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牵在手里的风筝是没有自由的
小豆子背着一大包东西出来，沈颜娇看了都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东西！”
小豆子憨笑着，“既然公子小姐要去游玩，肯定少不了一些茶水和小零嘴。”
本来沈封染想抱着沈颜娇去大门口，但她却嚷着要下来，拗不过她，一撒手就瞧见她兴冲冲的跑了出去。
“五哥哥，你们快点吖！”沈颜娇朝后面招手。
沈封染非常配合的做了一个大老虎的手势，“嗷呜，大老虎要把你吃掉！”
“哈哈！”
兄妹两个追着闹着，一路欢笑声延续到了王府门口。
萧序跟在最后头，面无表情，他错过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不明白她为什么笑得那样开心，但好像，这种感觉很想让人靠近……
他也说不出为什么。
到了城西郊的柳明桥，这里草长莺飞，柳絮满天，香甜的空气怡人，有不少的京城百姓在这里赏春景，吟诗作对。
沈颜娇跳下马凳，指着湖里戏水的野鸭子，欢喜道，“五哥哥，它们的羽毛好亮啊！”
“这是绿头鸭，毛色自然漂亮。”沈封染拉着她，“跟我来，我知道一处极佳的放风筝的地方，风力刚刚好，而且景色怡人。”
沿着柳树绕堤的湖畔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片底下临湖的斜坡大草坪，在这里几乎看不见其他人的影子。
“五哥哥怎知这里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
沈封染自豪的叉着腰，“那是，你哥哥在京城里可不是白混的！”
吃喝玩乐他样样在行，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当然了，这些他不会对她说，虽然平日里混了点，但不想给娇娇儿留下一个不学无术的形象。
他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五哥哥真厉害。”
沈颜娇甜甜笑着。
沈封染摸了摸她的头，取下蝴蝶风筝上的线轴，把它放在沈颜娇的手心里，自己则站在她旁边，举起风筝，帮助她把风筝起飞。
“风筝飞咯！”
沈封染也学着小孩子那样对沈颜娇说话。
牵着离风筝最近的那根线带着她跑，他感受到东风渐渐有托起风筝的之势，便慢慢放开手，也慢慢放慢步子，停在那里。
看着眼前的小团子拉着越飞越高的风筝，欢快的笑声如银铃那般悦耳，他的脸上也挂起了灿烂的笑容。
小豆子找了块干燥的草地，铺上绢布，摆上各种小零嘴。
而萧序抱着手靠在柳树下，看着眼前这场景，心里有些难受。
仿佛从沈颜娇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儿时的身影。
曾经的他也是这般被兄长呵护。
“五哥哥，小豆子，阿序，你们看我的风筝飞得多高吖！”
沈颜娇在远处朝他们喊着，风吹起了她的裙摆，在青绿的湖水和草地之间，她就是一抹绝色。
不一会儿，东风劲猛，把风筝吹得东倒西歪。
沈颜娇用力的控制住风筝，不料牵引风筝的线断了，原本那高高飘摇在天上的风筝，一时像失去了主心骨，直直往湖那边飘落。
沈颜娇追了过去，沈封染见状，立马跟上，生怕她掉进河里，又发生上次那样的意外。
柳树下的萧序也突然放下手，身体站直了，目光跟着移了过去。
好在风筝最后挂在了湖边的柳树上。
沈颜娇站在树底下松了一口气，“呼，好险，还好没有掉到湖里去，不然就可惜这么漂亮的风筝了。”
“娇娇儿！”
“你没事吧。”
跑过来的沈封染第一时间担忧她的安危。
她摇了摇头，仰起脑袋，看着那挂在树梢上的风筝。
“五哥哥，能把风筝拿下来吗？”沈颜娇期待的看着沈封染。
“这……”
吃喝玩乐他不在话下，但爬树这种事情他确实没干过。
沈颜娇见求助无果，便又把目光投向站在柳树下的萧序。
萧序对上那双带着点可怜的清澈双眸，心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猛的跳动一下。
接着，他向沈颜娇走过去，三两下就爬上了柳树。
“好厉害！”沈颜娇下意识脱口而出。
看着萧序越爬越高，树底下，沈颜娇仰着脑袋笑着调侃他，“阿序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掏鸟蛋吖！”
萧序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
“接着。”萧序够到了蝴蝶风筝的凤尾往下一拽。
“刺啦——”漂亮的大蝴蝶风筝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掉在沈颜娇绣鞋边，一半还挂在树梢上。
萧序：“……”
众：“……”
沈颜娇看着一半风筝皱起了眉毛，沈封染以为她会哭，立马蹲下来哄她，“没事儿，娇娇儿，风筝哥哥做了好几个呢，不伤心，不伤心。”
其实他只做了一个，花了大半个晚上的工期，才做出与众不同的大风筝。
小豆子也在一旁协助沈封染安慰着。
萧序从树上下来，走到沈颜娇面前，“我……”
又沉默了一下，才道，“对不起啊。”声音清冽。
不知为何，看着她委屈的样子，他的心里竟然有些自责，明明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甚至，他对她都是欺骗。
就在大家都以为奶包会哭的时候，沈颜娇突然抬起头，“风筝牵在手里，是没有没有自由的。”
听得萧序心尖一紧，瞳孔骤缩，身子猛的一颤。
心里在喃喃重复她的话，风筝牵在手里是没有自由的——
小团子张开双手，闭上眼睛感受风吹过，想象自己像鸟儿一样翱翔在天际。
深深吸着空中的气息。
“现在，它自由了。”
“也许这才是风筝的最好归宿。”沈颜娇睁开澄明的大眼睛，看向沈封染，“你说是吧，五哥哥。”
沈封染非常认可的点头，没想到他小妹还能从划破的风筝中悟出一些道理。
小豆子见自家小姐非但没有哭，还有所感悟，深深的觉得小姐长大了不少。
按以前，小姐非常容易哭，一哭，那可是哄都哄不好的。
萧序沉默不言，只是静静看着地上的那半只风筝，沈颜娇的话深深戳进了他的心里。
他就是那只风筝，而攥住这根线的，不是千机楼，不是沈颜娇，而是——这不公的世道！
“阿序，快过来！”沈颜娇朝萧序挥手，像个小招财猫。
萧序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站在原地，随后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草地上，言笑欢声，柳絮拂堤，沈颜娇高兴的哼着他们从未听过的曲调，对岸，是儿童放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柳明湖畔无疑是春天里最亮的一抹景色。
萧序觉得她与以往接触过的贵族小姐都不一样。
没有娇纵，没有跋扈，没有高人一等的心高气傲，反而善良，可爱，平易近人。
明明她的身份可以让她更有资格娇纵，可她却没有，反而温暖得散发着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