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探魂（二）
萧暮看过好看的人千千万，单他自己就长得万里挑一，但面前少年的长相怎么说呢？
极度极度的漂亮，漂亮到让萧暮的魂体开始震颤。
萧暮向来就是个不要脸皮的，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没有拿出手机付款，而是把另一只手也撑在了收银台上，离少年更近了些。
“看着好眼生啊，新来的？”
萧暮的声音拖得很长，又压得低，桃花眼微扬，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暧昧。
青年掀了下薄薄的一层眼皮，眼神冷漠，但语气仍旧礼貌的说：“客人，请出示付款码。”
萧暮还想说些什么，后台操作室的隔帘被一只素白的手一掀，一声中气十足的女人声音骂骂咧咧传来：
“萧暮你个混小子，你要是把我的招财小朋友吓走了我剥了你的皮！”
萧暮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客流量比起以往确实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大多数都是年轻的小姑娘，时不时往这边偷望，然后又脸红扑扑的收回视线。
冲着谁来的不言而喻，也难怪女人说是“招财小朋友”。
萧暮低头笑出声，然后看向已经不再年轻却依旧风情万种有着自己独特魅力的女人。
“老板娘，你哪儿淘来的这么个漂亮宝贝？”
沈时和听到“漂亮宝贝”这几个字，终于把视线停留在面前这个不正经的男人身上几秒，男人若有所觉，转过头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沈时和又侧开了头，不再搭理他。
哟，还是个冰山美人，萧暮心想。
萧暮找了一个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地方也能将前台的场景尽收眼底。
一早上下来，找青年要联系方式的人就已经不计其数，而且不限男女。
青年全都拒绝，虽然态度冷淡，但是很有礼貌，不会让人觉得心里不舒服。
最终，青年还是坚持不住的走到萧暮身边：“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怎么了？”萧暮撑着下巴，显得有些无赖。
“那请您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吗？”青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犹豫再三才说出口。
萧暮盯着沈时和看了一早上，目光专注灼热，近乎于把人扒光了看一般，沈时和心理再强大也抵不住这样长时间□□裸的打量。
萧暮笑出声：“你怎么这么霸道啊，我看哪儿你都要管，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不盯着你看了。”
“”青年对这倒打一耙的指责无力吐槽，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忍着耐心，“沈时和，时和岁丰的时和。”
“好名字！”萧暮笑着挥挥手，“行了，我不看你了。”
看着青年离开的背影，萧暮惋惜的收回视线。
真漂亮，人好看，灵魂也有趣。
没错，尽管萧暮有些颜控，但是也不代表什么人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灵魂才是引起他注意的真正罪魁祸首。
面前的少年周身黑雾缭绕，那黑雾浓郁暗沉，黑的没有一丝杂质。
可是身体却由内而外的散发金色的光芒，不是白色，是浓郁的金，同样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只有十世善人身上的光才会是金色的，而这一世，恰好是青年的第十世，只要满身金光的度过这一世，他就会成神。
只是奇怪的是，若是身上有了代表恶意的黑雾，那么金光也就会变成白光，前九世就白修了，怎么会出现金光与黑雾同时出现的情况？
黑色雾气拧成绳索，呈螺旋状紧紧的缠绕着青年的身子，时不时陷入金光中，随后却又被满身金光逼退，绳索随之松了松，像是在博弈。
而且萧暮从没有看过善恶区分的如此清楚的灵魂了，大多数人都是黑白混杂在一起，整体呈现出来的是一团灰，区别只在于灰是什么程度的灰。
低头笑了笑，萧暮站起身走过去：“麻烦给我打包一杯焦糖拿铁带走。”
沈时和收了钱，转身去做饮品，垂着脑袋的时候白皙的后脖颈弯曲成一道坚韧诱人的弧度，一举一动都极度赏心悦目。
萧暮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愈发的暗沉，待少年转过身的时候眸子氤氲出淡淡的雾气。
“您的拿铁，请慢走。”沈时和面色淡淡的将东西递给萧暮。
萧暮看着他修长素白的手指，伸手去接打包的袋子，指腹碰了碰沈时和的指尖。
沈时和下意识的缩了一下手，冷冷的看了萧暮一眼，眉眼一片冷寂。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缕红光顺着两人接触的地方进入到了沈时和的身体里面。
萧暮弯了弯嘴角，带着几分肆意的风流气，让沈时和忍不住的眉心跳了跳。
他刚刚在沈时和身上做了一个记号，如果沈时和身上的黑气侵占入了金光，他就能察觉到。
说实话，他有些馋，金色的灵魂啊，几亿人中可能都只有那么一个，这样灵魂的信仰之力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呢？可不能让黑雾随意侵占了。
看着萧暮离去的挺拔背影，沈时和抿了抿嘴，长长的眼睫垂下，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面前的客人点了单，沈时和收敛了眸底凌厉的目光，再次变得古井无波起来。
今天是周末，咖啡店的客人比往常更多，等到下午换班的时候，沈时和已经觉得身上有些疲惫了。
看着他脱下身上的深色围裙，老板娘笑着走过来递给了他一块打包好的蛋糕：“小和啊，今天辛苦了，这个带回家吃，等会儿路上小心。”
老板娘是个性子火爆但心最是柔软不过的女人，听说沈时和是个孤儿后，总是有意无意的照顾他些。
可能是从小就接收到的善意很少，所以沈时和十分珍惜别人给予的温暖。
“谢谢。”沈时和认真的看着老板娘。
他低头垂眸的样子看上去格外的乖巧，惹得老板娘心止不住的发软。
“快回家吧。”
沈时和出了门，刚刚在老板娘身边稍显柔和的气质立马变得冷冽起来，戴上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帽檐将清隽的眉眼遮挡的死死的。
拦了一辆出租车，沈时和来到这老城区这边，和他工作咖啡店的地段截然不同。
一边是处于繁华的城市中心，是海城经济发展的心脏地带，而这条长荣街，是容易被人忽视的犄角旮旯。
周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喧嚷嘈杂，傍晚的各种小摊贩的吆喝声，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的吵架声，时不时夹杂着几句脏话，窄窄的街道上满是小吃的垃圾，烧烤摊的浓烟呛鼻，裂开的水泥地面缝隙里横流着黑色的污水。
沈时和干净的白衬衫和冷冽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惹得周边的人目光常驻，但好歹帽子和口罩遮住了惹眼的容貌。
巷道弯折，沈时和转了几个弯就已经远离了喧嚷热闹的街市，周遭一片寂静，安静了没过一会儿，前方就传来几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沈时和旋身将身影隐匿在拐角的阴影处。
“强哥，我求求你，再宽限我几天好不好，到时候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
声音似乎带着几分哭腔，夏荣是真的怕，就差跪下来了。
强哥冷笑一声，一把薅住他的头发往后一扯：“你他妈这话说几次了，真当老子是做慈善的？”
夏荣的头皮被他扯得发紧，但也不敢挣扎，强哥是这片赌场的负责人，这儿虽然是在犄角旮旯，但是三教九流最是多，不单单是赌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也少不了。
大多数人的手上都不干净，何况是强哥，曾有不少人都折在了他的手上。
缺胳膊断腿都是小事，就怕是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戒都戒不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荣是玩心大，当初受了人蛊惑来赌博，但胆子还没大到吸毒。
夏荣一把跪下来抱住强哥的腿，“呜呜”的哭了起来：“强哥！强哥！下次真的能把钱还给您，真的，我知道我爸的保险箱密码，我爸有钱，有钱的！”
强哥向身边准备拉开夏荣的小弟使了个眼色，缓缓蹲下来，大手掐住夏荣的下颚，让他抬起头。
夏荣脸上的鼻涕眼泪早已糊成一团，已经看不出原本还算得上秀致的五官。
强哥眉眼一挑，大拇指摩挲着手下光滑的皮肤，心念一起，笑着拍拍他的脸：“行，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下次钱要是还不上，那你就自己来抵。”
夏荣身体一颤，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下次一定能还，一定。”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时和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食指将压低的帽檐向上顶了顶，露出了一双含着冷笑的眸子。
萧暮本来正在一家高级餐厅吃着价格昂贵的食物，面前的苏丹黄金蛋糕由牙买加朗姆酒腌制多年的水果和由法属波利尼西亚进口的香草豆所制成，让这道甜点价格不菲的当属包裹着的一层闪闪发光的24k食用黄金。
入口绵密，甜而不腻，回味无穷，突然指尖的金光开始闪动。
萧暮喉咙一呛，猛地咳嗽了几声，差点没给噎死。
这小朋友怎么回事？黑雾怎么浓了这么多？
大约闪了一分钟后，黑雾和金光再次达到一个平衡，没有再闪动。
看似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萧暮可以感受得到，金光被黑色雾气绳索捆的更紧了几分，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出问题。
萧暮轻轻的“啧”了一声，收多了灰色魂魄的信仰之力，萧暮对这个金光实在是起了觊觎之心，要是被代表恶意的黑雾所吞噬真的太可惜了。
萧暮开始愈发频繁的去往咖啡店，不出一周，萧暮就弄清楚了沈时和在这里的兼职时间。
他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看着沈时和做饮品，脑袋微垂，肩背却挺得很直，如松如竹。
“你是今年高考完暑假来做兼职吗？”萧暮问他。
沈时和头也不抬的回答他：“开学我就大四了。”
一周下来，沈时和已经习惯了这位顾客的存在，最先开始他还不怎么搭理，但这位没皮没脸的顾客却反而更加上劲，一个劲儿的调戏他，越不理他越上劲，搭理他了反而会正常些。
想到这里，沈时和不禁有些失神，虽然说是这样说，但其实他并不讨厌这人，嘴上骚气是一回事，但他却从来没有做过越距的行为。
眼神说不上清正，但是是干净的，这种干净并不是说他单纯还是怎样，而是这位好像不是凡尘俗世之人般，眼里没有认识人任何物，才显得干净。
总之，哪儿哪儿都比他那张嘴正经。
“大四？你今年不是才19岁吗？”萧暮确实有些惊讶。
“哐当哐当”，冰块在马克杯里晃动了几下，青年的眸子清凌凌的：“跳级。”
“”
尽管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但萧暮还是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老板娘从后厨掀开帘子走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闷青色蝴蝶兰绣图的短款旗袍，身姿窈窕动人。
“我们小和当年可是海城理科状元进入f大的。”
沈时和看到老板娘后，气息柔和了下来，甚至弯了弯嘴角。
萧暮微眯了一下眼睛，语气懒懒的：“哎，老板娘就算了，我可是为了你们咖啡店的营业额做了不少贡献，你这小朋友对待别的客人怎么就比对待我要好得多呢？”
这倒是真的，沈时和对待别的客人虽然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模样，但好歹要礼貌地多，有问必答，可在他面前仿佛多说两句话都不肯。
“别人是来找我泡咖啡的，你是来泡我的。”沈时和抬眸，认真的看着萧暮，仿佛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