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山不见我
五年后。
季月看起来更沉稳了些，她剪短了头发，刚好能扎得起来。
酒馆转让给了小丽，但似乎还是属于她，闲暇之余都会去酒馆坐一坐。
是的，她现在挺忙的。
这五年来，她成为了一个资深的导游。
从当初磕磕绊绊的讲解，甚至会时不时偷瞄手机的提示，到现在能倒背如流各大景点的相关知识。
季月一年至少要参观三百多次布达拉宫，两百五十多次大昭寺。
这些都是来藏西旅游的必打卡景区。
每一条回廊，每一处唐卡，每一座塑像，都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她闭着眼睛就能描绘出文成公主的画像，甚至数的清她身穿的蓝底绣花披肩上总共有多少朵花。
接待的游客多了，也让她领略到了全世界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听闻了许多罕见事迹。
每个人的故事风格迥异，情节引人入胜。
她听老奶奶讲自己跟儿媳的生活矛盾，听一群青旅学生的爱恨情仇，也听闻女人刚结婚的军人丈夫殉国，她守寡终生的故事。
他们每个人的眼神，或悲怆或绝望，可伤神之后又再复希望。
爱恨纷争、道德伦常、俗世万物不过源于天若有情四字。
天若有情天亦老，当上天也老去后，那一刻，你我都化为一捧黄土，只有希望仍存留人间，犹如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可唯有相信真情的决心不减。
厉成殷失踪也好，死亡也罢。
她相信有朝一日他们会再见。
从前的她不信缘不信神不信命运。
自从认识厉成殷，经历了这些事后，她开始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
就算两个人背对背往前走，如果有缘分，也会在地球的另一端相遇。
她怀揣着一颗敬畏神佛之心。
跟厉成殷一样，信命，却不认命。
&
“我们现在位于红宫的最高层北侧，石梯上方的殿内供奉的就是圣观音像，喻为自在之像，这是布达拉宫的镇宫之宝”
这次带的旅游团是一家互联网公司的员工，大概二十多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团内有一半都是季月的同龄人，她感到很庆幸，因为以往所带的夕阳红旅游团太多了，对待他们要更费心费力些，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季月一个人包揽。
年轻人则不同，他们来之前都会做好攻略，基本上不会过于麻烦导游。
公司位于魔都，这次组织团建来到了藏西，老板真的下血本了，每个人都十分兴奋，三三两两结伴四处观看。
“还有的呢？”
正当季月介绍这尊塑像时，有人问道。
“我看网上说，一共有四座神像。”
季月笑着回答：“没错，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座只是其中之一，传说在松赞干布时期，一位比丘在天竺跟尼婆罗的交界处发现一棵会发光的神树，他砍下神树，发现里面有四尊天然生成的佛像，其余三尊分别在尼泊尔、印度跟尼泊尔的交界处，和吉隆县。”
众人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解答完游客的问题后，季月靠到一旁低头玩手机，等他们看完后再去下一处景点。
忽然一个男人走到了季月身边，她低着头没怎么注意，再一抬头发现他还在，并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季月以为他有什么事，刚想开口询问，却发现了有些不对劲。
因为在他们不远处站着几个男的，一边交头接耳一边盯着自己，脸上都带着笑。
季月淡淡回视，那几人立马撇开脸，各自分散开装作看风景的样子。
身旁的男人忍受不了了，回头说了他们几句。
说完后，他转过身，抱歉笑道：“不好意思，没吓着你吧。”
男人一口港普。
季月摇摇头，笑道：“没有，你是有什么事吗？”
她一脸正经，此刻还真以为他有什么专业性的问题想问。
女人语气软绵绵的，男人微微红了脸。
他支支吾吾道：“是这样的，刚刚我们几个，哦不是，是我想邀请你今天的行程结束后一起去吃饭，完了在酒吧里听听歌喝点酒什么的。”
听完后，季月瞬间明白了，她微微一笑，并未打算为难他。
她认真想了想，说：“我倒是可以，你们真的没问题吗，高反了喝酒很难受的。”
这群长期坐办公室的程序员，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男人脸色微变：“啊？呃那不喝酒不就行了。”
季月：“团里所有人都去吗？”
男人：“不是，就是我们玩得好的几个。”
季月：“这样啊想去哪里。”
他初到藏西，还不知道哪些餐馆好吃呢，一时间也说不出来。
季月料到了这一点，便说：“回去后再说吧。”
男人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等等，你让我想想。”
她可是看过几遍人员名单的。
沉吟片刻，季月说出了一个名字：“陈家豪？”
男人开心笑道：“是啊，不过通常大家都叫我chael，我来自香港。”
“chael，”季月眯起眼睛，“很特别的名字，香港，好遥远的感觉。”
chael：“确实很远，有3700公里。”
季月：“香港好玩吗？”
chael：“还好啦，我觉得没有内地好玩喔。”
季月：“还挺想去的。”
chael：“好啊，你来香港，我带你玩啊。”
两人多聊了几句，连正事都差点搞忘了。
看着大家都观赏的差不多了，季月拍了拍手，大声说：“大家都看完了吗，看完了我们就去下一个地方哦。”
听着导游的号令，零零散散的人又汇合在一起，跟在季月身后走。
有了刚才的经验，众人发觉季月身上的距离感没有那么明显了，于是主动跟她攀谈起来，气氛一下子融洽起来。
季月很健谈，都会一一回应，还时不时开着玩笑，不一会就跟他们打成一片。
太阳落山，今日的布达拉宫行程也结束了。
大家坐上大巴车回到酒店。
她还是住在之前那个小区，离这里也就七八公里。
因为答应了chael下班后一起去吃饭，季月便在酒店大堂等他们。
不出七八分钟，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了，季月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chael。
只不过眼前的人明显不止chael说的那几个。
季月数了数，有十个人，其中有三个女生。
季月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上前去，笑道：“收拾得这么快？”
chael笑嘻嘻道：“怕你等久了呗，本来就我们几个，他们一听说你也要去都抢着跟上来。”
季月微微红了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男人口中的“他们”这时齐声便开了口，七嘴八舌的。
“又怎样，就允许你们跟季月吃饭啊？”
“死衰仔”
“你的鬼心思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chael底气不足的反驳道：“又没说不准你们一起来。”
季月失声笑道：“别吵了，我们走吧。”
大街上，有三辆出租车停靠在路边，是他们提前叫好的网约车。
季月跟着chael和一男一女坐上了第一辆车。
chael坐在副驾驶，季月便跟着另外两人坐在后排。
他们好像是一对情侣，白天逛布达拉宫时她便这么猜测，直到现在她的猜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因为那个女人很自然的靠在了男生怀里。
女人打扮得很时髦，穿着羊羔绒外套，包臀的短皮裙，一双到膝盖的长靴。
耳垂戴着的两只大圆环很是抢眼，浑身散发着名贵香水味。
车一开，女人就拉住季月的手，十分热情。
“季月，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导游！”
没等季月开口，她的男朋友不屑道：“你一共才见过几个导游啊？”
chael大声喂了一句，“你很没有情商哦，这次的策划书做傻了？”
女人重重拍了一下男友：“喂！你嘴巴怎么这么贱？”
季月淡淡一笑：“你也很漂亮。”
女人说：“你可以叫我nayla，这是我的男朋友kwane。”
季月深感苦恼，笑道：“都是英文名啊，一两个还好，多了真的好难记。”
nayla笑道：“那你叫我的中文名吧，嘉怡。”
季月：“嘉怡，真好听的名字。”
两个女生在出租车上聊了起来。
不得不说，女人在这方面天赋异禀，两个刚知道名字的人，从彼此脸上的化妆品聊到了工作以及理想。
nayla：“那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季月：“我之前开了一间酒馆。”
nayla：“哇，听起来好酷，那你肯定会调酒。”
季月：“我不太会调酒，请人调。”
nayla：“欸，你又做了五年导游，你今年多大啊？”
在他们那个圈子，年龄是社交中很避讳的问题，nayla聊嗨了，见季月如此好说话，一时没忍住便脱口而出了。
她的男朋友kwane和chael也一脸好奇，纷纷侧过头看着季月。
但在季月的认知里，这并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
季月：“我今年2、26岁了。”
她刚才差点说自己25岁，25岁与26岁的区别很大，中间隔着一年的阅历与经历，但在医院待的那一年，好像流走的不是时间。
季月总是潜意识里把这段回忆遗忘。
知道她的年龄后，三人都惊呼不敢相信。
就连开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后视镜。
nayla捂住嘴巴：“不是吧，这么大吗。”
季月愣了愣，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一副状况外的模样。
“我、我看起来不像26岁吗？”
nayla惊喜道：“完全不像啊，我们都以为你20出头哦。”随即，她又大笑：“皮仔还说，怎么未成年就可以出来工作了啊。”
季月笑道：“我有这么年轻吗，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表面上轻松愉悦，暗自却捏紧了衣角。
nayla：“你长得好童颜哦，像个小孩似的。”
季月垂眸一笑。
如果他们知道了自己注射过毒品，失过忆，得过焦虑症，还会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吗。
这一段令人难以启齿的经历，恐惧、羞辱、超出常理。
她永远不会说出来，但是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20岁之前的季月跟20岁之后的季月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正愁没法子接话，车子已经到了他们订好的饭店了。
chael吹了一声口哨：“到咯，小姐们。”
季月松了口气，跟着下了车。
原来他们定的饭店就在步行街，站在街头，季月失了神。
她跟厉成殷第一次吃饭就在这里。
那是一家
凭着记忆，季月往那家中餐馆的方向望去，果然，离他们不远处，那家餐馆正在营业。
“你还小，只身一人在这么偏远的地方。人心叵测，千万不要随意答应了陌生人的要求。”
他说起这段话时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季月苦涩地笑了笑。
“季月？”chael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想吃中餐吗？我看你一直盯着那家店看。”
季月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看看。”
chael笑道：“那我们走吧，如果想吃，下次有机会去。”
季月双目无神，敷衍的点头，显然没有听chael的话，绕过chael跟着大部队进去了。
chael愣了愣，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是一家牦牛肉火锅店，不过他们中很多人不能吃辣，所以都选的清汤锅底。
在这么寒冷的地方，吃火锅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一群人坐了两张圆桌，都在一个包间。
锅底沸腾后，室内顿时热气腾腾，吃起来十分暖胃。
席间有人提了一句：“哎，其实我好想去珠峰大本营的，boss偏不让。”
nayla：“哎呀，经费不够咯，你懂得。”
说着，她露出了一脸坏笑。
众人都心照不宣，意味深长地你看我我看你。
chael又将话题引到了季月身上，“你有带游客去过珠峰大本营吗？”
季月：“没有，每个导游负责的景区不一样。”
“其实我也特别想去。”nayla用手肘顶了顶kwane，“喂，你之前不是说要带我去吗，现在都来这里了。”
kwane无奈地摊手：“我有什么办法啊。”
chael突然站起来，大张旗鼓地拍着桌子。
“要不然行程结束后，我们就一起去珠峰大本营吧，怎么样。”
此话一出，众人都紧皱眉头，面面相觑。
半晌。
有人小声开口：“我觉得可以欸”
这道声音出来，许多人都被煽动了，纷纷表示同意。
季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十分羡慕他们。
随心所欲，敢想敢做。
chael将目光转向季月，期待道：“季月，你跟我们一起去呗。”
“对啊，我们一起去。”
“我们都喜欢跟美女妹妹玩。”
“”
这群人怎么听风就是雨，一阵一阵的。
季月无语，心里十分犹豫。
这趟结束她有两天的休息时间，真的要去吗。
“怎么样？”chael问道。
季月：“呃，我觉得有点危险。”
她随便扯了个理由。
chael：“没事，我们做好准备不就行了，况且每年有那么多的游客也没出事啊，放心，我们一大群人呢。”
季月：“我没什么时间，后边还得带团呢。”
chael：“调休嘛，趁年轻就要出去多看看，挑战自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只要出发了，就一定会到达终点，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咯。”
挑战自己。
只要出发了，就一定会到达终点。
季月沉默了。
其实他说对了，好像自己这几年来，还没好好出去玩过。
每天都在不停工作，休假也只是在家睡觉，要么去酒馆坐一坐。
“好。”
她轻声应道。
山不见她，她自去见山。
珠峰大本营之行很快来临。
最终只有六个人决定去，他们准备在月光城包一辆8人座的小巴，空出来的位置还有后备箱都可以用来放食物和衣服等东西。
跟司机谈价格时，kwane惊讶道：“有没搞错，7000块？这么贵，都足够我包一辆埃尔法回深圳了。”
司机客气道：“是不是去东坡大本营？有600多公里，收你7000块差不多了，我这车还是8人座的，都是这个价格。”
几人异口同声说：“600多公里？”
老实说，他们没想到有这么远。
司机还抽着最传统的烟斗，粗噶的咳嗽了两声，慢条斯理地说：“对啊，我还给你包过路费、油费、停车费跟维修费啊。”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们这么多人，划算得很。”
chael看向季月，希望得到她的求证，因为他们之中只有季月对这些还算熟悉。
季月想了想，说：“基本上都是这个价格。”
既然他们的导游都这么说，便包下这辆车上路了。
路途用时大概需要四天。
刚开始，除了季月，众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不停拍照。
确实很美，蓝天白云，雪山日照，一眼万里。
开了不到两个小时，大家对风景也失去了兴致。
开始睡觉或吃东西玩手机。
季月则闭着眼睛假寐。
幸好这辆车的座位够宽敞，就这么躺着睡觉也很舒服。
坐在她旁边的是chael，一直想跟季月聊天，奈何她从上车便一直睡觉，他找不到机会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在季月一次睁眼后，chael立马寒暄道：“昨晚没睡好？”
季月愣了一下，然后努力睁大眼睛，做出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有点。”
这副样子却逗笑了chael。
“你这样真可爱。”
季月尴尬笑了笑。
她哪里会不知道chael话里的意思，从那天他第一次找自己说话起，她就明白了。
可是季月不愿意发生纠葛，对她而言，chael只不过是她接待的一批游客。
旅行结束后，他们就是两条平行线，基本上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更何况，她跟他们基本等同于陌生人，chael对自己有点意思，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所以季月并不愿戳破。
能敷衍就敷衍过去。
几次碰壁，chael也不再自找没趣了。
他确实对季月有些意思，第一眼的长相就很吸引他，稍微接触后，才发现她是一个有些“冷”的人，这种冷淡很奇怪，因为她又给人一种很热情的感觉。
chael总觉得，季月是一个将自己隐藏得很深的人。
并且她一直抗拒深度社交，不愿意让别人走进她的真实内心世界。
就这么，两人没有过多交谈，一路来到了珠峰大本营。
刚下车，众人的心情都很激动，包括季月。
耗时四天，旅途中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挫折，她终于还是来到了世界最高峰，884443米，此刻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
众人心中燃起一股无与伦比的满足感，这一刻，每个人的心灵都得到了彻底净化。
高处不胜寒，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懂得这句话的无奈与苦楚。
当上层的云雾全部散开后，露出了被白雪覆盖的珠峰。
一时间，在场的人没有不惊呼的。
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处，甚至连拍照也忘记了，直至过去了十分钟，才拿出相机疯狂拍拍拍。
chael激动不已：“太他妈壮观了，卧槽！”
众人不禁都笑了。
司机撑着车门，欣慰笑道：“几年前从月光城到珠峰没修路，开车至少要十天，现在铺了柏油路日子好过多了。”
季月也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次仁和酒馆群聊。
小丽秒回：妈呀，你去珠峰大本营了？
小马：小丽给放个假，我们也去呗。
小丽：我记得你不是去过吗。
军军：他就是想休假。
小马：你难道不想？
看着他们的对话，季月笑了笑，返回微信主页面，次仁并没有回消息。
她收起手机，眯了眯眼看向远处。
nayla这时突然大声说：“你们快看后边，我的天，好壮观！”
众人好奇的朝着nayla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那是一座较矮的山头，白雪皑皑，能看清全貌。
从这里看过去，一整面山都挂满了五彩经幡，从山顶一直延申至山脚。
在这满天精致的一道白中，它一枝独秀。
从大本营到那座经幡山，虽然看着很近，实则可能有十来公里。
这绝对是个大工程，先不说如何办到的，政府允许吗？
旁边过来一个中年人也看向那座经幡山，同他们说：“那是私人的。”
kwane：“私人？意思是那座山是私人的？”
中年人：“对啊，那个老板买下那座山就为了挂经幡。”
kwane：“这得要多少钱，不敢相信。”
nayla：“经幡有什么用啊，就是祈福吗？”
中年人：“对啊，就是这么个随处可见的玩意。我还听说，这些经幡都是那老板为了给一个人祈福才挂的。”
kwane好奇道：“谁啊，他的孩子？”
中年人：“几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有人说是他的老婆。”
nayla摇着男友的胳膊：“好浪漫哦！”
chael笑了笑：“你也想啊？没戏的咯，只能看看了。”
nayla哼了一声，将脸撇向一边。
一直没开口的季月突然问：“那个，师傅，你知道那个老板是谁吗？”
中年人皱着眉细细思索，“好像是个和尚。”
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那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也许我会出家。”
——“我们就将经幡挂在这里。”
——“你在许什么愿？”
——“希望我们都能平安顺遂，你呢？”
——“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们下次挂更多。”
一道身影、一个名字，一个人瞬间浮现在季月的脑海。
她心跳得好快，仿佛是缺氧了。
那个答案是她不敢想不敢说的。
却感觉即将随着砰砰狂跳的心脏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