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破碎虚空如同江湖人口口相传的传说, 还活着的人没有哪个亲眼见过，但当妙音师太在红光中徐徐上升，直至消失在众人目光之中, 他们还有种见证传说的不真实感。
阐灵道长感慨道：“今见此胜景, 倒是让老道又起了进取之心。”
陈修洁在心中默默附和, 确然如此, 今日得见他人破碎虚空，他一贯波澜不起的心湖也燃起斗志, 不由略带一丝兴奋道：“系统, 妙音师太破碎虚空后会去哪里？真的是另一方世界吗？”
他已经有许久不曾和系统交谈, 系统用一如既往的平板语气回道：“不一定，虚空无常, 世界无数, 要看妙音师太能不能在陨落之前找到新世界。”
陈修洁一怔：“什么？”听系统的意思, 破碎虚空后才是危险的开始。
系统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陈修洁低头沉思, 在一众或出神或感慨的神色中不算特别，他思考片刻，觉得自己是受了前世记忆的影响。
“虽说危险了些，”按照他的理解，虚空之中可能并非全然安全, 还存在未知的危险, 如果不能尽早寻到新世界, 就有老死或者被杀死的可能, 不过，他露出一个淡笑：“但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没有泼冷水，鼓励道：“那宿主要努力了。”
许久之后才有人去确认崇悬山太上长老的情况，交战的三位大宗师, 妙音师太破碎虚空，聿国太上皇确认是死了的，只有崇悬山太上长老，众人难以确认他的生死。
陈修洁迟一些才从燕允城口中得到答案：“没死。”
他神色有些遗憾，这位要是死了，燕国才是真正高枕无忧了，实在可惜，“不过他伤势看着不轻，已经被崇悬山的人带回去了，无法进一步确认。”
先与聿国太上皇一战，又与妙音师太一战，崇悬山太上长老尽管没死，伤势也轻不到哪儿去，可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当世唯一一位大宗师了。
陈修洁有些为燕王担忧，未来如何，恐怕难料，要看崇悬山太上长老的怎么想的了。
回到护国武院不久，好几位赶去姚城的教习都告假闭了关，陈修洁也在其中，这一闭关就是大半个月，等出关后他才听闻崇悬山太上长老仙逝的消息。
即便是在妙音师太破碎虚空的消息热度不减的情况下，这一消息依旧震撼人心。
这可是当世唯一一位大宗师了啊！
告诉他这消息的是院长燕允城，他端正俊朗的脸上微微冷笑：“崇悬山那群家伙还不敢置信，叫嚣着是我们朝廷害了他们太上长老，可笑！天天做着称霸江湖的美梦，要多惹人厌就有多惹人厌！”
陈修洁默默点头，崇悬山在江湖中确实风评不佳，仗着有一位大宗师在，他们行事一贯霸道，他年轻那会儿行走江湖，好几次都遇到过崇悬山弟子欺男霸女的事情，他当时看不惯上前管了，结果没多久就被叫来的家长追杀。
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厚道，但崇悬山太上长老仙逝了对天下来说还真算是一件好事。
……
陈修洁料到燕王会有所动作，但没想到会那么快，在崇悬山太上长老去后不足一月，黑衣卫围住了崇悬山，领头的黑衣卫首领司马守手捧明黄圣旨，揭露崇悬山众人所犯下的罪孽。
见到黑衣卫大动作后跟上来的各家探子心中震撼，既是为崇悬山的胆大妄为，也是为朝廷的大手笔——这是要先拿崇悬山开刀啊！
据江湖传闻，黑衣卫有备而来，与在崇悬山上的探子里应外合，不到一日就拿下了崇悬山，连崇悬山内企图用暗道送走的天才弟子也没放过，上上下下几千人，一个不漏。
这是一场极漂亮的仗，很好的打击了江湖各家各派的气焰，成功树立起朝廷的威严。
燕允城好几日都笑得见牙不见眼，但没几日，有消息传来，说是有人意图抱团组织联盟反对朝廷。
消息到时，燕允城的脸“刷”一下就黑了。
陈修洁旁观者清，倒是早有预料，朝廷还没有横推整个江湖的实力，哪怕有，江湖一样会有反抗，绝然没有引颈就戮的道理。
他照常授着课，忽有一日，守门的侍卫来寻他，说是有故交之子来寻他。
陈修洁便放下书，往门外去，待到了武院外，便见到石碑前停着好几辆马车，为首的马车半掀着车帘，见他到来，自里跳出一个小胖墩。
“师父！”
小胖墩热情地冲过来，陈修洁还没看清脸，就从这熟悉的动作中明白了来人是谁。
纪高轩的长子纪茂。
几年不见，小家伙又胖了。
他一掌按住小胖墩的肩膀，轻易让他停了下来，仔细看了看他的眉眼，果然能看出从前的影子，只是到底长大了，聪明了不少。
“好孩子！”
他慈爱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纪茂很好地将生疏不安藏在故作熟悉下，不过被他这么一揉，不安散了大半。
“师父！我和燕哥哥一起来的！”
陈修洁没有再纠正他的称呼，既然已经来了，说明纪茂仍是打算学武，“燕哥哥？”那是谁？
他往马车看去，一个十六七岁的贵气少年郎下了马车，以晚辈姿态朝他恭敬一礼。
陈修洁没见过燕王，只是多看了那候在少年郎身旁的男子几眼，慎重道：“内侍？”
那燕姓少年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陈修洁，语气依旧恭敬：“这是家父让晚辈转交给您的。”
陈修洁拆开信，即便是早有预料，还是忍不住眉心一跳，既觉荣幸，又觉头疼。
燕王与王后恩爱，后宫虽有佳丽，但只有王后孕育三子，长子资质平平，次子志不在朝野，唯三子天资聪颖，于政事上一点就透，早被视为太子，而这位燕三王子，今年十六岁。
燕王在信中道，他年事已高，却不欲将烂摊子交给后人，打算在去位之前将江湖这一隐患处理掉，恐江湖反扑厉害，故将三子送往他这处，也让他教导教导他这三子。
陈修洁揉了揉脑门，前面的也就罢了，燕王是有为之君，不想将烂摊子交给后人在常理之中，这是他为王的骄傲，只是把未来的燕太子燕王送到他这边？还让他教导？
他是真头疼！
一国未来太子身边还能缺了能人不成，他肚子里的货早被燕王掏空了，能教这位三王子什么？
“师父？”纪茂是个得寸进尺还会看人眼色的聪明小孩，见他面有难色，立刻上前拉住他的袖口，面上带着失落，眼中泪光点点泫然欲泣。
陈修洁：“……”这孩子和他爹可不大像。
人来都来了，陈修洁是不可能赶人走的，“你……”
三王子立刻道：“晚辈子穆。”
“无需如此，”让一个王子一口一个晚辈，他心虚。
陈修洁领着两人进了武院，转手就把他们交给了燕允城，自然，第二日就被他们找上了门。
纪茂也就罢了，他是应过纪高轩要收他做弟子的，便先带在身边教着，等来年新学期再让他进武院。
至于燕子穆，陈修洁并不知道该教他什么，他接近及冠之龄，又自幼经名师教导，未来当执掌一个国家，思来想去，陈修洁有了一个主意，先给燕王去了信，待得了回信后，他让人将燕子穆请来。
燕子穆已被他晾了半月有余，只他并不焦躁，每日在武院闲逛，旁观学子们上课，倒是他身边之人有些气恼。
“一个小小教习，好大的架子！”
燕子穆从不入耳，使人将抱怨之人带下去，整理衣衫，确定不失礼后方往陈修洁住处赶去。
待到了地方，便见纪茂苦哈哈在烈日下蹲马步，看到他如同看到救命稻草：“燕哥！”
按照辈分，他实则是燕子穆子侄辈，不过他们二人都是少年，年少轻狂，不在意这些，反觉拘束。
燕子穆回了纪茂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在纪茂可怜巴巴的注视下走进书房。
陈修洁多年修身养性，不沾杀戮，儒雅之气日渐浓郁，看着竟是更像文人多过武人，少有人知道那文质彬彬的外表下暗藏怎样可怖的力量。
“陈叔叔。”燕子穆低头见礼。
陈修洁微微一笑，他常年习武，境界高深，近四十岁的年纪，看着最多二十来岁，不比燕子穆大上多少，只是他做出长辈姿态自然而然，也没有谁觉得不对。
“这是你父亲给你准备的，”陈修洁将那一纸任命书交给他。
燕子穆一怔，这是一张任命卢青阳为南端县县令的任命书，而卢青阳正是他来此的假身份。
陈修洁直接将燕王的回信交给他解惑。
这个主意自然是陈修洁给燕王出的，他本意是给燕子穆在鸿禧府就近安排一个能做实事磨练人的官职，他也好看护，谁想这个提议似是给燕王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大手一挥，直接让儿子当县令去了。
要论做实事还磨练人，有什么比当县令最适合。
县令是一县之长，从断案到农事再到县中军伍，方方面面县令都要管，完全可以看成一个小型国家，用来磨练继承人最合适不过。
“南端县就在府城东南，”和武院距离也不远，燕王还是担心儿子安全的，陈修洁道：“我会时常去看你，若遇难事，也可使人送信过来。”
燕子穆吃惊过后涌上来的是欢喜，凡是少年，少有不想自己当家做主的，何况燕子穆聪慧，能看出燕王这一举动中隐藏的看中。
“多谢陈叔叔。”他对提出此议的陈修洁感激道。
作者有话要说： 额，怎么写不完了呢……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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