，不要把我给你的连环画弄丢了。”任老师答非所问，她走过来抱抱我，然后松开手，转身，抬起右手，擦擦眼睛，迅速离开。

    “老师，任老师我什么能再见到你？你可不可以不这样绝情，一定不可以这样绝情记得要回来看我，我在团街等你回来。”我大声说道。

    任老师没有回应我，更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远了，走得有点急却很平静，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看着她苗条的背影慢慢的淹没在人群中。

    我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放肆的跟班主任老师说过话，之前，在学校，在教室里，我都不敢跟她多说一句话，甚至很少敢抬头看她一眼。

    而那天，我跟她的对话，真的有点放肆了，也许毕业了，我不再是她的学生，胆子大起来了，又或许，我为了掩饰离别的痛苦，所以谈话的内容就肆无忌惮起来。

    由于我考了第一，小女生考了第五，还有班里的一个小伙伴考了第九，加上我们班考进初中的人数较多，一半以上，她被调离团街，飞向更宽阔的天空。

    生活中，有些人注定要离开你远行，又或许，将来的你也注定要离开一些人远行，不为别的，就为那未知的远方和自己心中的那一个梦。

    就像我亲爱的老师，离开我们，离开团街，也许离开才是她梦的开始，我们绝不能说她离开团街是一个错误。

    后来的小女生也没有跟我招呼一声就离开我，她不仅离开我，她还直接离开了人间，或许她的追求是另外一个美好的世界吧，那里有梦在等她，也好，毕竟生活有时很苦，愿她在另一个世界没有疾病、没有痛苦，只有快乐。

    每当我想起任老师，却又见不到她的时候，我更深切的体会到“得到的同时也在失去”这句话了，我得了第一，却失去了与她相处的机会。

    也许将来有一天，在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希望能再次见到她，跟她畅谈人生。我亲爱的任老师，祝你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