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护着她
少年声音清朗，也并不严厉，却掷地有声。
一时间整个教室都变得安静起来。人们面面相觑，似乎是不敢相信竟然有人为那个晦气鬼说话。
温菁想要继续擦拭污渍的手也缓缓放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敢做敢当没听说过吗？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少年在有些紧张的氛围里继续说着，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认真。
他确实没打算糊弄过去这件事。
看小姑娘的样子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些恶意的欺凌，不敢反抗。可他不一样，就算他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也有能力收拾掉烂摊子。
这么可爱又心软的小姑娘不应该被人这么欺负。
看着依旧保持沉默的班级，祁竹眉头渐渐紧蹙。联想到昨天前排那个女孩儿的表情，他有了一个猜测。
不是一个人在欺负女孩儿，这个班里，所有人，都没得跑。
终于反应过来的温菁表情有些复杂，犹豫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去拽了一下他的袖子：“算了，你别生气。”
算了？怎么能算？这次算了下一次他们定会更加肆无忌惮，难道就这么一直受欺负下去吗？
“你不要怕，我不是为你，是我这个人打小就看不得欺负人的事情。”
祁竹也没想着让女孩儿欠自己什么人情，平白多些负担，干脆装成个路见不平、正义感爆棚的。
少年往讲台上一坐，两条大长腿自然的垂下来，笑着开了腔，压迫感十足：“不说也没关系，我马上和张主任申请个纪律委员当一当，所有干了不该人干的事的同学，我会一个一个找出你们来哦。”
“对了，顺路给大家科普一下，霸凌同学属于违法行为，我家里一堆律师每天吃着干饭也不合适，这几天也给他们找找事情做。”少年说完这句话就掏出手机来，修长如玉的十指随意点着。
明明那么随意，却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在了所有人的脖子上。
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几个是清楚法律的，更何况是这样偏僻的小镇上的学生，祁竹笃定他们不会知道自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果然，整个教室的人都慌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些法律条文，只看刚刚台上的人笃定的模样，他们就信了八分。再加上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很有势力，说是和镇长沾着亲，那……万一真有律师上门，他们怕不是要被爸妈打死。
“张力！你自己倒的水就赶紧承认！你想让我们和你一起进监狱吗？”也不知是哪个座位上一个声音尖利的女孩儿先出声打破了凝重的氛围。
有了第一声自然也有第二声第三声，“张力你说话啊！”
“你可别敢做不敢当，我到时候可要去作证人的。”
“难道你还想害我们吗？”
“……”
突然而来的一声声责骂让张力忍不住了，他面目狰狞，气得满脸通红，也大吼出声：“现在都装什么好人？谁没有往晦气鬼那里倒过水？谁没有欺负过她？我告诉你们，要是律师找上我，我一定让所有人都和我一起去坐牢!谁也别想跑！”
教室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仍旧脸红脖子粗的张力怒视着最先出声的女生，女生躲闪的眼神，人们慌张的神色，还有太多太多道不出的惶恐弥漫着空气中。怨怼、惧怕、种种情绪都出现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可唯独，没有歉意。
多可笑，少年垂着的眸子里盛满了讥讽。
没有人因为对别人造成了伤害而后悔、没有人对受到伤害的女孩儿感到抱歉。有的只是对于自己可能付出的代价的惶恐不安。
这就是人性啊。
不想再和这些毫无悔过之心的人纠缠，少年突然开了口，语气很有几分恶劣；“去道歉，所有人。”
“过去擦干净桌子，否则，以后就每天在监狱里擦吧。”看着转过头来和自己一字一顿说话的少年，张力拼命点着头。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早知道会招惹到这种煞星，打死他也不敢这么做啊。
女孩儿静静的站在人群中，没有看仔仔细细擦着课桌的张力，更没有看那些围着自己满嘴对不起的人们，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坐在讲台上，长腿斜支着地的少年身上，
原来爸爸没有骗她，世上真的是有这样的人的。
长身玉立，正气凌然。即使自己高居云端，也会在意地上的野草怎么生长。
少年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微垂着头，刚巧错过了女孩儿嘴角那抹笑容，明媚动人，悄悄惊艳了时光。
上课铃突兀响起，让祁竹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自己竟变得这么悲春伤秋了？祁竹暗暗自嘲着。
从讲台上慢慢踱步到自己的座位上，祁竹将那群和鸭子一般吵闹的人赶走。
反正他也没指望这些人有几分真心，知道忌惮就够了。
折腾了大半天，这对同桌才终于正正经经的坐在了座位上。
祁竹正准备以补眠开启今天的学习生活，就见一张作业纸被小姑娘推过来。
“谢谢你。”
干干净净的三个字，却意外让他阴郁了一早上的情绪好转。
看一眼讲台上一脸威严的张主任，为了表示尊重，祁竹勉为其难的拿起书遮着脸悄悄和女孩儿说话。
“为什么你以前受欺负都不说啊？我看老师们都挺喜欢你的。”
毕竟就这一句话的时间，张主任就若有若无的看来了好几眼，那个数学老师明显也是喜欢她的。
也是，毕竟又干净又好看还心软的小姑娘，搁谁谁不喜欢呐。
嗯，不长眼睛的人除外。
温菁愣了愣，她还以为他会问为什么人们会欺负她，不过这样也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个问题。
“因为没有出事，老师们也没办法。”女孩儿说完停顿了一下，“而且，如果我不说，每天都只需要擦一擦课桌，或者扔掉垃圾。说了，可能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在这种事情上。”
祁竹愣了愣，然后很快理解了女孩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