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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不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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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人患有短暂性全面遗忘症,脑外伤、负性事件、精神刺激等原因都会引起,根据病人的经历,主要症状表现为遗忘某段记忆、警觉、焦虑,重复纠结于某个问题或词语。如果再次受到刺激,会出现发抖、意识障碍等行为,稳定后病人可能会童化痴呆,对外界的反应只会点头摇头,或者长时间发呆,瞳孔涣散。”

    “我们还在病人血液中检测出了浓度为005克的海洛因,纯度极高,注射剂量过大,病人轻微毒品中毒,我们已经给她注射了解毒剂,因为不清楚针头是不是二次或者多次利用过,以防万一给她服用了艾滋病阻断药,24小时以内是最佳阻断时间”

    “医生,她这个失忆大概什么时候恢复?”

    “通常1到8小时内会恢复,极少数在24小时内恢复,这取决于病人受刺激程度大小和她的意愿,心理疾病不是什么感冒发烧,不是那么轻易就患上的,而且就算恢复了,病人也许会留下心理后遗症。”

    距离那场缉捕已经过去了两周。

    那场枪战造成了2死7伤,死的两个人分别是甘孜尼玛和周国全,不过周国全是自杀的,在警察即将逮捕他的那一刻,他夺过了厉成殷遗落的枪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走私团伙的绝大部分人被逮捕,包括大多数依附周国全黑暗势力的个人或犯罪组织也在内。

    恩妹在得知了克里什那死状的消息后,她什么反应也没有,轻飘飘的哦了一声。她是间接导致克里什那死亡的原因,从她将他去警局的事情和季月照片全部交代给香兰时,她就连为他的一切表态的资格都没有了。

    最终等待她的是六年牢狱。

    厉成殷的枪伤治疗的很及时。

    很幸运,打在胸腔和右肩上的子弹都没有伤及骨头,清创缝合手术成功,他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恢复好的话一个多月就可以出院,但还需要在家调养一到两个月。

    其余的事,季月一概不知了。

    这些都是厉成民告诉自己的。

    醒来后的第12个小时,她的记忆恢复了,第一件事情便是要去见厉成殷。

    厉成民拒绝了。

    季月问为什么,厉成民只说:他伤势严重,医生不准探望。

    季月患了轻微焦虑症,时常疑心,她不相信,便逼问厉成民,厉成殷是不是死了。

    厉成民斩钉截铁地向她保证,厉成殷还活着。

    季月又说,那你带我去看他。

    厉成民还是那句话:他伤势严重,医生不准探望。

    季月不知道这是不是厉成殷自己的意思,她也懒得去猜了,她更愿意相信厉成民的话。

    只要他还活着,什么都好。

    只要等他们俩都痊愈了,就能见面了。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她也不愿让厉成殷看到如今的自己。

    因为她时而正常,时而发狂,吃饭都要人喂,半夜无法入睡,有时还会记忆错乱,胡言乱语。

    抱着这个信念,季月一直忍耐着,顺从的接受治疗。

    之后的时间,厉成民和阿新轮流照顾季月,就这样过了五天。

    一次清晨,厉成民突然告诉她,他们要离开了,厉成殷也转院了,让她安心留在医院好好治疗,痊愈后医生自然会放她出院的。

    甚至都不给季月疑惑的时间,他们走了,干净利落的。

    任凭季月向谁询问都得不到回答,一时间,有关于厉成殷的所有都杳无音讯。

    于是她发狂了,成天在病房里歇斯底里,嘴里一直喊厉成殷。

    她开始乱砸东西,将自己输液的针管拔掉,拒绝进食,情绪激动到极点时会跳窗,累了就倒在原地睡觉。

    一开始护士会哄骗她,只要吃了饭就带她去见厉成殷,后来这个方法不管用了,他们只好趁她睡觉时给她喂流食。

    这个状态持续了半个月。

    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天,季月忽然不哭也不闹了。

    她每天躺在床上,按时吃药,按时吃饭。

    护士很紧张,怕她得了抑郁症或者其他精神疾病,就给她做了个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一切良好。

    慢慢地,季月会开口说话了。

    她开始看电视,跟护工和护士唠家常,如同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其实季月只是劝通了自己。

    她仍旧放不下对厉成殷的执念。

    她所做的一切,积极治疗,按时吃饭,只是相信健康的自己才能够再次见到厉成殷。

    在深夜她还是会失眠,有时候突发奇想。

    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个梦。

    要不然她怎么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带不走。

    这段情露如镜花水月,只要刮场风、下场雨,乌云蔽月,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这么,季月先后在医院和疗养院待了快一年。

    疗养院内,她配备了一个私人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是个三十岁的女人,叫做杨晶。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厉成殷的刻意安排,杨晶就是他们那次在羊湖附近的旅馆,旅馆坍塌了,季月发高烧时给了她退烧药的人。

    季月不知道她,可杨晶认识季月。

    她学的临床医学,在读博期间修了心理学,考取了心理咨询师资格证。

    杨晶记得当时给了那个男人自己的电话号码,男人承诺答谢她,本以为只是单纯客套一下,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这通电话真的打来了。

    男人来意并不为答谢,而是再次请求了杨晶一件事。

    要她去月光城疗养院做季月的私人心理医师,报酬是她这辈子都赚不到的一个数字。

    这种答谢的方式让她的心里好受不少,毕竟当初给她退烧药只是举手之劳。

    刚到疗养院的季月天天做噩梦。

    她的睡眠质量很差,平均每天的睡眠时间在五个小时左右。

    噩梦的内容基本上都是那个夜晚发生的一切,那针毒品,那只藏獒,还有那个人

    在梦里,季月胡乱大喊,满头大汗,泪水沾湿了枕头。

    “厉成殷,厉成殷,厉成殷,你在哪,救救我”

    杨晶闻声从床上爬起来,跑到季月的房间,一把抱住她。

    “我来了,没事的,没事的”

    她轻轻拍打季月的背,像是哄小孩睡觉般。

    两人逐渐相熟,季月也开始跟杨晶聊起厉成殷,云淡风轻的,甚至还有一丝娇羞

    杨晶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季月很乐意跟她分享自己的爱情故事。

    季月出院后,在医生那里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她第一时间打给了厉成殷。

    电话无人接听。

    对于这个结果,季月算不上惊讶。

    她也没有再暴躁。

    只是心里还是很痛,失落落的。

    她再次振作精神,打给了厉成民,电话很快通了。

    厉成民:“月月,你身体还好吗,恢复的怎么样。”

    “我很好。”她无心寒暄这个,只问:“厉成殷呢?为什么我打不通他电话。”

    厉成民:“他离开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我派了许多人去找他都找不到,不过哥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归无定期。”

    听着这四个字,准备的许多话哽在了喉咙。

    这下哭也哭不出了。

    她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电话里,厉成民还在说着什么,季月发着呆,一句听不清。

    “月月,你在听吗?”

    “你说什么?”

    厉成民笑了:“我说,你愿意来京城吗,我也好让人照顾你,况且,万一他哪天就回来了呢?”

    呵呵,回来。

    凭什么又是她等他。

    凭什么他从来都是这场感情里的主宰者。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也不要等他了。

    她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说:

    “不必了,以后各过各的生活,我们也别再联系了。”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然后将厉成民拉进了黑名单。

    顿了顿,又将厉成殷和所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拉进黑名单。

    她也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她才21岁,风华正茂,未来有无限可能。

    为什么要吊死在一颗枯树上。

    季月回到了月亮酒馆。

    她回去的那天,酒馆仍在正常营业。

    她推开门,看见了收拾客桌的小丽,还有正在吧台看手机的军军。

    看到季月,两人都愣了半天。

    震惊之余,小丽赶忙冲上来抱紧了季月,差点把季月撞飞。

    她的眼睛里蓄着热泪,“你这个死丫头,你跑哪里去了,还以为你失踪了!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把工资结了再走啊?”

    随后他们又不停问季月,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月并不做解释。

    于是季月又回到了最初的生活。

    尽心尽力经营好月亮酒馆,时不时去找次仁玩。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小半年。

    季月过得很充实。

    后来季月听说次仁要卖掉民宿。

    一次在次仁家吃午饭时,次仁主动跟季月提起了这件事。

    次仁:“我准备开一家旅游公司,就在藏内经营,一直在招导游,想请你帮忙。”

    季月:“啊?”

    次仁开口要她帮忙,只要能做到的事她都愿意,可是她不是专业的导游

    季月抱歉笑道:“我没有学过导游,可以吗?”

    次仁:“我可以送你去培训机构学,不过这事看你自己吧,我倒是觉得你做导游可以当散散心。”

    她并不抗拒这件事,只怕会给次仁添麻烦。

    在犹豫了一天之后,季月同意了。

    在培训机构里学习了三个月,季月成功上任了。

    贡嘎国际机场。

    七月初,上午十点,5摄氏度左右。

    第一次接待游客,她很重视。

    起了个大早,提前一个多小时来到了机场。

    季月戴着一顶白色针织帽,一身藏蓝色的羽绒服,衬得皮肤白若凝脂,再简单化了个妆,明艳动人。

    日光照射在她脸上,甚至看得清她皮肤的绒毛。

    她的头发一直没剪,现在已经及腰了,之前在理发店烫了个卷发,整个人成熟不少。

    人来人往的接机口,季月举着一张横幅,上面写着红旗旅游社欢迎您。

    远处几个花花绿绿的中年阿姨看到她后,互相吆喝了一声,便朝着季月跑来。

    季月笑着同她们挥手,唇红齿白,宛如明珠。

    历尽千帆,她一如既往地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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