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37章告白
云年心疼地凝视着阿粤，他想告诉阿粤，其实遇到杨荀的时候他就想起当年那个小男孩来了。并且他以阿粤的模样与当年那个男孩做对比，发现他们虽然行为习惯上不一样，但样貌很相似。
第二天阿粤回幻水堡以后他又仔细回忆了许久，在上飞机前终于下定决心，无论他是不是当年那个小男孩，他都需要继续与他保持联系。
想到自己要说的太多，他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很清晰的感觉到心脏因为阿粤满不在乎讲出过往时喷涌出来的疼爱，像一棵大树的根脉一样，扎在他身体的各个方向。以心脏为中心，顺着血液长出荆棘。荆棘是令人疼痛的。
他怕提起过往的原因就是如此。现在他也不再隐瞒对阿粤的爱意，他早在阿粤第一次去他家那天晚上就明晰，他很喜欢这个男生。如果当年那个小孩不是阿粤，那么他也必定会如现在这般喜欢他，他在云城遇见阿粤的时候，他不知道阿粤是就是当年那个小男孩。
“阿粤，我……”
“都过去了。”
“我，想确认，就是，那天那个人，是你吗？”云年忐忑不安。
“哪天？”
“我妈说的，那天在菜市场，我遇到那个流浪汉，去给他送二锅头，他身边有一个小孩，”云年走近一些，想要看清黑暗中阿粤的脸颊，“那个小孩，是你吗？”
那才是云年第一次遇见阿粤。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云年和宋慧然去买菜，他在腥臭混杂、潮湿脏乱的菜市场遇到了流浪汉，流浪汉身边跟着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孩子。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个孩子。头发长到脖颈，露出一部分白皙稚嫩的皮肤，即使天蓝色衬衣和面部都有污垢，但依然掩盖不了男孩身上特有的凌美。
那四瓶二锅头是作为流浪汉帮助云年脱境的报偿，流浪汉心满意足地收下了。
云年特意去瞧男孩的脸，但是男孩蹲在地上选青椒，根本不关心来人是谁。云年也不好意思多留，把二锅头送到后就离开了。
那天回去的路上，他遇到了火烧云。
他一边可惜没多看看男孩，一边急切想要用拍照工具把火烧云拍下来。但是宋慧然只有一部诺基亚，拍照功能差到难以直视。一个下午遇到两件美丽事物，由于各种因素，两件美丽事物都很快丢失。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对美丽事物的渴望。
而这份渴望，后来演变成了他的爱好。
最后，他因这份爱好，重遇了打开他摄影心扉的美丽事物和那个人。
“是。”阿粤承认了。云年内心惊呼、欣喜若狂，但是他得极力控制住自己。
松哥曾助他脱离被骚扰的困境，而阿粤，曾在他迷茫无助又觉得人生悲哀的时候给过他一丝甜头上的安慰。
“我记得你们，记得很清楚。”云年已经离阿粤很近了，他终于看清阿粤提起往事时脸上是何种表情。虽然阿粤说的简单平静，一句“过去了”代替所有，但云年还是看到了他脸上隐约的痛苦。是那种因为过去存在而觉得现在悲哀的痛苦。他有过这种感觉，所以他无比熟悉。
“你肯定记得他，他跟我说过你很善良。”阿粤讲到此的时候，那份痛苦消失了。是突然消失的，非常迅速，像是不愿意被人看到一样。转而变成了如获至宝般的喜悦。
每次被阿粤夸的时候云年都不好意思，尤其是“善良”这么高品质的词。
吹风吹够了，两个人打算洗漱睡觉。云年让阿粤先洗。等阿粤的过程中很安静，他脑子里满是八年前小男孩和如今十九岁的大男生阿粤。
澄净而有朝气，童稚而破碎。像初晨时从灰尘中脱离出来的一个干净的小泡泡。泡泡被朝阳照射的时候，是有五彩的光的。
他简直不敢相信，他们以这样的时间跨度和空间跨度相遇，一场婚礼，一句“云先生”。每一个相遇符号都在向他传递：时间与命运多么奇妙。如今他们都已经长成大人，已然一幅更好的模样。
阿粤洗好出来看到云年还在沉思，便跳到人身边“喂”一声，把云年思绪拉回来。云年盯着阿粤看了一秒，而后立即绕开，快步踱出卧室，躲到洗澡间去。
洗的过程中他又不知不觉地耗起时间，忽然想起阿粤已经答应他帮妹妹补习，所以他感觉这样的日子会重复很久。如此，他开始苦恼自己得想个办法缓解自己的紧张，不能每一次都出窘相。
回到卧室，阿粤已经躺下了。云年既庆幸又有点小失落，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以面对着阿粤的姿势蜷曲起自己的身体。他看不完全阿粤的面容，因为阿粤睡得规矩，仰躺着，双手垂放贴在腰侧。
云年心头又冒出心疼来。于是他想伸手摸一下阿粤的脸颊，他想以自己认为的可以给人安慰的方式去表达心意。他鼓起勇气这么做了，对方似乎感受到了触感，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然后转动身子，直直面对着云年。吓的云年立即把手收回去，藏在被窝里，视线也忙不迭地逃开。
紧张得嘴角都在颤抖，他颤颤巍巍出声:“我以为……你，睡着了。”
阿粤沉默着盯了云年许久，云年得不到回应，手足无措到大气不敢出，只求阿粤快说一句话，不然他马上要爆炸了。他感觉到体内那座火山又要爆发了，一旦爆发，他将立即体无完肤，不需要时间的累积，他立即就会体无完肤。这是阿粤的能力。
阿粤把云年那只“罪魁祸手”从被窝里轻轻揪出来，拉到云年的身体上方，然后落到云年的腰上，再挪近身子，双腿触碰他的双腿。“我的床有点小，小时候睡的，一直没换。”
不好意思的得意，好新鲜的语气和表情。云年僵硬了。
阿粤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觉到云年的僵硬。
云年的紧张程度已经到达峰值，他不可能再颤抖了。他直接石化了。
“我很好奇，此时此刻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阿粤说。
云年不答。
阿粤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随后轻笑。
“我……”云年沉着气，发出字音后紧咬着牙齿，害怕多露出字来。
“可能五万个男生当中才会出现一个像你这么……能忍的人，恰好让我碰上了。”
“……”
“真是可惜，我还不困呢。”说完，阿粤把手伸回去，身子也转正。
云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烫得吓人，他怕影响到阿粤，就慢慢往外边挪了一些。
“你要掉下去了。”阿粤说。
“哦。”云年又挪回来。
“晚安。”阿粤说。
“嗯。”
说了晚安以后，阿粤便没讲话了。云年听到阿粤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生出一种含着爱意的安心。伴着这份安心，他放松自己，闭眼睡觉。
但谁知道，下一秒阿粤又一下子弹起来，附在云年正上方，直直地面对着他道：“你为什么这么好？”
云年在那双渴求的眼神中动了动喉咙，一句话也讲不出来，他感觉到阿粤的气息一直浸绕在他的脖子周围，维持很长时间。云年逃开这暧昧地狱，把头偏向窗外那边，盯着窗外的水青风。
“你是对谁都这么好吗？”阿粤干脆爬起来跳下床，蹲到地上，双手拄在床铺边缘，抵住下巴，以最佳视角凝视云年，他的表情和眼神中都没有想要知道答案的欲望，但就是想看云年的反应，于是语气间又恢复往日的逗趣来。
“我又没做什么。”云年轻声解释完后起身靠着墙，终于看着阿粤。
“什么意思？”
“我……”云年伸手摸了下眉毛，然后用手盖住眼睛，讲得很小声，“我还不知道你需要什么。”
“你知道我需要什么。”
“我只是认为你需要，但其实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我很笨拙，不知道怎么，就是不知道如何具体的去对一个人好。”云年不肯把手放下来。
阿粤凝神盯着他，等他说完后伸出小指头去勾他那只固执的手，“你挡什么？”
云年立马撒开手。
“哈哈哈哈哈哈。”阿粤得意洋洋地笑起来。云年知道自己又落入阿粤的“陷阱”了，又好气又好笑又他妈紧张。阿粤还笑个不停，笑得身体都抖动起来。他又受不住这人的感染，跟着笑出声。
明朗的带着些许内敛的笑声，在阿粤面前才会毫无保留的显露出来，阿粤注意到了，这是头一次云年笑得这么真实。
云年知道阿粤很会照顾人，不断变化方式来让云年放松，使两个人相处的氛围尽量像正常情侣那样。情侣？云年心头一恸，他和阿粤竟然在一起了，这一幕发生的简直像被人抒写好的爱情故事那样迅速和简单，仿佛一个月前那场男人的尴尬并不存在。
或许这又正是阿粤照顾人的另外一种方式，绝对以对方的想法和处境为先。他不在乎自己在这些事中失去什么。
笑完以后，阿粤又跳回床上来，不过还是不规矩，他把头靠在云年的大腿上，仰视着云年，云年对他简直没有任何办法。
盯了一会后，见云年的脸又开始泛红，阿粤便趁机说：“阿年，我喜欢你。”
双眼中闪着动人熠光。
云年终于伸手去碰了碰这双眸子，温柔道：“我也是啊。”
太阳还没出来，但他们都已经知道明日确实是好天光。
好天光来临，阿粤在朝阳中睁开眼睛，看到大太阳时他心脏迅速砰砰砰跳起来，掀开被子跳下床，赶紧穿衣服。云年跟着醒来，问阿粤怎么了。
“我要上早课啊！”阿粤耷拉着脑袋，心如死灰般望着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