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傍晚,凌云宫中,慕玥身穿一袭紫衣,正在掌灯批阅奏折。梓琛从门外缓缓走来,他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来到桌前,他放下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绿豆汤来。
他走到慕玥身边,劝道:“陛下,你最喜欢的绿豆汤,喝几口吧。”
慕玥停下手中的笔,从梓琛手上接过绿豆汤,舀着喝了几口。甜汤入口后,慕玥只觉全身都舒爽了下来。
“陛下,臣来,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慕玥听后,都没有胃口喝汤了,立马问道:“师傅,你辞行是要去哪?”
“苗疆!”
慕玥听后,也知道梓琛是因为阴阳卷的事情而去的。她理解梓琛,心中便也没做多想,她又喝起甜汤来,问道:“师傅,那你何时动身?”
“明日!”
梓琛还真是惜字如金的冰块脸,问一句答一句,说的话也是面无表情,一本正经。不过好在,慕玥已经习惯了。
慕玥点头,嘱咐道:“好吧,那师傅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梓琛点头并嘱咐道:“陛下,臣一走,陛下也要多多注意,朝中的宗亲,陛下切勿给他们实权,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还有宁王殿下,陛下得防着。”
慕玥点头道:“嗯,好,我知道了。”
对于梓琛的话,慕玥总是无条件信任或无条件听从,因为,他坚信,梓琛不会害她。
“陛下,景王殿下!”梓琛提醒道
慕玥知道梓琛要说什么。景王慕之君与慕玥是一父同胞的亲生姊妹。当年,自己的父亲灵犀因惹怒圣上,被打入冷宫。在冷宫中,千辛万苦将慕之君生下。
慕之君出生后,慕滢命人将慕之君交给宫中嬷嬷抚养。自从慕之君出生后,她就没有受到过爹娘的疼爱,再加上她这个姐姐,也从来没有看过她一回,她心中有怨气也是应该的。
慕之君五岁之前的性子,沉默少语,总喜欢独自一人独处,直到后来,在私塾遇到南宫忆卿。南宫忆卿大慕之君三岁,是个温和的性子,在南宫忆卿的安慰下,慕之君的性子也渐渐开朗起来。
只可惜好景不长,慕之君十二岁那年,慕滢下令,处死灵犀。那一日,是慕之君心中永生难忘的伤痛,也是慕玥一辈子难以释怀,不愿回忆的疤。
犹记那一日,慕滢下旨,说灵犀不守夫道,在冷宫中偷人。下令要将他游街示众,再关入监牢,凌迟处死。
灵犀被宫人带到宫门口时,慕之君跑了过来,她一把抱紧灵犀,大哭道:“父亲,父亲……”
灵犀身穿囚服,头发散披,他浑身是伤,似是受过酷刑一般。灵犀也紧抱慕之君,流泪道:“之君,对不起,这些年,父亲入了冷宫,都没有亲眼见到你的成长。”
这不是慕之君第一次见灵犀,以前,他也会偷偷的去冷宫,以四殿下的身份见见灵犀,可每次见他也只有一柱香时间,而且,一年只能见一次。虽不是第一次见灵犀,但却是最后一次见他。
“父亲,女儿会去求母皇,让她放了您的……”慕之君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灵犀松开慕之君,他蹲下身,伸手将慕之君的眼泪轻轻擦拭干净。他凑在慕之君的耳边嘱咐道:“之君,自古皇家无情,你和玥儿在皇宫,以后可千万不要随意相信别人。还有,你和玥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姐妹同心,你们俩之间千万不要互生嫌隙。之君,你一定要记得,玥儿是你最亲的人,你和她都是为父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你们一定要齐心协力,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最后,之君,你要相信人定胜天。”
灵犀凑到慕之君耳边轻声道:“这一生,你和玥儿,必须有一人要夺皇位,只有这样,你们才能保得另一人平安。”
灵犀语毕后,昭翎卫便给灵犀带上脚铐和手铐,将他无情押走。灵犀的身体本就瘦弱不堪,现在还带上沉重的脚铐和手铐,他怎么撑的起来?
慕之君看着灵犀那走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样子,眼泪还是没有忍住,掉落下来。
慕之君目送灵犀离去,直到灵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慕之君的视线,她才拼命快速的往慕滢的宫殿跑去,慕之君双膝一软,“砰”的一声跪在宫殿外,哭着大声哀求道:“儿臣慕之君,请求母皇,放了父亲,儿臣愿替父担罪!”
“儿臣慕之君,请求母皇,放了父亲,儿臣愿替父担罪!”
……
慕之君一遍遍哀求,还每求一次,便重重的磕一个响头,已示诚意。
可宫殿里的慕滢对此不理不睬,充耳不闻。慕之君见了,继续磕头,哀求道:“儿臣慕之君,请求母皇,放了父亲,儿臣愿替父担罪!”
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昂,一声比一声凄凉。
母皇,我一定会求到你放了父亲的。
天上太阳毒辣,酷暑难耐,慕之君已全身滚烫,热汗淋漓。慕之君的额头因多次磕头,而变的由红到青,再由青到紫,最后,鲜血直流,染的地上一片血红。
太阳的毒辣已让慕之君精神恍惚,眼冒金星,口干舌燥。而过度的哀求,也让慕之君感到声音嘶哑,虽到如此境地,可慕之君依旧不放弃,她还是哑着嗓子大声哀求道:“儿臣慕之君,请求母皇,放了父亲,儿臣愿替父担罪!”
眼看时间过去了一大半,而灵犀也快要被押进牢中准备凌迟处死。慕之君已是泣不成声,痛哭流涕。她哭了一会,才撕心裂肺的哀求道:“母皇,求求你了,放了父亲吧,儿臣愿替父担罪!母皇,求你了,放了父亲吧,求求你了……母皇,母皇……求你了,放了父亲吧……”
好一会,才从慕滢的宫殿中走出一个宫奴,看到宫奴,慕之君似看到希望一般,她站起身来,有些激动道:“你是不是母皇派来救父亲的?”
那宫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四殿下,时辰不早了,灵妃要被行刑了。您与其在这磕头,不如现在赶过去,见灵妃最后一面吧!”
宫奴语毕,又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宫奴一句话如五雷轰顶,让慕之君心灰意冷。可慕之君也顾不得许多,她知道求母皇没用了,于是,她转身就往监牢跑去。
快一点,再跑快一点,只要父亲还活着,我就直接进去抢人,我一定要把父亲带回去。
跑着跑着,突然撞到一人身上,慕之君抬头,只见南宫忆卿出现在她面前。
还没等慕之君开口,南宫忆卿垂下双眼,声音极低的道了句,“殿下,灵妃,殁了!”
南宫忆卿的话刚落下,空中便电闪雷鸣,下起阵阵暴雨。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更淋湿了慕之君的心。
“殁了!”慕之君声音极低的重复了一遍,随后,她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南宫忆卿刚准备去将她扶起,她却因体力透支,再加上天气一冷一热,最后因心里过于悲痛,才晕倒在地。
之后,她的性子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但好在有南宫忆卿照顾她,她也不至于太过孤寂。直到后来,南宫家也被抄斩了,她的性格就彻底改变了。变得多疑敏感,喜怒无常,目无国法,随意杀人,她还喜欢逛青楼,喜欢赌博,还不讲道理。
北狮国里所有的人说她是废柴,是斯文败类,纨绔子弟,但只有慕玥知道,她这样,不过是想隐藏最真实的自己。
人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而她的活法就是将最善良的自己保护起来,不受任何人的伤害。虽然,朝堂上下都说慕之君和慕玥的关系势如水火,甚至还有人说,景王殿下慕之君想造反篡位。可是只有慕玥知道,慕之君刀子嘴豆腐心,她对慕玥的姐妹情谊是真的,只是不愿在表面上展现出来。她展现出一副对君王无礼的样子,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姐妹二人,让人钻不进空子来。
慕玥理解她,有时也会纵容她,毕竟,慕玥登上这个皇位,不仅是想强大保护自己,同时也想遵从父亲遗愿,用尽全力保护她。
“师傅,景王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师傅不用操心。”
梓琛听后,没有说话。
见梓琛没有作声,慕玥便又埋头批阅起奏折。
翌日一早,宁傲国的朝堂上,早朝一下,众人便都开始恭喜一位名叫易精的翰林学士,听说她的家中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年芳十五,叫易艳蕊,与大殿下从小就是娃娃亲。而再过一月,陛下就会下旨让他们完婚。
易精坐车回府后,管家急忙赶来迎接易精的车马。管家见到易精后,慌张道:“老爷,老爷不好了!”
不知情况的易精,下车后,一脸不慌不忙的样子,斥责道:“着急忙慌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管家把气喘匀后,才道:“老爷,不好了,三殿下过来了。”
易精一听,心中一惊,方才还镇定的易精立刻就像炸了毛的鸡。
管家将易精领了进去,宁亦寒正坐在易府的大堂中,旁边的椅子上。易精见到宁亦寒,单膝下跪,立刻行礼拜见道:“微臣拜见三殿下!”
宁亦寒随意道:“起来吧!”
易精从地上站起,试探问道:“三殿下,您今日来是?”
宁亦寒唇角勾起一笑,“易大人,请坐!”
易精战战兢兢的坐在了一旁,府中的下人很有眼力见,见宁亦寒来,立马沏了一杯热茶。
“易大人,听说您的女儿要出阁了,嫁的还是我的大皇兄?”宁亦寒语气平静道
易精点头,“殿下,微臣之女无才无德,而微臣也是官卑职小,朝堂说话,人微言轻,但有幸承蒙皇上厚爱,才能为小女安排了这样一门妥帖的婚事。”
宁亦寒笑道:“易大人此话可真是谦虚了,易大人若是官卑职小,十年前,也就不会胆大妄为,诬陷皇子了。”
易精闻言,脸色大变,顿时就被吓的坐立不安,六神无主。但他还是稳住情绪,镇定道:“三殿下此言何意?微臣听不懂!”
宁亦寒依旧气定神闲道:“有些事情,易大人不说,不代表别人不会说。”宁亦寒的笑,有些微妙,“例如,您的女儿?”
易精听此威胁,神情更是慌张,他怒道:“你要做什么?”
这话,易精气的连君臣礼仪都不顾,直接把殿下换作你,脱口而出。在宁傲国这么称呼皇子皇女,可是大不敬。但宁亦寒并不在意,他继续道:“易大人,你觉得将女儿嫁给大皇兄,就能让你们家攀升?易大人,我可要给你提个醒,宁傲国立嫡不立庶,而我上面还有个哥哥呢,他可不是个好惹的。所以,我劝你,良禽择木而栖,现在,你若能与我合作,还能保命,不然,我怕你不仅会丢了自己性命,连你全家上下也会一块受到牵连,所以,做选择吧?”
易精仔细想了想,才道:“微臣信不过殿下?”
宁亦寒笑意更甚,“好,本王不会动你女儿,只是,往后,易大人可要小心了。”宁亦寒眼神冷了下来,悠悠的问了一句,“易大人,谋害皇子可是滔天大罪,易大人如今拒绝了与我合作,若是皇上知道了易大人十年前的所作所为,可是会下旨,要株连易大人的九族,不知道大皇兄会不会因为明哲保身,而将你丢弃?”
宁亦寒语毕,转身便要离去。宁亦寒走的步伐很慢,似在等易精考虑。
宁亦寒的话很有份量,似警告似威胁,易精仔细想了想,自古皇家最是无情,当年毕竟是自己去永淳国造的谣,将三殿下留在那里,如今三殿下回来,既得皇上喜爱,又智勇双全,如果,他真有办法,将此事上达天听,告到皇上那,届时东窗事发,大皇子一定会为了保命,将自己一脚踢开。谋害皇子是重罪,要连坐,全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命……
想到这,易精不敢再细想,他惊出一身冷汗,就在宁亦寒快要踏出大堂时,他立马出言阻拦道:“殿下,等等!”
宁亦寒听后,嘴角露出一抹瘆人的笑意,他内心并不惊讶,好像一切都在宁亦寒的掌握之中。
盘县里,老大带着淳于寒薇和虞笙,为躲避马匪的追杀,这一路上,他们到处躲躲藏藏,活的很是辛苦。这一路下来,淳于寒薇和虞笙在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她们懂得了什么叫真正的民生疾苦。
这一路上,她们发现流民遍地,乞丐成群,那些因为饥饿的穷苦百姓为了生活下去,不惜吃已死掉的人肉。在淳于寒薇和虞笙看来,吃人肉很残忍,但在灾民看来,这些死去的人肉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为了活命,不得已而吃。
如今马匪猖獗,城中人人自危,百姓惊慌不已。而这些受苦受难的灾民,他们每天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他们每天不仅要解决饥饿的问题,还要躲避马匪的追杀,真是民不堪命。
淳于寒薇三人来到一片树林中,这树林里有一帮正在逃荒的灾民,见到淳于寒薇三人的到来,大家也没太在意,毕竟,盘县的灾民很多,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流落在外的这些天,淳于寒薇和虞笙身上的衣服早已变得破破烂烂,脸上也是灰头土脸。如今的公主和郡主早已没了初见时的贵气,两人看着就像个普普通通,农村里来的穷人。
老大招呼淳于寒薇和虞笙道:“阿姐,我们就在这先歇歇。”
老大扶着淳于寒薇和虞笙坐下,自己却在一旁的树上找吃食。运气不错,一旁的树上结了许多果子,老大将这些果子全部摘下,用衣服擦的干干净净后,才拿了回去,递给淳于寒薇和虞笙。
老大笑道:“阿姐,你们先吃!”
虞笙和淳于寒薇都笑着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不饿那就留着,等会在路上吃。”
旁边歇够了的灾民,已经启程动身离去了,只有淳于寒薇三人还在继续歇息。三人坐在地上闲聊起来。
老大问道:“阿姐,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淳于寒薇应道:“老大,你相信我们是当朝公主和郡主吗?”
老大摇摇头,复又点点头,“半信半疑!”
“老大,其实我们很早之前见过,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见过?什么时候?”老大疑惑道
淳于寒薇解释道:“那是我第一次出宫,那一天,因为街上有人杀人,在恐慌中,我和姐姐被人群冲散了,这时,一个小男孩撞到我身上。”
淳于寒薇说着,陷入了回忆。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人群中一个小孩子跑的急了,“砰”的一声撞到淳于寒薇身上,这孩子,身穿破衣烂裤,脸上灰头土脸,骨瘦如柴的身躯,枯瘦如鸡爪的手上满是泥土,一双小小的瞳孔中,带有一丝狠气。小孩被撞到地上后,又麻利的爬了起来。就在淳于寒薇起了善心,要看他有没有受伤时,人群中,突如其来的一只手将她拉出人群外。
淳于寒薇抬头一看,惊讶道:“是你,刚才在鸡场碰到的那位公子?”
淳于寒薇语毕,便想回头看看方才的孩子,却发现那孩子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于是,淳于寒薇也就没有多在意。
回忆到此结束,淳于寒薇提醒道:“记得了吗?”
老大点头,“那次我撞到的人,原来是你!”
“所以说,我们还真有缘分呢!”
老大点头,附和道:“对对对,确实有缘分。”
就在老大与淳于寒薇聊的乐不思蜀时,只听见树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到声音,大家警惕起来。
老大以为,是什么豺狼虎豹。他从地上随手捡了个粗的木棍。老大弯着腰,四处张望着,他做出一副随时要上去与人打架的动作。
等了半天后,豺狼虎豹没等来,却等来了一个人。一个骨瘦如柴,长相猥琐的男子。看他穿着粗布麻衣,整个人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是个难民。
男子看到淳于寒薇与虞笙后,两眼放光。他从来没有见过长的如此精致的女人,于是,那男子的眼睛便直勾勾的盯着淳于寒薇和虞笙看,淳于寒薇和虞笙被他看的心中直发毛。
老大往前一步,挡在淳于寒薇和虞笙身前,拿着木棍挥舞,警惕问道:“你看什么看?”
那男子面上有些不悦,气冲冲警告道:“小鬼,给老子让开。老子今天只劫色不杀人,识相的,赶紧滚!”
老大听完,心中大叫不好。他转身一手拉着淳于寒薇,一手拉着虞笙,拔腿就跑。男子见了,也跟在后面穷追不舍。
虞笙论体力,比不过淳于寒薇和老大,没跑一会,她就被脚下的树枝绊倒。老大和淳于寒薇将虞笙搀扶起来,男子见了,停下脚步,一步步往前靠近,嘴里还笑眯眯道:“跑啊!接着跑啊,怎么不跑了?”
老大小声安排道:“阿姐,等会我去拦住他,我一拦住他,你们就赶紧跑。”
老大说着,站起了身,“啊”的大叫一声,给自己壮胆,然后,便不顾一切的跑了过去。
老大万万没想到,这一去竟是永别。俗话说,人生如旅途,你我皆路人!可能老大陪她们的这一路,到此便终止了吧!
老大又矮又小,一过去,男子便直接一脚给老大踹到地上。老大背朝天,脸朝地,只这一下,顿时胸口一痛,那男子还得意洋洋的一脚踩在他的背上,脚死死往他背上碾压,老大只觉得快被男子压的喘不过气来了,而全身的疼痛让老大不停倒吸凉气。淳于寒薇和虞笙担心道:“老大……”
老大粗喘着气,强忍疼痛,望着她们。
“快跑!”这两个字是老大从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淳于寒薇和虞笙落泪,但还是手拉手,往前跑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老大的嘴角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用,从前,他当老大时,总是保护不好自己的兄弟,如今,他终于做了一回英雄,守护了自己想守护的人,虽然是用命在守护,但他依旧很开心。
只是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心中还是有些害怕。身上的疼痛迫使他掉下泪来。
男子并不想与老大多做纠缠,刚要放开老大,抬腿去追时,老大却一把抱住男子的腿。
男子见了,随手捡了个木棍,一棍打在老大的后背上,实在忍不住疼痛,老大一声痛呼,“额啊!!!!!”
淳于寒薇和虞笙听到这声惨叫,全部回头。只见老大双膝跪在地上,仰头一口鲜血喷洒空中,而后落到他脸上,衣服上,地面上。
“老大!”淳于寒薇惊呼一声。
虞笙被这场景瞬间吓哭了,双眼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流落。
男子只觉不够,又一个飞腿,直接从老大脸上招呼过去,一腿下来,老大狠狠摔倒在地,脸上顿时一片青紫,嘴里一直吐血而出。
看到这一幕,淳于寒薇的心猛地一痛,她泪水不断滑落下来,她不懂,也不明白,这一路下来,她所见所闻,人性本恶,淳于寒薇、虞笙和老大不过都是互帮互助的可怜人,老大真的没必要为他们做到这个份上,为保他们周全,连性命都不要。
趴在地上的老大,见到淳于寒薇和虞笙都在走与不走之间犹豫不决时,老大咬牙喊道:“阿姐,你们快跑!阿姐,不要管我,快跑啊!”
男子听老大叫的心烦,便在地上随便找了一块石头,朝老大头上重重一砸。
老大顿时只觉头皮一热,然后一阵热辣辣的疼痛后,老大的意识渐渐模糊,他在闭眼前唯一听到的一个声音,便是来自淳于寒薇和虞笙的声音,只听他们关心的大声哭泣道:“老大,老大……”
这两声关心后,老大只觉头沉闷的紧,双眼便渐渐闭上了。
虞笙见老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头上全都是血,虞笙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泣不成声。
而淳于寒薇红着眼睛,一脸怨恨的样子。她死死盯着面前这男子,那模样恨不能将面前这男子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没了老大的障碍,男子便朝淳于寒薇和虞笙一步步走来。就在男子快要靠近淳于寒薇和虞笙时,突如其来的一根木棍从身后打到男子身上。
男子“哎呀!”痛呼一声。
男子怒气冲冲道:“谁呀?是谁赶在背后暗算老子,给老子出来。”
话音刚落,又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出大小不一的石块砸在男子身上,男子被砸的直呼痛,身上还被砸的青一块紫一块,头上也被砸了几个包。
男子见了,心中暗道:青天白日,还真见鬼了?
男子不信这个邪,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在空中比划,嘴里还说起狠话。
“龟儿子,别躲在暗处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无妨无妨,老朽这双腿本就不好使,打断了也好,从此就不会痛了。”一个极尽苍老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大家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破衣烂布,邋里邋遢的乞丐,拿着一个破碗站在众人面前。这乞丐骨瘦如柴,腰间挂着一个葫芦,手腕上绑着一块红布,看年纪差不多四十多岁年纪,整张脸虽是黑乎乎的,但额头上却有一道特别明显的刀疤,那乞丐嘴上总是笑嘻嘻的。
男子见了,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破乞丐居然也敢打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男子越想越气,便直接抡起拳头,就想一拳打在乞丐身上,谁知乞丐就像练过武功一般,在空中移形换影,转在男子身后,三两下就将男子打倒在地。
男子全身疼痛不已,他心道:这臭叫花子,有些武功,算了,还是先走为上吧。
男子思及此处,便转头就跑。待男子跑远后,淳于寒薇和虞笙才跑到老大身边,哭着喊道:“老大,老大……”
乞丐走到老大身边,探了探他脖子上的脉搏后,摇了摇头,轻叹口气道:“这位小兄弟已经走了,还请两位姑娘节哀。”
乞丐看着淳于寒薇和虞笙还沉浸在痛苦里,痛哭流涕时,乞丐也不知该怎么劝她们,于是,他只能拿起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口酒,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