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或许有希望
“老先生,我把人带过来了。”李黎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看到老人情绪平复了一下,才走过去压低声音说。
祁扬国转头,第一次当面见到女孩儿。
真好看的个小姑娘,和他孙子很般配。
最重要的是,这个女孩儿,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小姑娘你好,谢谢你愿意来帮这个忙。”祁扬国走过去,对女孩儿弯下了腰。
一位战功赫赫的老人,弯下自己一生不屈笔挺的腰,为了救自己的孩子。
温菁马上伸手扶住老人,也弯下腰,看着老人的眼睛认真承诺,“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帮他。”
“我也希望他平安,希望他一生顺遂。”
祁扬国拉着女孩儿的手,心里感慨万千。他可怜的孩子,终于也遇到这样把他放在心上的人了。
病房门开启,出来的护工打扮的人点点头,示意女孩儿可以进去了。
温菁没有犹豫,转身走进了房门。
少年穿着宽大的白t和黑裤,半靠着一个靠枕,坐在病床上笑着望过来,一片岁月静好的模样。
如果不是听到李黎说的情况,不是亲眼看到他的姥爷的样子,也许女孩儿就真的又被骗过去了。
温菁一步一步靠近病床,然后垂着眸子看少年宽大的t恤下瘦削的身体,苍白的脸色,甚至连那双好看的手上都显现出纵横的针痕,一片青紫。
“小姑娘,我……”很好两个字还未说出,少年的手就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刚刚,好像有一丝清凉掉落在他的手背上。
祁竹看着自己手上的一小点水痕,心狠狠的颤了一下。
他把小姑娘吓哭了吗?
他从没见过她哭。
少年沉默下来,病房里一片安静。
“你说过一阵子就会回来的,你答应我的。”女孩儿声音里难掩哭腔,像是扎在祁竹的心上,一刀一刀,深入骨髓。
“你说要保护我的,为什么不算数了?”
“我也答应要保护你的。”
“你走了以后,他们都欺负我。”
“我把所有最大最好的鸡蛋都给你留着,已经有两篮子了,可你一直不回来。”女孩儿说的话好像没有什么逻辑,可却一字一句都出自真心。
“我每天都给你叠一只小兔子,我记得你收到的时候很开心的,现在已经有二十四只了。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它们?”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女孩儿哽咽着,“你为什么不好好养病,为什么不愿意遵守承诺。”
“我每天都等你,可每天你的桌椅都是空的。我不许他们搬走你的桌子,可你,却已经……不想再回去了。”
“我还想看着你考上一个喜欢的大学,看着你离开你的继母,看着过你想要的日子……”
温菁几乎泣不成声,她长大之后已经很少哭了,可看着眼前的少年,她好像看到他的生机一点点消失,却让人无能为力。
他就躺在那里,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
“你怎么能骗我呢?”明明是质问的话,却说的委屈极了。
“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总是一个一个出现意外,是我真的不详吗?”女孩儿像是失去全身的力气,背靠着病床缓缓滑落下去。
“我很想你,很想你啊……”女孩儿无助的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成为更新的荒凉。
女孩儿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这首诗的含义。
他好像她荒凉人生中的一道光,现在却要让她眼睁睁看着光消失,她做不到。
祁竹很难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少年垂眸看着靠着病床的小姑娘的背影,眸中的光温柔得不可思议。
他想,这一刻,他好像知道他存在的意义了。
当年林哥哥也是这样想的吧。
生活给予他的所有的磨难,或许都是为了这一刻的救赎。
少年费力的伸出一只手,勉强摸了摸女孩儿的头。
“小姑娘别哭,也别担心。”少年声音微弱,“现在已经在好转了,再休息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是开始好转了,从这一刻开始,少年默默想着。
“小姑娘的脑袋圆圆的,是有大福气的人。”少年低声哄着,“我看相很准的,你相信我。”
“你要还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我所有的好运气都分给你一半,我运气特别好。”少年心里苦笑着,他哪有什么好运气,但即使只有一分,他也愿意送给她。
他自己不幸,但他可以让她做最幸运的人。
“你去拿个本本,把所有欺负你的人都记在本子上。”祁竹喘着气,继续说着,“等我回去,挨个揍他们。”
少年呼吸越来越急促,却还是坚持说着,“不要担心,我很快就去找你。”
“很快……”
感受到祁竹的状态不对,温菁马上爬起来,慌乱的叫着他的名字,“祁竹!祁竹!”
门外听到女孩儿叫声的祁扬国和李黎立刻推门冲了进来。
几个医生很快赶来,将祁竹推进手术室。
祁扬国第无数次坐在手术室外,等候着命运的宣判。
“咳咳……”祁扬国用手捂住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咳嗽声。
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让这个原本精神矍铄的老人迅速衰老下去。
温菁用手轻拍老人的背部,待老人平复下来后,蹲下身子说,“您放心,他会没事的。”
“他答应我会回去的,他说让我们再等等。”
“他真的这样说吗?”祁扬国激动的看着女孩儿。
女孩儿点点头,她相信他。
得到女孩儿肯定的答复后,祁扬国高兴的起来在手术室门口背着手来回走动。
好啊,好啊,只要还有让他牵挂的人,让他能活下去的动力就好。
站在一旁的李黎眼底也浮现出一些意外来,本来他并没有抱很大的希望。
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想着在碰一碰运气,万一呢?不会有更差的结果了。
看来这位少爷的病并非真的无药可救啊,李黎低下头,静静思索着。
他得好好想想,究竟是什么因素让他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