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回家
两位妹妹在全封闭式管理的三中，一周才能出校门一次，必须家长进校签字才能把孩子接出去。
云烊犯的事儿多，偏又每次都没到处分的地步，她其实懂得适可而止，只是克制不住骨子里那股儿好动的劲。班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教语文的，每次去接她们，云年都为老头啰里吧嗦的“教育”头疼。
当云年又被班主任老王揪在办公室喋喋不休说教的时候，阿粤带着两位妹妹站在门外等待。两个女孩不仅穿得一模一样，而且长得也一模一样。
阿粤很想听清里面说什么，于是朝门走近了一些。
云烊跟着上前，学着阿粤把耳朵贴在门上。
“这儿有监控。”还在原地的云研提醒二人。
阿粤回身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
云烊也跟着回头把食指放在嘴巴上，那个“嘘”字的声音更大。
听了半天，都是在数落，阿粤叹了口气走开，这才好好看看这两位妹妹。
“小研的牙齿要歪一点，我的很整齐，我们讲话的时候你就能区分出来了。”云烊双手抱胸，一眼识破阿粤心思，丝毫没有为自己打架的事儿慌张。云研冷了云烊一眼。
“哦，是吗？我看看。”阿粤微笑，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云研嘴巴处瞟。
但云研紧抿着嘴巴把头偏开。
云烊继续说：“她的两颗门牙一前一后错开长，不好看。”
云研叹了一口气，眉头微皱，一副已经懒得说什么的态度。阿粤发现云研叹气皱眉的样子和云年很像，很强烈的疲惫之感。
“唉，不能这样说。”阿粤把目光移回到云烊身上。
“你看。”云烊扯着自己的下嘴皮，露出了下排小白牙，像垒墙的砖块，整齐，也正。接着她还想要去扯旁边云研的，但手被人一巴掌拍开了。云烊不满，发出“啧”的声音。
“好了好了，我现在能区分你们谁是谁了。”阿粤说。
“那你也知道是谁打架咯？”说这话的是云研，她用狡黠的目光看着阿粤，等待他的回答。
阿粤不想说话了，两小姑娘都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不好惹。
“这事儿归你们哥哥管，不归我。”
“那你到底是谁？”云研问。
“你管我是谁？”阿粤也抱起手，态度嚣张。
“我们从没见过你。”云烊说。
“你们都见过你们哥哥的什么人啊？”
“李洛哥哥，他是我哥的发小，我们都见烦了。”云烊耸了耸肩膀说。
“男生？”
云烊打趣回答:“是呀！和你有什么关系？”
“真是男生？”
“你干嘛？”云研说完，斜睨了云烊一眼，退到办公室正对门的灰墙边靠着，没再参与二人的对话。
“你怎么那么皮？”阿粤低眸小声地说。
云烊表情不悦，“你管我干嘛？要你管？”
“呃……”阿粤被小姑娘说得噎住了，一句话也扯不出来。
好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但云年表情凝重。
阿粤正正地看着他，他也回看了人一眼，然后把目光移到云烊身上，随即说：“跟我进去。”
云烊撇了撇嘴，低着头跟在他后面。
回到办公室，云年先一个礼貌的微笑送给班主任老王，而后转变出一个严肃表情对着妹妹，“老师说了你欺负人家一个转学过来的小姑娘。”
严厉又不失温和的语气。
“又不是我要打！”云烊扭头看着窗外，不愿意给班主任和云年脸色，语气愤懑。
“以后不能这样了。”
“是她先动手的，我那是自卫，说了多少次了，为什么不相信我？”云烊转过头，脸都气红了，音量高亢。
“那你把事情来龙去脉再说一次。”云年说。
又十几分钟后，兄妹二人走出办公室。
云年看到另外一个妹妹正在和阿粤做推手小游戏，大男生躬着身子，把手往前伸，轻轻推了一下小女孩，小女孩往后倒去，但及时被男生拉住，拉回到了男生的怀里。于是两个人都笑起来。
云年撒开云烊的手，与已经发现他们出来的阿粤对视了一眼，但两个人都很默契地闪开了，于是阿粤也放开云研，一同往右前方走。右前方是一个大阶梯，阶梯下面是小舞台，舞台下面是操场，操场周围有几个花坛，花坛左边就是学校大门。
云烊一出校门就蹦蹦跳跳起来，揪着云年的衣袖说:“哥哥明天带我去逛街。”一边说着还一边把自己的粉红书包给挂到哥哥的手臂上。
阿粤默默退到云研斜后方，把云研的书包接过去。云年看了他一眼，神色复杂。
“晚上去吧，白天哥哥要上班。”云年说。
“晚上挑东西不好挑。”云烊说。
“有什么不好挑的？不一样的吗”
“晚上的衣服看起来都在骗人。”云烊说。
“你要买衣服呀？”阿粤插话。
“嗯，怎么了，不行？”云烊趾高气昂。
阿粤默默闭嘴，心想这云烊在学校里定是个小霸王。
“哼。”云烊用气音表示不快。
“别这样对阿粤哥哥。”云年严肃地说。
“什么狗屁阿粤哥哥？”
阿粤皱眉：“……”
“你再这样讲话？”云年一把握住云烊的左手手腕，迫使她站定下来。显然已经在生气了。
“别！”阿粤伸手阻止。
云研露出嘲讽的微笑，然后独自往前走。
“真是！回去再说。”云年放开妹妹，对着阿粤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来打车。”阿粤以温和语气和实质性行动回应。他小跑到已经站在马路边的云研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看到一辆车顶灯箱处写着空的绿色出租车驶了过来，他先回头和云年确定以后才伸手拦住车辆。
四个人刚好把车子坐满，阿粤坐在副驾，云年坐在后座的中间，两个妹妹一左一右包围着云年，云烊黑着一块脸，似乎在为打架一事担忧。云研则面向窗外，神思飘远，不知道在想什么。云年一脸疲惫的端坐着，目视着斜前方。
回到家，云烊先与母亲来了一个拥抱，已经换回了开心的表情，叽叽喳喳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云研跟在云烊身后，等云烊放开母亲之后她才与母亲轻轻的拥抱了一下。
阿粤稍显紧张，他想与宋慧然也拥抱一下，但是见阿姨身后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之后就怎么也动不了了。那个男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个子也高，人很瘦，身形与云年很像。但是容貌却相差很大，男人一脸凶相。云年……阿粤看了一眼云年，温柔吧。他想。
“粤青是吧？”宋慧然可亲地拉住他的手。
“嗯，全名陈粤青。”
“好听好听，我们就等着你们回来呢，包了好多饺子。”宋慧然的手上还粘着面粉。云年见阿粤的手被人抓得又不干净了，想说点什么助他脱境，但是阿粤率先一步跟着宋慧然进了厨房。
“我很会包饺子的，阿姨，我来帮您。”他说。
两个人远去的同时，电视机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云烊打开了电视。然后两声关门的“砰砰”接踵而来，是云景成和云研先后进了卧室。而云年呆立在门口，身上被两抹沉重的红缀着。
进厨房后，宋慧然把人扶到椅子上坐着，又去冰箱给他拿可乐，“今天刚买的。”宋慧然说。
“啊，谢谢阿姨。”阿粤朝客厅张望，没瞧见云年。
“我说你很眼熟来着，你住在奥园广场那边吧？”宋慧然似乎很开心。
“嗯。”阿粤点头，心里复杂。
“我见过你的，你老去明阳超市买东西。我和那家超市的老板熟。”
“啊，我……”阿粤慌张起来，可乐冒出的冷气像一股带冰锥的海浪扑打在他脸上，他扯了一下嘴角，挪眼又去找云年。没找到，他轻微叹了一口气，回对上宋慧然的视线，平然点头道：“嗯。”
“看你的样子要小我们家阿年几岁，你们怎么认识的？”宋慧然坐定，伸手捞起一块饺皮准备包馅，话题转开。
“他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嘿嘿嘿。”阿粤喝了一口手上的可乐。
“傻乎乎的。”宋慧然包饺子的手速极快，听到阿粤的嘿嘿嘿以后，抬眼看他，“读几年级了？”说完这句话，一个饺子利落的成了。
“今年大一。”
“哦，刚大一哦，什么专业？”
“学的是物理。”
“物理好啊，一看你就是头脑聪明的孩子。我两个女儿物理都不好。”饺子包好了，宋慧然把它放进左手边的一个垫着报纸的簸箕里。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许多已经包好的饺子。
本来阿粤想洗手帮阿姨包几个，见洗碗槽旁边还放着满满一簸，就把这个想法收了回去，转移话题道：“阿姨，怎么包那么多呀？”
“等一下还有两个人要来，所以得多备一些。”
听到这话，阿粤还是决定动手帮忙，他有些紧张，以至于第二口可乐喝下去就咳嗽得不停。
“那我来帮咳咳……您，我也会包。”说着阿粤站起来，准备洗手。
“好呀。”宋慧然看着他的背影，面带微笑地说。
洗好后转身，看到云年走进来，“你还会包饺子吗？”他问，似是调侃，神情却又认真。他知道这是云年找话时的紧张表现。
“是啊，我会做的多了去了。”阿粤对上他的视线。
“那阿粤会做饭了？”宋慧然好奇道。
“嗯，自己学的，什么都会一点。”阿粤丝毫不谦虚。
“你看看，就是不一样。”宋慧然又赞叹。
“什么不一样？”云年无奈。
“和……李洛就是不一样，那孩子十八岁的时候还只知道打拳练武功。”
“但是，我十九岁了。”阿粤又再一次听到李洛这个名字，不免得有些好奇。
“十九啊？”云年也坐了过来，坐在母亲的旁边，粤青的斜前方。
“你不是知道吗？”
“哦。”云年低头，也拿起一块饺皮准备帮忙。
宋慧然忙不迭地把那块饺皮打了下去，道:“超市买的小音箱不是送过来了吗？去安好，让她们出来玩。”
云年瞥了瞥阿粤，见人没看他，才说：“小研爱看书，我过去是打扰她。”
“那也不能一回来就闷在屋子里，去，去带她出来和小烊聊聊天，或者过来和我们一块儿玩，阿粤不是来我们家了吗，怎么她们也不过来认识一下？”
“已经认识了，妹妹很可爱。”阿粤说。
“对，已经认识了。”云年说。
“那也让她出来透气，和小烊一块儿看看电视唱唱歌。”说完宋慧然推了云年一把。
“好。”云年站起来，扔下饺皮。
“要我帮忙就说。”阿粤仰头看着他，神情认真。
“行。”云年走开，没回头。
接下来又是阿粤和宋慧然单独的相处时间，宋慧然自然又是问他一些读书学习谈恋爱的问题。问完以后，又聊到云年。宋慧然说：“阿年以前在明阳超市当过小工。”
“哦，那挺好。”阿粤说。
“你不信啊？”
阿粤寻思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太冷静了，故意提高音量，“我信啊。”他搞不懂宋慧然干嘛老揪着超市这事儿不放。直到下一秒宋慧然大声把云年叫进来。
云年回到厨房，桌面上的饺子已经完全包好，阿粤正在帮忙收拾。
“你之前不是在那儿做过小工吗？”
“嗯。”云年点头，上前帮忙。
“你们有没有见过？”
云年认真解释：“人阿粤十二岁的时候就不在径州住了。”
“不对，我看见阿粤的时候他还没十二岁。”宋慧然却坚持自己。
“好吧，又没什么稀奇的。”云年无奈。
“你不记得了？”但没想到宋慧然却说出了让云年立刻颤栗起来的一句话。
“旁边那家电影院失火，是他报的警呀，当时你包姨还夸他勇敢来着。大火之前我们还见过他的呀，有一天我们去奥园广场地下那个城北菜市场买菜，他跟着他爷爷买辣椒，你还给人送了两瓶二锅头。”
“那是我还人家的。”云年的情绪被调起来，张口解释的时候声音洪亮。等他讲完以后才反应过来阿粤在旁边，所以立即闭上嘴，不安地偷看阿粤的反应。不过阿粤似乎没在听，而是在很认真的理着簸箕里的饺子，还数数。
“那时候你也才十五岁，估计忘记了。”宋慧然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取下围裙，交代云年可以开始煮饺子，她要去请二婶过来吃饭。情感和动作转变都极快，彷佛刚才那番回忆只是一时兴起，用来打发收尾工作的无聊。
云年若有所思的答应，脑海里过滤着十五岁时候的记忆，想起了什么，但他又强迫自己压下去。
“阿粤。”云年放下手中的工作，背着阿粤道：“她这人就爱拉着人有的没的乱聊。”
“嗯。”
“我之前确实在明阳超市当过小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