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瓷瓶
罢了，纸灵媒坐在闻眠肩上，捂着脸。
总归要面对的。
自那天过后，闻眠周末也成了社畜。
周中上课跟着马伊学符咒，也算略有小成，但是闻眠始终觉得不对，不过事情太多也没有去细究。
判官成为了纸灵媒后，天天躲在她书包中听八卦，好不快活。
至于宛躬，从那天以后闻眠就没有见过他。
“一个小鬼差还挺忙。”闻眠拍了拍脸，检查包里的设备。
符纸、符纸、符纸
“好样的，一个没落下。”闻眠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自己一个花季少女包里背的不是书，不是化妆品，而是——
一大堆符纸！
这是他去轮岗的第一个周末，目的地便是程煌的古董店。
“来了？还挺早。”程煌此时刚开张。
“我有工资吗？”闻眠将包放下。
“当然有，开张五五分怎么样？”
“啧啧，你在这里骗小孩呢？谁不知道古董店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
“哟，还知道这个呢！不错不错。”
程煌带着闻眠仔细逛了一圈，给她介绍店里的古董，程煌对老物件了如指掌，讲解十分详细，正当讲到一只掐丝珐琅的香盒时，古董店的门突然被人匆匆推开。
程煌看向闻眠：“开张了。”
啧，真有人来啊。
闻眠看向来人，来者是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有个四、五十岁，身材结实，一张朴实的脸晒得黝黑，他怀里抱着个用报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看形状像是个瓶子。
“我听说你们这店里收古董？”
程煌迎上：“不错。”
中年男人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有些防备地递出怀里的东西：“那你看看我这个东西。”
程煌打开裹着的报纸，从里面取出一只十分精致的瓷瓶，敲了敲瓶身，仔细打量一番。
“仿龙泉釉灵芝纹瓶，成化年间的好东西啊。”程煌转着瓶身。
中年男人手指搓了搓衣角：“那你收不收？”
程煌咧开嘴：“收，当然要收，这么好的东西哪有错过的道理？您怎么称呼？”
“我叫什么并不重要吧？”
“那我总得称呼您吧？”
中年男人犹豫片刻：“我姓郑。”
程煌：“好，我就叫您郑叔了。”
闻眠嘴角一抽，这声郑叔未免也叫得太顺口了一点。
似乎是感受到了闻眠的腹诽，程煌侧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闻眠一眼，用口型说：开张吃三年。
啧，闻眠撇嘴，这不是收古董，要给别人钱吗？吃什么吃三年，吃贷款吗？
郑叔：“老板，你要是看上了我的东西就开个价吧。这完工底下的，我急着回去过节，这么大个东西不好带。”
程煌笑道：“郑叔您放心，我这里开价是出了名的公道。”
程煌比了个数字。
就算闻眠不懂，但是也很明显这价格给得相当可观，很明显郑叔也是这么想的。
郑叔慌忙说道：“我的天成、成交，这东西你拿走吧！”
他非常激动，清点钱款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临走时还被门槛绊了一跤。
一直在观察郑叔的闻眠点了点桌子：“你不觉得，他有些奇怪？”
程煌挑眉：“奇怪的不只是他吧？”
程煌将瓷瓶递到闻眠耳畔：“你听听。”
“什么？”闻眠凑近，“这、这瓷瓶里面——有人在说话？！”
“说是有人说话其实不太准确，我并不能从中分辨出具体的字句。但是，有一个声音我听得很清楚。”闻眠看向程煌。
是惨叫声，人的惨叫声。
这是怎么回事？
“你听到了什么？”程煌问道。
闻眠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惨叫声，好像还有什么人在求饶，声音太碎我听不分明。”
程煌用折扇在瓶口处轻轻一敲：“现在呢？”
“没有了。”
“那个郑叔刚才的表现也有点奇怪，会不会是因为他早知道这个瓷瓶有古怪？所以他不在乎能卖出多少钱，只要能摆脱这东西就行。”
程煌赞许地看向闻眠：“不错，跟我想的一样。”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也没留个联系方式，我们根本找不到他。”
程煌折扇一开笑道：“不必联系，时候到了他自会回来。”
神神叨叨的，既然程煌这么说，那应该就没问题了。
程煌：“走，我带你出去吃个午饭，回来接着讲那个香盒。”
闻眠一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不过：“你们神仙也需要吃饭的吗？”
程煌：“虽说不是非吃不可，但也没人规定说不许啊。”
“吃喝玩乐，活着不就是为了享受这些的吗？我们自然也不能免俗。”
程煌对这附近的情况了如指掌，哪家店的什么好吃，他说得头头是道。
闻眠：“不行了，不行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程煌觉得有点可惜：“可是对面那家店的茶汤真的是一绝。”
闻眠睨了程煌一眼：“这一顿又不是断头饭，等到明天再吃也来得及”
程煌：“也是，以后的日子还长，是我有些心急了。”
用过午饭之后，闻眠瘫在程煌那把太师椅上，一边消食一边和程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闻眠：“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好奇。身为一城城隍，每天都要做什么？”
程煌：“维持阴阳两端平衡，回应民众祈求大概也就这些了吧。”
程煌：“不过现在已经没人会向我祈求什么了，我的日子也清闲不少。”
闻眠：“那你的力量不会受到影响吗？毕竟神明的力量常与民众信仰相关。”
程煌：“我早过了那个阶段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我如同这座郓城本身。”
闻眠有些犯困，脑中突然想到宛躬，不知道他这么个小鬼差会不会被欺负。
很奇怪，自从遇到他之后，闻眠每天都会不自觉地想起他，胸前的项链也微微散发出一点温度。
闻眠：“那还挺好的”
就在闻眠被午后的阳光照得昏昏欲睡之时，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闻眠被惊醒偏过头：“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