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2章晚餐
既然看到了，那就礼貌回应一下吧，云年想。
所以他也伸手对那人摇了摇。
在来云城之前云年就收到了陆虞亲自写的短剧本，对方从微博上找到“春鸟影像”工作室，加了云年微信以后就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需要的拍摄内容。
与之前所接的单子都不一样，不只是纯粹的记录，还有短剧情拍摄，所以需要的周期长，设备要求高。工作室的一些大型设备带不上飞机，云城隔径州又远，他们只好到这边来才找店铺租用器材。
罗岚算是云年的化妆师兼助手，他走哪儿都要带上罗岚的，团队还有四个人要来，不过径州那边的事宜还没完全安排好，所以云年和罗岚先行过来了解情况。
剧本讲述的是青梅竹马的陆虞和谢西岭一块长大然后相知、相爱的故事。
陆虞删掉了生活的繁琐，只表现他们想要留下来的情感转变的重要情节，比如：十二岁那年，两人吵架后的某一天，陆虞落水，谢西岭和同学骑着自行车从旁边经过，还没确定落水者身份就跳下湖去救她，然而谢西岭不会游泳，其他小伙伴纷纷跳下去，解救了两个人。
四个男生托着一男一女慢慢爬上岸，陆虞看着谢西岭感激地微笑，两人重归宇好。时间跳跃到高中，一个女孩子把自己写的暗恋信送给谢西岭，让陆虞做转交，结果两人坐在公园的大树下翻看人小女孩的信看了一整个下午，直到黄昏来临。
看完后，陆虞黯然神伤，她忽然对谢西岭说：“有人喜欢着的感觉真好，是不是？”
谢西岭叹了一口气回答：“也不是吧。”
“被人喜欢是什么感觉呢？就像现在，你看了这些信以后有什么感觉？”陆虞问他。
“压力，很有压力，好像有一份自由被剥夺了。”谢西岭回答得认真。
谈话戛然而止，画面切到高中毕业的时候，两人分别，陆虞要去国外，给谢西岭写了一封离别信。信的内容作为独白穿插在短片当中。
……
幻水堡的房屋呈巴洛克风格，墙壁是雅白色，尖角屋顶则刷成浅红。
“这条河就是我落水的那条河。”陆虞说。
云年听得认真，这条河就是他们刚进来时看见的那条雾气朦胧的河，现在太阳高照，雾气散去，流水潺潺，声音清脆。陆虞又把剧本里这段的内容简单描述了一遍，并加了一些内容。
“但是，要拍孩子们跳水的镜头吗？”虽然现在刚到十月，天气还算暖和，但跳水镜头并不是一条两条就能过，不知道孩子们能不能适应。他也没试过水的深度。
“可能是我剧本里面没怎么写清楚，其实水不深，一米五左右。”陆虞解释。
难怪，看陆虞表面这么善解人意，若是水深也不敢让孩子们来演。云年这样想了一下，也就觉得可行。
接着他们又去看了那棵大树，在靠西边的一个斜坡上，人不多，也还没到落日时分，他们很快就折了回来。
看出来陆虞为这个短片下了很大功夫，不但清楚每一个场景对应的年龄顺序，还记得每一个场景里面发生的事，讲过的话，关系的转变。全是细节。
总体来说，二人从小时候的吵吵闹闹到初中时候的扭扭捏捏再到高中时候的分分合合，最后到成年时期，二人终于表明心意说原来最好的那个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再也不要去取舍无关紧要的其他感情，只要和你安安稳稳地在一起就好。
愿对你的珍惜能换来一个幸福的结局。陆虞向谢西岭告白，最后谢西岭用这个结局向陆虞求婚。
然后就到了现在筹备婚礼的阶段，跨向属于他们彼此珍惜后换来的美满结局。
云年记下他需要择取的细节，已经有了画面的景别、角度、运镜和演员表演甚至是后期剪辑等一系列制作预想。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大费周章了？”把所有场地看完以后，陆虞有点不安地询问云年，生怕云年会反悔似的。
“如果是你想要做的，就不会大费周章。”云年发表由衷观点。
“人生也许只会有那么一次婚礼，如果不按照自己的理想去做的话，总会有些遗憾吧。”陆虞先是看着云年，讲到一半的时候转顾去看谢西岭。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得到谢西岭一个温暖的回答。
实际上场景不多，场地的转换也没有太远，逛完的时候才下午一点，云年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两声，陆虞这才反应过来，歉疚道：“我们去真正的幻水堡里吃东西吧？”
“怎么这里……不就是幻水堡吗？”云年疑惑，逛了几个小时，算是把童话小镇的美丽都领略了一番，他以为结束了。
谢西岭领路，陆虞在后面开始介绍还未亲见的幻水堡，“不，其实幻水堡是一座城堡的名字，小镇是因为这个建筑而闻名的，最古老也最名副其实的景点就是它。”
果然童话里都是要有城堡的，云年梦幻地想了一下，这个地方还不错。
“说来可能有点难以置信，它修建在一个悬崖上。”陆虞继续说。
“悬崖？”罗岚惊诧。
“是，路有点难走，而且我们要过桥。”陆虞微笑。下午时分，太阳很烈，照得陆虞脸颊绯红。他们加快了步伐。
城堡和外面的镇子之间隔着一座森林，陆虞家的民宿建就在森林出口，进入小路以后就宛如进入了一个仙境。植物茂密，枝条伸得远，攀在树干上，也爬了一些在路面。
道路窄，而且方向变化极多，左转弯右转弯一共转了五六回，搞得云年都有点怀疑这条路是他们这一家人自个儿踩出来的了。森林里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去，密树的罅隙间又落下来太阳光线，真让云年感觉到进入了童话世界。
尤其是出了森林后看到城堡的那一刹那。
他惊大了眼睛。
森林尽头是一座桥，桥的另一端连接着一座小岛屿，岛屿上面就只修筑了他们口中所说的城堡，主颜色还是红和浅白，旁边还有两座紧邻的小岛屿，与主岛之间用吊桥相连，底下则是碧绿的湖水。走大门旁边的石阶可以下去，有几百米高，光看起来就很费体力。
他们从大门而入，里面宽敞得如一个偌大广场，风格和云年在童话书中读到的或者电影里看到的差不多，城墙古老带着点神秘，有的墙面爬满了花朵，窗户梁复古却牢固，从外面看进去，密集的金色光束从梁顶的窗口投射进来。
还有鸽子，见人来了以后就疏开翅膀飞走，旋落在另一个地方。工作人员们的穿着得体而漂亮，说欢迎光临的时候声音也甜。
陆虞和谢西岭提前预定过，工作人员直接把他们带入主大楼，楼内没有开灯，不过旁边窗户窸落下来的束束阳光已经够敞亮。
他们的吃饭地点在另外一栋楼，在主大楼绕了一大圈后才到达。
吃完饭以后就逛城堡，逛完以后已经是下午五点，他们坐下来开始商量如何布置场地。新婚夫妇当然没那个能力把整座城堡给租下来，只是租了其中一个邻岛上面的小城堡，虽然看着小，不过等云年进去以后还是不住惊叹，能在这样一个地方办婚礼定是富甲一方的家庭。
“云先生，之前在微博上就有关注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风格。”陆虞说。
“谢谢你们的肯定，希望这次的拍摄也能令你们满意。”云年谦虚。
“我们肯定是放心的，只是这拍摄周期好像有点赶。”陆虞说。
“今天晚上我把脚本修改出来，明天团队过来后我们分配几个人去租器材，剩下的帮着你们布置场地。哦，对了，小演员都找好了吗？”
“这个找好了，服装什么的我有服装店的朋友，他那边借我们用。化妆的话，罗小姐一人不够，婚礼策划那边会派人过来帮忙。”
“那就好，三天时间，策、拍、剪、审都够了。剩下两天的跟拍，等我们过去踩好点以后，一切就都完美。”
“一切都完美！”陆虞重复一遍云年的话，笑得满意。
云年见人开心，心里终于是舒然一些了。
从城堡出来以后，陆虞和谢西岭又领着人走了另外一条“大道”，即是与他们来之前那条森林小道对边的车道，走起来容易多了。很快，一行人就真正出了城堡，又回到小镇。
时间已经是晚六点，云年想先回青旅去赶策划，毕竟第二天团队的人赶过来以后就要马不停蹄的开工，如果镜头脚本没写好就会耽误整个拍摄进度。
“要不，我们就先回去了？”云年问。
陆虞自出了城堡以后就没再说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的，似乎是还在不放心什么。云年察觉到以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可以吗？”
他怕陆虞现在不说什么问题的话，等他回去又打电话什么的线上说不清楚。
“演员还没完全找好。”陆虞抱歉地看着云年说道。
“差几个？”云年直接问。
“差一个，本来粤青是我们心里的不二人选，但是，他说自己先考虑一下，现在还没结果。”
云年听懂了陆虞的意思，说：“如果他的戏份不多，我们可以改方案。按照今天我对粤青的印象。他应该是你们两人的高中时期吧？”
谢西岭没回答，而是看着陆虞。陆虞说：“嗯。”
云年得到答案后便没再多问，只是若有所思的看向其他地方。
“哦，那个，西岭，你问一下粤青晚饭准备好了没有，我们先带云先生和罗小姐回去吃饭。”
谢西岭拿出手机拨通了粤青的电话，很快就接通。
三个人边走边听：
粤青，我们准备回来吃饭了。
嗯，云先生也来。
好，客人都吃了吗？
好。
说完后谢西岭收了手机，对他们说：“云先生，罗小姐，还是先回民宿吃晚饭吧，那边准备好了。”
“呃……我们，”罗岚看云年的脸色行事，见人没有硬性拒绝才说下去，“那好吧，刚好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再商讨一下。”
云年点了点头。他听到电话那端的人好像还刻意问了自己过不过去，陆虞又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所以他把原本卡在喉咙里的那句“我们就先回去了”又咽了下去。
不过就吃个饭的时间，不会耽误太久，毕竟只要脑子里有预想，写起来行云流水，很快就能完成。写和正式拍摄不同，问题没有具体实操时候多。
过去吃一顿饭也好，免得他还要去找地方吃饭，青旅可不供饭菜。云年想。
“粤青还会做饭吗？”走了一会儿后他问旁边的陆虞。
“是呀，粤青这孩子挺勤快的，爱做家务。”
这样的话，这顿饭够令人期待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学生做的为他们接风洗尘的晚餐。虽然以他们早上短暂的接触来看，对方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会做饭的人。
民宿总共有三层，二楼全是客房，三楼是主人家自己住，三室两厅。一楼又有一个大客厅，供来这儿的客人自由使用，厨房和吧台相连接，在大门右边。靠着吧台斜前方有一扇进出厨房的门，正对门外是用餐室。
云年再次进入民宿的时候好好观察了一番这栋房子，像是才新装修不久，内部以雅白色调为主，贴了浅绿色的墙纸，没有久居的痕迹。细尘不染，就连顶上的四角都干干净净的。云年站在吧台旁边，一直盯着那四个角看，没注意到粤青小厨师走到了他身边，手上端着一盘凉拌西红柿。
“阿年，你怎么不坐沙发？”又是那个像是认识了很久的亲切称呼，但是没有了微笑。
云年抬眼朝沙发那边看了看，四个女人围着中间那个不知道谁抬过去的木制小圆桌打牌，一个是罗岚，另外三个是民宿的客人，都是二十来岁的模样，嘻嘻闹闹的，应该是好朋友相约过来旅行。云年不知道罗岚是如何在短暂的十分钟内和她们打成一片的。
陆虞和谢西岭招呼他和罗岚进屋并去厨房和粤青讲了几句话后就上了楼，一直没下来。
“女孩子之间那么好的氛围，我一个大男人混进去，破坏美感。”云年想了好几秒后才想出一句他觉得算是幽默的玩笑话。
“哈哈哈哈。”幽默得粤青笑了，他把盘子放在了云年面前的柜台上，也把视线投过去，缓了会儿才说：“也是哦，看你不怎么会和人打交道的样子。”
云年收回视线，质疑道：“不怎么会？”并把尾字的音加重以表示抗议。
“是啊，要不然你就不会站在这儿，是吧？对面可都是漂亮的女孩子，你也不搭个讪什么的，还得让人家频频往你这边看。”
“是吗？有人看我了吗？”云年顺着话题一本正经的提问，他确实没发现有人看他。因为这十几分钟里他都在看手机或是天花板。
“一般像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没搭上交个朋友也不亏，而且长得还不赖。”
“这个年纪？哪个年纪？”
“二十三四？我没看错吧？应该是这么大点儿。”粤青用胳膊肘斜撑着柜台，饶有兴致的看着云年。和早上问他是不是真的云先生的时候一模一样的表情。
“恭喜你哦，看错了，二十三还差四个月。”这回他没躲掉这个灼热的视线，而是直直与其对视上。
“看起来要比实际的成熟那么一点。”人说完后当着云年的面拿了瓣西红柿扔进嘴里，细细嚼了起来，一副品尝了自己做的美食后骄傲恣意的样子。
“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实际上比看起来不一样那么一点。”云年也拿了一颗，刚把它放进嘴里的时候，一股冰凉夹带着甜味的感觉立刻裹上了舌尖。确实还不错，不过番茄的面向不好，被切的大一块小一块，摆得也杂乱，像是随意丢进去的。
“怎么样？”粤青凑近了云年一些。云年以为他是凑过去拿番茄的，所以没避开，本就离得不远，这人更一凑，脑门儿都要贴上了。
不过身子还是隔得远，从沙发那边看过去，两人像是在讲悄悄话，罗岚撇了一眼，有点震惊。
云年没回答粤青的问题，还在低着头慢慢咀嚼。
“怎么样？我用剩下的番茄乱做的，只花了三分钟。”说话的人有点儿得意。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云年咽下食物后认真地盯着阿粤问，不给粤青拒绝的机会，立马说：“为什么不帮你姐姐他们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