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谁是替身(七)
但此刻众人无瑕欣赏小美人的盛世美颜。
他们只是震惊,这是什么茶言茶语?!
任谁看都是景瑜过去两年受了委屈,一朝回到恋人身边,像是乳燕归巢,孩子向最亲近的人撒娇的模样。
岑渊心底一颤,叠词“哥哥”和“哥”有着本质的区别。
清澈的少年音声线拖长,尾音千回百转,带着无意识的示弱和若有似无的暧昧,让人一颗心都能化成稀巴烂。
岑渊早就从岑飞星那里听说过小朋友以前的事情,以前景瑜在陆嘉佑身边受过不少委屈都不是秘密,语言上的夹枪带棒和羞辱已经算是轻的了。
最严重的那一次喝到胃出血事件,也由岑飞星绘声绘色的讲了出来。
想到这里,岑渊就有些气闷,景瑜平时看上去机灵的不行,感觉也不是一个容易受欺负的性子,怎么一投身恋爱中就完全由别人把控了呢?!
岑渊的脸色冷淡了下来,让屋子里的一群人惶惶不安。
虽然高斯睿是高云凯的堂哥,但两人隔着年龄,平时也没有什么往来,根本就不在意里面发生了什么,还是好友刚刚经过这个包厢听到了里面谈论到了有关景瑜的话题才停下来的。
只是听到好友要为那个漂亮的小孩儿找场子的时候,抬头稀奇的看了他几眼。
“醒来后以前的事我也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我是长辈,理应不与你们这些小辈计较,可是家里的小孩儿受了委屈,什么都不做确实也有些不甘心。”
岑渊慢条斯理说着话,声音带着大提琴般优雅的质感,却让周围的人愈发毛骨悚然。
虽然岑渊上面还有一个大哥岑晔,但是岑晔在商业上的天赋远比不上岑渊,岑晔守成可以,但创新进步不行,谁都知道,以后岑氏会是岑渊的。
岑渊是什么样的人?
是岑父争夺公司领导权的时候,能毫不犹豫把血脉亲缘送进精神病院的人。
这样狠厉捉摸不透的人,没有人敢招惹。
岑渊继续说:“这样吧,听我家小孩儿想怎么样吧。”
景瑜一愣,视线落到身边的男人身上,岑渊掀起眼帘,目光很平静,却让景瑜的心尖一烫。
一群人的目光落到景瑜身上,景瑜垂下目光,刚犹豫了一下,就感觉身边的手指被男人勾了勾。
这是无声的鼓励和底气。
“以前的很多事我不想揪着不放,我很大方的。”景瑜的语气如常,还没来得及等大家松一口气就继续说道,“就这样,我喝胃出血的那一次,我喝了多少酒,今天你们每个人就喝多少酒。”
景瑜的声音轻轻落在寂静的包厢里。
所有人心底一寒,能把一个人喝成胃出血的酒量,今天他们就算不进医院也起码得难受的不行,而且也不是所有人的酒量都好。
岑渊没有放开小孩儿的手,只是有些恹恹的往后一靠,神情冷漠。
“等会儿我的保镖会过来盯着,到时候我让人叫救护车,就在楼下,所以不用担心,放、心、喝。”
岑渊说的最后三个字很轻,很慢,却重重的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懒得再关注这群人,岑渊让景瑜推着他离开。
岑渊觉得小孩儿还是太年轻,这种报复根本算不上什么,但既然目的是想让他出气,那景瑜想怎样就怎样吧。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世祖们也是分圈子的,像陆嘉佑这一群人可以说是玩得开,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的那一种。
岑飞星的圈子虽然也是一群纨绔,可是顶多就是有点娇生惯养的少爷脾气,真要说坏心思到还没有,否则早被岑晔打断了腿。
和好友已经见了面,岑渊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没过一会儿就感觉到累,于是准备直接回家。
车子开的很稳,窗外明亮闪烁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玻璃照射进来,在俊美清隽的男人脸上分割成几个板块,明明暗暗,幻化出一股神秘又迷人的色彩。
“岑先生,今晚谢谢您!”
景瑜很郑重的向岑渊道谢,他知道,如果不是岑渊,他根本没机会报复那些豪门公子哥,过往的委屈和愤懑只能自己承受。
“怎么?人前叫哥哥,人后就是岑先生了?”
岑渊微微往景瑜那边侧了侧脑袋,一双漂亮上扬的桃花眼朦胧潋滟,像清晨的雾。
这个男人长了一副昳丽的好颜色,只是平时因为冷淡的气质和淡漠的眼神将那股秾丽完全冲散。
在此刻没有外人的夜里,祛除了那股冷淡意和锋锐,原本的俊美模样一览无余。
景瑜红了红耳朵:“不好意思,岑先生。”
小孩儿逗起来很好玩,明明平时是个直球性子,却偏偏会红耳朵。
岑渊伸出手轻轻揉捻着他有些红润的耳垂:“没关系,以后就叫哥哥吧,来,叫一声让哥哥听听。”
不知是被岑渊捏的,还是怎么回事,小朋友的耳朵更红了,声音低低的叫了一声:“哥哥。”
岑渊满意的勾了勾唇,但是想到今晚景瑜见到陆嘉佑时那一瞬间的怔愣,嘴角又落了下来。
他收回了手,语气平淡的说:“在你和陆嘉佑在一起的两年时间内,你知道他有过别人吗?”
景瑜一愣:“我现在知道了。”
意思是说之前不知道。
岑渊无意伤小孩儿的心,只是只有将腐肉全部挖除,才会长出新的疤,让伤口愈合。
于是他牵过景瑜的手,一边轻轻的摩挲着他带着粉意的指关节,给小孩儿无声的安慰,一边开口继续说。
“基本上每个月他身边都会有新的人出现,有的是十八线小明星,有的是会所里的男孩儿。”
景瑜的心尖颤了颤,眼睫垂下,那股脆弱的破碎感惹得人愈发的怜爱。
每个月吗?
景瑜确实从来不知道这些事,他爱人向来坦荡无畏,会给予恋人自己全身心的爱意和毫无底线的信任,却没想到到头来是一厢情愿,飞蛾扑火。
距离知道自己是替身半年都过去了,景瑜其实有在好好的放弃陆嘉佑,对这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淡。
可是他还是很伤心,他在伤心自己被辜负的两年时光,和精心倾注却被浪费的感情。
就像是他递给一个人苹果,那人却把苹果打掉。
他伤心的不是那个人把苹果打掉的行为,而是为已经脏掉了的苹果难过。
岑渊有些心疼面前无措的小孩儿,刚想出声安慰他,就看到小孩儿侧过头,眼底的茫然渐渐消散。
他说:“可是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错,这是他的问题,我只是毫无保留的喜欢了一个人而已。”
景瑜的声音坚定而有力量。
他热烈的爱一个人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那么好的人。
岑渊听懂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他突然开始嫉妒了陆嘉佑起来,他凭什么?
有些人总说,在爱情中你要保留三分,给自己留有余地,要更爱自己,才不会受伤。
但景瑜却认为,要是所有人都这么想,那世界上就没有爱的轰轰烈烈的恋人了。
所以景瑜想要勇敢的做那个爱十分的人,来交换另一半同样满分的爱意。
只是他的运气不太好,第一次的结果很惨烈。
在这段感情中他犯的唯一错误就是自欺欺人,太过于盲目,不肯认清现实。
但还好,知道了那个人不是同样爱自己十分后,他还有挽回的余地。
虽然小朋友表现的很豁达,但是岑渊是知道的,小朋友在伤心,毕竟有些情绪不是嘴上说说就能消散的。
所以景瑜一回到家就收获了一桌子自己喜欢吃的食物,还有一个小小的草莓蛋糕。
岑渊舀了一勺递到他的嘴边,结果却被景瑜躲开了。
“嗯~我不喜欢吃甜食!”
岑渊挑了挑眉,将那勺蛋糕轻轻抿进了自己嘴里:“我还以为你是糖做成的呢!”
毕竟他那么甜。
陆嘉佑从宿醉中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头疼的要炸裂开。
昨天倒是真的有人进了医院,他也被迫喝了不少酒,但幸好酒量好。
他是一个喝酒很频繁的人,最近每次宿醉之后都会浑身不舒服,身上味道也很难闻。
过去的两年内他一直都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感受,景瑜会给他冲蜂蜜水,给他煮解酒茶,给他擦身体,换衣服,让他好好的睡一觉。
离开了景瑜,他才发现其实宿醉后身体难受是常态,景瑜那样精心照料的结果才是珍贵难求。
景瑜的性子其实挺活泼的,喜欢玩闹,会拉着他去海边潜水,早起去爬山看日出。
他其实每次开始都不耐烦,但是这个过程中他却玩的很开心,也会为瑰丽的日出而感叹,为无垠的星空而觉得生活美妙。
可是现在,景瑜不要他了,准确来说,景瑜从来没有要过他。
陆嘉佑猛地意识到,他好像很久都没有想起过谭泽宇了,那个自认为是自己心尖白月光的人。
那边的陆嘉佑是什么想法,景瑜并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
他甚至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这样的一个人了,半年多的时间足以让他将这样一个人从自己心里剔除。
“您说,我是真的喜欢过他吗?”
景瑜很认真的问坐在一旁沙发上看书的岑先生。
其实半年的时间并不算短,但也着实不长,景瑜觉得自己脱身的有些快。
岑渊抬起头,轻轻将已经有些下滑的银丝边框眼睛向上推了推。
在小孩儿的感情世界里,非黑即白,纯稚的不像话。
要想让景瑜完全的抛弃过去,能够快速的接受下一段感情,这个时候岑渊要做的就是应该否认,告诉景瑜他其实没有喜欢过陆嘉佑,一切都是错觉。
可是,岑渊还是想在感情的道路上,把迷迷糊糊的青年往正确地道路上引领。
如果他否认了,那么那两年的时光,青年所做的一切就仿佛是个笑话,从此以往,他将对自己付出的感情产生怀疑。
所以没有思虑多久,岑渊就给出了答案:“你是真的喜欢过他,不要怀疑自己。”
这么纯稚真诚的人,付出的感情也当然是最简单真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