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螺蛳粉
黄焖鸡米饭的试水大获成功，周日晚上，简云舒特意做得多了些。
一来，和黑经理的赌约才过去五分之二时间，尽管从目前看起来，她的赢面很大，但保不齐后面几天会有什么变数，营业额自然是多多益善。
二来，从明天开始，她就要开始正常上课了，中午那一顿是大概率是没有时间做的。为了避免客源流失，她打算通过投票形式让食客们决定目前三道主打菜品的去留。
说起黑经理，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听说是知辛阁那边招了一批新的厨工，这几天正在选拔考核。
简云舒这才知道，看起来很不靠谱的黑经理居然还管理着学校里的高端餐厅！真是人不可貌相。
前两天她和黑经理提起过，可以在bbs上申请建立一个食堂的专门版面，方便和广大师生进行点对点的需求沟通。
没想到黑经理在百忙之中还抽出时间去申请了。
于是所有关注家园食堂的人都在晚上看到了这条帖子：
【简师傅发起投票】你最希望在家园食堂的特色窗口吃到哪一样晚餐？（单选）
a、饭团
b、瘦肉丸
c、黄焖鸡米饭
几天的经营下来，简云舒的窗口已经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大家纷纷回帖：
1l：已投黄焖鸡。
3l：为什么设置单选？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三样都要。
6l：黄焖鸡！黄焖鸡！我命中注定般的黄焖鸡！
7l：嘿嘿嘿，黄焖鸡加白菜金针菇油豆腐才十块钱，是谁要过上顿顿吃鸡的神仙日子？
11l：没有“其他”选项吗？想吃新品[色jpg]
14l：小姐姐原来姓简啊？
15l：简师傅不是后厨的大厨吗？和售卖饭团小姐姐有什么关系？
16l：大厨不就是小姐姐吗？
最终黄焖鸡米饭以超高票数胜出。
简云舒立马在bbs上公布了这一结果，并称：
即日起至本周末，家园食堂特色窗口三餐均售卖饭团、瘦肉丸，晚餐增售黄焖鸡米饭。感谢广大师生支持！特此公告。
所有参与投票的人都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以为自己是在争取福利，结果人家是在做排除法，简师傅真是铁石心肠！
还能怎么办？只能含泪把三顿吃鸡计划改成一顿咯……
转眼就到了星期二。
上午七点前，简云舒准备好饭团的配料，和易洵交代了两句就匆匆离开。
现在售卖早饭和午饭的担子都落到了小易身上，简云舒做甩手掌柜做得乐不思蜀。
今天早上照例是贺老头的《味觉鉴赏艺术》课，简云舒回寝室拾掇了一番就跟着三位室友一块出门了。
几人照旧坐在后排，俞忆薇的火眼金睛一眼就发现了前排多了个没见过的身影。从背影来看，既有少年的那种挺拔感，又能透过衬衫隐隐看见他背部紧致的肌肉轮廓。
一看就是帅哥的料。
于是俞忆薇挤眉弄眼：“那帅哥是谁啊？”
简云舒正要搭话说“我也不知道”，那帅哥突然转过头来。
简云舒：？？
居然是本应该在家园食堂打饭的小易！他怎么会过来？
俞忆薇显然也看到了帅哥的正脸，喃喃自语道：“我们学校竟然有这等品貌的帅哥。”
简云舒有些无语，这等品貌的帅哥明明上周刚见过，俞忆薇居然说忘就忘：“上回不是给你介绍过吗？我的同事小易，易洵。”
俞忆薇认真回想了下，什么也没想起来：“小易……没印象。不过，既然是你的同事，他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简云舒也感觉自己有一肚子问号，好在这时候终于上课，贺松把易洵喊到讲台上。
“各位同学，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他是我们这门课的助教，易洵，大家掌声欢迎！”
“助教？！”简云舒与俞忆薇异口同声。
底下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这就是那个被抓去土园的可怜助教？”
“我之前在土园怎么没见着过助教？这么帅的应该让他站在门口啊，饭都能多吃两碗。”
“听说土园的管理也很野蛮，非打即骂的。”
“你消息太不灵通了吧？听说土园最近天降紫微星，招了个牛逼的大厨。”
听说听说，说不出个所以然。
贺松还在继续介绍：“一会儿下课后我就立马要去外地出差十几天，下周的课由我的助教代上。”
“为了能更好地指导大家上这门课，易洵同学还特意去家园食堂进修厨艺，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大家要向他学习。”
简云舒听到这句，实在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这个贺老头得是给小易加了八百层滤镜吧？
还是说，小易在他面前装模作样故弄玄虚？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很好笑诶。
因为周遭都很安静，简云舒的笑声显得格外突兀。
贺松一下就捕捉到了她的笑声，意有所指地说：“上周的小测，有些同学连最简单的‘可以入口’都无法保证，回去一定要加强学习。等我后周回来就进行下一次小测，大家不要忘记。”
接下来轮到易洵自我介绍：“我不用微信，平时也不太看手机，大家有事情可以去家园食堂的特色窗口找我。”
此言一出，下面坐着的好多女生都唉声叹气，加微信的理由没有了。
简云舒则点点头：孺子可教也，当助教也不忘帮她招徕生意。
但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易洵在这，那谁在食堂帮忙打饭呢？
正在家园食堂的黑经理：我只是忙活完了想来小简这里吃个饭团而已，怎么就被贺松那个坏老头抓来替他学生营业了呢？
下一秒又有客人来，黑经理立马露出职业假笑，忘了其实戴着口罩对方根本看不到：“顾客您好！请问要吃些什么呢？”
顾客：“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干活，真辛苦。”
黑经理：不辛苦，命苦:)
一晃就到了下课时间，简云舒和室友们约好了去安南大学东门口的堕落街吃一家新开的店。
这家店主打的是螺蛳粉，不见其店，先闻其味。
俞忆薇深深地吸了一口，陶醉道：“就是这个味儿。”
林旖看见店门口在等位的同学，一下子颓了：“开业半价呢，难怪这么多人。也不知道老板忙不忙得过来。”
简云舒还没尝试过螺蛳粉，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个室友你一言我一语对着菜单预点餐。
“酸笋yyds！我要多加一份。”
“虽然螺蛳粉很酸爽，但酸笋还是太臭了点，待会我那份全给你好了。”
“咦？居然有单点的辣炒螺蛳？我们一会来一份吗？我还要加炸蛋！”
“鸭掌一人来一个吗？希望老板做的是那种先炸后卤的，表皮看上去皱皱的，一吮就脱骨，而且满满的胶原蛋白。”
……
虽然螺蛳粉的味道熏得简云舒头脑发昏，但朋友们如此倾力推荐，她也不免添了几分期待。
生意实在火爆，等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轮到她们四个进店了。
正值午饭用餐高峰期，外头等位的人越来越多。
店家是一对夫妻，丈夫掌勺，妻子负责在外头招待食客。
汤底的辣度可以选择，分为微微辣、微辣、中辣、特辣、变态辣。
不会吃辣的有个替代选择，是番茄味的。
简云舒点了个微辣，因为她想尝尝这个汤底里到底是加了什么，这么让人欲罢不能。太辣的话可能会盖过其他味道。
等螺蛳粉上桌，首先吸引人的是它颜色分明的配菜：黑色的木耳切成丝，炸腐竹微微浸了汤汁，金黄透亮；酸豆角呈深绿色，与有着鲜红外衣的炸花生米相得益彰。米粉雪白，在飘浮着辣油的汤中若隐若现。
另有鹌鹑蛋、青菜、黄花菜、酸萝卜、酸笋……不一而足。
甫一入口，最先传来反馈的是鼻尖浓郁的臭味，然后是舌尖火热的辣意。一口下肚，嘴里回味的则是螺蛳和猪筒骨的鲜。
米粉的口感十分爽滑，配着令人上头的酸笋，四个人都吃成了小仓鼠，这口还没咽下去就忙着把下一口塞进嘴里。
正吃得欢，几人点的辣炒螺蛳也上桌了。
做菜的人收汁做得不错，螺蛳也很新鲜。直接从螺蛳剪过的尾部一嘬，就能把带着辣味的螺蛳肉和汤汁一块吸进嘴里。
四个人都吃到撑，俞忆薇不忘嚷嚷：“你们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吗？”
简云舒歪头想了想：“白色？米白色？”
俞忆薇：“错！是螺蛳粉~”
简云舒：……这个笑话真冷。
俞忆薇问她：“简师傅，有没有考虑引进一下螺蛳粉到你的特色窗口啊？”
简云舒连忙挥手：“不了不了。这玩意儿只有吃着的人开心，我要真敢在家园卖，黑经理可能第一个冲上来把我揍一顿。咱们还是，给自己的升职加薪留一些空间。”
几人正要相互搀扶着去结账，就看见一直没露面的老板从后厨匆匆走了出来。
他边走边摘掉围裙，神色着急：“娃儿她妈，老师刚刚打电话来说，娃突然晕倒，现在被送到医院了。你在这看店，我赶紧去一趟医院。”
老板娘也担心孩子的病情，可外边翘首以盼的食客实在太多，这是他们开店第一天，总不能让食客等：“我留着又做不了菜。你留着，我去吧！”
老板急得团团转：“老师那边也没给个准话，现在不知道孩子是啥情况。我也没心思做饭，刚刚炒了盘螺蛳，把糖当成盐，直接浪费了。”
两人一合计，艰难地作出决定。
他们走到门口，对着嗷嗷待哺的食客们深深鞠躬：“抱歉各位，家里遇到点急事，中午暂停营业。给大家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
大家都挨饿等了许久，这时候不免有些被人耍了的感觉，三言两语吵了起来：“怎么不早说？”
“我饿着肚子等了这么久，你就跟我说这个？”
夫妻俩没见过这阵仗，只能点头哈腰道歉。
这时候，一只手搭在了老板娘肩头。
老板娘惊诧地抬起头，发现是刚刚店里的一位食客，她豪爽地说：“叔叔阿姨，如果信得过我的话，可以把店交给我，我们帮你们做。”
此人正是简云舒。刚刚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是因为在询问俞忆薇她们愿不愿意留下来帮忙。
愤怒的食客中有人认得简云舒，开始交头接耳：“我没认错吧？这是土园那个新窗口的大厨小姐姐吧？”
“看着是。摘了口罩后比我想象中还年轻诶。”
“我是她的无脑吹，那个黄焖鸡米饭……啧啧啧，要不是中午不卖了，我也不会跑出来觅食。”
“所以要吃到简师傅的新品了吗？嘶哈嘶哈。”
老板还在犹豫，这些食客却好像达成了统一意见：“老板，就让她们帮你们吧。你们有事就去忙吧，我们不会跑路的。”
事急从权，老板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带着简云舒到后厨介绍了一下食材。介绍到煮粉的步骤时有些犹豫，简云舒表示理解，干厨师这行的总有些独门秘技。
于是她打断了老板的话：“不方便说就不用说了，我会看着办的，相信我。”
老板对看上去过于年轻的简云舒仍将信将疑，但也没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匆匆离开，心里想着如果生意赔了也是命。
可能是新店开业的缘故，后厨的卫生环境十分不错，简云舒满意地点点头，开始接单制作。
尽管此前从来没接触过螺蛳粉，光是吃了一碗，她就能把制作过程猜得八九不离十。
外面已经吃得差不多的食客甚至因为听说厨师换人了，又多点了几道小炒。
俞忆薇拿着记账本笑眯眯地说：“您好，小炒没有半价优惠哦。”
几个女生点点头：“没事，我们知道的。”
其中一个还说：“王晗怎么还没来？还等着蹭一口小姐姐做的螺蛳粉呢。”
等王晗终于到了，几个人像饿狼一般盯住了林旖端出来的螺蛳粉，催促王晗：“快尝尝。”
王晗吃完第一口，几个女生瞬间把筷子伸到她碗里，嘴里念念有词：“真的比老板做的还好吃诶。”
等送完最后一位顾客，已经是两点出头。
简云舒揉了揉手臂，走出后厨。
俞忆薇和林旖正在核对账单，都很兴奋：“天啊，中午的营业额是两千四！呜呜呜，我们毕业找不到工作的话就出来做餐饮吧！”
谢凝在一旁泼冷水：“你们别忘了，首先得请得起云舒这样的厨师。”
简云舒也跟着开玩笑：“早知道就不在食堂累死累活地干了。”
但大家也明白，餐饮业，尤其是个体户，并不是那么好做的。
过了一会，老板夫妻俩终于回来了。
看见几人还没走，店面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老板忙感激道：“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你们家孩子没事吗？”
“托你们的福，没事没事。”
他瞄了一眼谢凝手上的那页账单，怕她们几个有压力，劝慰道：“像我们这种小店，刚起步没生意很正常的。”
谢凝把账单递给老板，用平铺直叙的语调说：“老板，这是最后一页，前面还有八页。”
老板娘也吃惊地凑过来看，老板则直奔后厨。
“食材全用完了？”他不免惊讶，“我准备的可是一天的食材！”
简云舒傲娇地点点头。
老板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直向她们竖大拇指，不由分说地去找她们那桌的账单，要给她们几个免单。
四个人连忙摆手，态度坚决。
老板娘见状，把早上刚得来的一兜桃子递给简云舒。
“这是映霜红桃？”
“小姑娘果然识货，这是今年最早成熟的一批冬桃，可脆可甜了。”
却之不恭，简云舒收下了，说：“谢谢叔叔阿姨。这两天我做一道桃子做的小吃，给你们尝尝鲜。”
她还想起一件事：“螺蛳粉的汤底里是加了八角、香叶、紫苏、肉桂和丁香吗？还有一味是？”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的味觉确实退步了很多，这种香料的名字明明挂在嘴边了，可偏就是说不出来。
“是沙姜。”老板也不怕她和自己抢生意，直接点明了。
“对！就是沙姜！或许你可以尝试着把这一味香料的比例提高些，然后在调味时加入糖，汤底会更鲜甜。”
几人告别螺蛳粉店老板，带着一身令人侧目的味道回了寝室。
做生意，真不容易啊！
正在这时，简云舒又收到了世界app的通知：
【恭喜您，收获“螺蛳粉店的奇遇”，进度+1】
简云舒：？？？
原来这样也行？
而另一边。
传闻中十万火急、下完课就要赶去出差的贺教授竟然出现在家园食堂，眼巴巴地问：“小易，那个新品黄焖鸡米饭中午真的真的不供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