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想起来都是泪
余昭垂丧着脑袋，余光瞥见一旁沉默少年的衣角，灵光一闪，“诶，向昆你不是也是当地人吗？你知道那位木匠住在哪里嘛？”
少年先是垂眸，看了眼自己被她抓住的衣角，眼里快速地掠过一抹深沉，没让任何人察觉。掩饰好神色后，少年抬头对上余昭的视线，眨眨眼睛：“我也不知道。”
闻言，余昭的眼神肉眼可见地暗淡下去。
向昆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动，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海冬看了眼沉默的少年，又看了眼神情不太好的余昭，没多想便直接抬脚走了过去，刚好挤进二人之间。
余昭转头看她，面露疑惑。
海冬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昭昭，你看那里——”
余昭顺着闺蜜指的方向看去，是这街上少数几个还开着的店铺之一，看上去还是家药铺，店门不时有人出入，像是还在营业。
药铺……
联系到泉灵州的所谓瘟疫，倒是能解释得通。
余昭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抬脚便走过去打算再问问店员小厮之类的看看——
然后……在药铺门口迎面撞上一个熟人。
定睛一看，原是先前卖马车给她们的小商贩。
余昭挑了挑眉，倒是想不到这提醒她们莫要来泉灵州的商贩居然还在这，看样子还是在抓药。
小商贩显然也认出她们来了，拿着药包的手都在轻微地颤抖，“你们……”
余昭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她们把多余的灵石讨要回去，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马车可真值不了一百多灵石。
她连忙出声：“大哥，我们是想要打听件事儿——”
闻言，小商贩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捏紧手中的东西，有些谨慎道：“你们想要打听什么事？”
旁边的莫琼想要直接开口询问，余昭视线扫过药铺中闻声看来的店员们，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抬手止住了莫琼的动作，对商贩道：“在这里说话好像不太方便……”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
某个安静无人的角落。
“你们要打听的是那个木匠？！”
商贩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尖锐。
余昭微眯眼角，“这个木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们问了那么多人，都没人愿意透露？”
商贩抿抿唇，犹豫地往四周望了望，像是确定了没人，这才缓慢出声：“当然没人愿意说了，因为那木匠……是第一个感染瘟疫的哩！他们都说是那木匠把瘟疫带来泉灵州的……”
“那……那个木匠现在？”
“死了，早就死了。”
死了？那这线索岂不是就断了？
余昭皱着眉头，不愿放弃：“你知道他的住所在哪吗？”
商贩迟疑点头，末了又举起手中的药包：“那个地方不远，但是有点绕，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是……我要先回家给内人煎药。要不——你们先去我家里等着？”
余昭一行人点头答应了。
跟着商贩大哥在小巷子里七绕八弯地，终于在某一家不起眼的小平房停下脚步。
门内隐隐传来阵阵咳嗽的声音，像是要把自己的肺给咳出来。
想来这就是商贩大哥的那位生病的妻子了。
商贩大哥显然也听到咳嗽声了，连忙丢下一句“请自便”，便急匆匆地进屋里去了。
余昭寻了个阴凉的地方靠着，听着屋里的声声咳嗽，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幻境里面魔物肆意入侵，百姓民不聊生的惨状。
想来，如今的泉灵州在这所谓的瘟疫阴影笼罩下，百姓惨状怕是也不遑多让。
如今的她倒不是魂体形态了，可是……治瘟疫什么的着实不在她的知识范围内啊——
虽说她有回灵丹，但这玩意儿只能给有灵力修为的对象吃，像这种毫无修为在身的普通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要是会医术该有多好……前世的她和闺蜜虽说都是是枚医学牲，但确是枚不折不扣的挂科生，医术没学到多少，光奔着挂科去了。
想起来都是泪。
余昭几不可查的低低叹了声气，垂下去的视线中出现一抹浅蓝色衣角。
她抬眼看去，是那个哑巴少年，向昆。
只见他朝她走过来，额上蒙着的白布显眼至极。
余昭见他光是这么走过来，又不会说话，便主动出声：“怎么了？”
向昆抿着唇，指尖紧紧捻着袖口，脸上神情有些难看。
余昭探头看了一眼他过来的方向，疑惑出声：“被莫琼和海冬她们欺负了？还是……想家人了？”
向昆抬手指了指额上的白色布条，意有所指。
余昭顿时了然。
听闻泉灵州有个习俗，父母至亲去世，其子女须佩戴白色布条长达一年，名为守孝期。
自打遇见向昆，他额头上便一直戴着这东西，联系起当时周围人群的议论声，想来他的父母或许都不在了。
余昭轻咳了声，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少年。
毕竟——抛开少年出现的种种疑点不说，她自己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世的父母双亲也都是早早离世。对于这种事，她自己是看得很开的，但向昆看起来还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空气突然有些安静。
余昭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抬手试探性地往少年背部轻轻拍了拍，“没事的，你爹娘会在天上看着你的，习惯就好了——”
意识到自己一时嘴瓢说了什么，余昭恨不得赏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说什么习惯就好？！真的是，不会说话就该闭嘴！神tm习惯就好……
许是看到余昭脸上尴尬又懊恼的神情，向昆罕见地笑出声来。似是笑得用力了些，一双秋水瞳里隐隐洇出点湿意，沾着长长的睫毛，很是好看。
余昭一时有些看傻眼了，骨子里的颜控属性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该不该说，向昆的皮肤好白好嫩，就是不知道掐上去会不会掐出水来。还有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挺翘的鼻尖……
咳咳，打住！
不准再犯花痴了！
余昭用力地握了握拳，直到手心的刺痛感传来，这才勉强收回自己四下乱飞的思绪。
忙着压制自己颜控属性的余昭没有注意到，对面少年灼热得过分的眸光，像是……要把人吞下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