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十八章
蹑手蹑脚地走在没什么人的地区，青木凛很庆幸自己没过多久就发现了缩在墙柱背后偷看着什么的枭谷球员，聚精会神到连头顶又多了个看热闹的人都没发现。
女生探头看过去，不远处的板凳上坐着低着脑袋，好像还在掉眼泪的赤苇，和他旁边大声说着特制道理的木兔。
是非常稀有的场面，看来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结束。
“……唔！”
最先注意到她的是木叶，男生吓了一跳炸了毛。
“青木，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小声问道。
“嗯……怎么说呢……”青木凛沉思了一下，挠了挠脸颊，“就是，有点在意。”
“明明我们都赢了比赛？”小见捂着嘴打趣道，“那到底是来看赤苇的还是木兔的～？”
“诶？我是这种人吗？”青木凛摆出了一副小受伤的神态，“我可是来看枭谷的大家的……”
“……！”
“什么的～其实还是比较在意赤苇前辈的状态。”就在枭谷众人颇受感动的时候，女生笑眯眯地转移了视线，说出了大实话。
枭谷集体黑线。
“喂喂……先不说我们，”整理了一下表情，木叶摆了摆手，“木兔那家伙要是听到你这话肯定又要闹咯。”
“没事。”青木凛眨了眨眼，“赤苇前辈总能搞定的。”说罢她抬眼看去，“不过现在好像是木兔前辈在顺毛呢。”
“啊啊的确如此。”男生们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板凳上的两个男生好像说得差不多了，一个蹦蹦跳跳，一个老老实实地走了过来。青木凛看着他们俩，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幻想……
就像在看到及川前辈打球时幻想到的，统领各方士兵的将帅一般。此时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位赤胆忠心的臣子，和让他一直鞠躬尽卒着的王。
但是再眨眨眼，他们又只是两个笑着，互相扶持着的普通男高中生而已。
【自从看着他们打球开始，奇怪的幻想都变多了呢～】
女生暗自打趣了一下自己。
“凛凛！！”果不其然木兔眼尖地看到了她，张开双臂欢呼着跃了过来，“怎么样！有看到我的比赛吗！”
“看到了！！”青木凛也顺应地张开双臂，“你简直是球场上的明星啊木兔前辈！！”
“嘿嘿嘿！！对吧对吧！！！”木兔看上去十分兴奋，所以他双手往青木凛胳膊下一伸，再往上一捞，没有犹豫地举起女生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在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事人突然变懵的豆豆眼的情况下，自顾自地拍了拍女生的脑袋继续说道，“但是啊！我现在可只是一个「普通」的王牌了哦！”
“……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转晕了的缘故，青木凛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她求助地看向旁边的枭谷球员，得到了他们一致的摇头。
然后她又转向了在木兔后过来的赤苇，发现对方微妙地移开了眼珠。
“……哦吼～赤苇前辈？”她每凑近一下，赤苇的脸就转一个度，这让女生起了一丝捉弄对方的小心思。
咳嗯，可惜现在时机不太对。
“纸巾，需要吗/（笑）？”
“嗯……谢谢。”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女生递的纸巾，赤苇红着眼眶又红了耳朵。
“凛，不去看乌野的比赛真的没问题吗？”
“乌野那边第二局应该快开始了，这就打算回去啦。”
“是这样啊。”擤了擤鼻子，赤苇还带着些鼻音，“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请别在意。”青木凛笑道，“虽然说晚了点……恭喜突破四分之一决赛！”
“嗯。”赤苇也笑出了声。
“heyheyhey！！之后的比赛我们也都会赢下来的！！”木兔突然蹦过来搭上两人的肩，“之后咱们圆满拿下冠军的庆功会！凛凛也要来参加哦！！”
“好嘞！我期待着哦！”
对胜利百分之一百的渴求，木兔光太郎，不愧是场上最闪耀的star啊。
……
在急急忙忙奔回观众席的路上，青木凛看见了在一边收拾东西的桐生八，此时他好像已经收地差不多了，站起身提了提包裹，就准备和狢坂的伙伴们一起离场。
【“坏球专杀桐生！”，解说是这么说的吧！超帅！！】
“阿八学长…”臼利満戳了戳桐生的背，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那边那个孩子超——死死盯着这边诶？诶怎么，是学长认识的人吗？”
“？”桐生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真的看到那个比赛前还在自动售卖机前遇到的女生，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浑身散发出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场。
“……啊，算不上。”只看了一眼桐生就立马收回了眼神，“走吧。”
“是！阿八学长！！”
狢坂高中止步了四分之一决赛，桐生不明白，如果已经看完了比赛，为什么那个女生还能对自己露出这么崇拜的目光。
【果然，是很不擅长对付的类型呢……】
……
“哦哦你回来得正好，第二局刚开始没多久！”黑色长卷发的男生对一个小跳过来一下子扒拉住栏杆的女生笑道，“朋友那边已经ok了吗？”
“是的！”青木凛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宇内前辈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当然了！不枉我特地来这里一趟，这么精彩的小巨人对决可不是那么寻常能看到的呢！”男生的眼睛有些闪闪发亮。
和青木凛并排站在乌野应援席中的这个人叫宇内天满，是乌野初代小巨人的名字。
起初她并不认识他，初中时期她并没有关注排球比赛，这让女生错过了很多。在听到一脸兴奋的冴子姐介绍后，青木凛才意识到，眼前这人就是日向的「启蒙者」，是她可爱的同桌总是挂在嘴边的，嚷嚷着想要成为的人。是比她想像中要可爱友善多了的家伙。
男生现在已经不打排球了，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挺惊讶的，说是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但是其实是要做什么呢……虽然有点好奇，但自觉这不是自己该这么关心的事，青木凛便没有问出口。
但是作为一个有专业知识的昔日排球选手，能够从他口中听到一些讲解还是让她受益匪浅。
……
因为在开局双方都变换了站位，所以乌野的「利矛轮转站位」会对上鸥台的「坚盾轮转站位」，日向面临着凭借自身突破鸥台强势拦网的重压。同时，万能型的星海也在持续发挥着作用，娴熟的打手出界为队伍打下了不少的分数，惹得乌野方拦网球员脸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不断变化新的拦网形式应对对方的攻击，将dedicate切换成release的鸥台成功拦下了东峰的扣杀。被星海的强力发球扰乱的一传，再由昼神幸郎压迫感十足的拦网拿下分数。鸥台专属的发球&拦网，效果拔群。
他们细腻且持续地对乌野施着压，坚决不让日向发挥他该有的进攻功能。与此同时，东峰也被狠狠地针对了。
在前排时，传来的尽是些难处理的球，还要时时刻刻被对方的拦网盯着，轮转到后排时，还要被发球针对……对于东峰来说，身后还有紧追猛赶着的潜力十足的后辈。
「这是足以扭转场上局势的一分！是同伴们辛苦创造出来的机会！」
「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一分！我必须拿下这一分！」
想要回应大家的期待……
乌野的王牌，还不可以倒下。
……
即使面对乌野数次的猛攻，「不动之昼神」依旧坚守着防线。
他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如一根时刻绷紧着，仿佛下一瞬就会崩坏的弦一样了。放松下来的昼神幸郎，拥有了更加广阔的视野，轻松自在的心情让他放下了压力，反而激发出了更为强大的实力。
因为有他的存在，乌野才如身在这一片巨森中一般，被藤蔓缠绕无法脱身。
乌野请求了暂停。
如果单凭东峰一人，可能无法从这庞大的压力中抽开身，但是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
但不管怎么说，最有效的方式仍然是通过自己的手，拿下的分数啊。
田中给出的二传离网稍近，不算完美。眼前是已经追至跟前的昼神的拦网……是的，那份临危受命的，只属于王牌的骄傲，是让他一次又一次扣球下去的动力！
猛烈的扣杀打在了拦网的手臂上，球以13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直冲而下，但是出现在那里的，是乌野的守护神！用他那小小的身体，无时无刻地守护着伙伴们的背后。
他不是凭借自己一个人站到这球场上的，他只是一个恰巧有些力气的，胆小的王牌。但是……就算是这样的自己，周围也有着无比强大的，总是支撑着自己的同伴……
【还想再和这些人一起打球，哪怕再多一分，多一秒也好……】
那么现在，能做什么呢？
【总而言之……嗯，放松一点，先拿下这一球吧。】
影山给出的二传一如既往地完美，那随之跃起的强壮身影，背负着大家的期待。
王牌所肩负的重压？
【别开玩笑了】
伸展开自己的身子，如同蓄满了力量的野兽，那一发即将轰下的重炮…如果想要拦下，请小心你的胳膊。
【可靠的战友们，怎么会是我的重担呢？！】
落到对方前场的轻吊球，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俯瞰这片球场，窥视到了怪物们的世界。
乌野的王牌东峰旭，一发扭转了战局。
……
战斗仍在继续，在一步一个的脚印中默默觉醒的东峰势不可挡，与三年级的伙伴们三年来的强烈默契和羁绊，使他生生撕裂开了鸥台的拦网，以不可思议的优美空中姿态，超长滞空的正面对决，将三人拦网打开了缝隙。
乌野两分的领先在鸥台的顽强对抗中被慢慢追回，最后在星海的超级压线发球中被追成20平。
“哈，才不会因为一个球就乱了阵脚呢。”
没错，乌野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这种站在悬崖边的情况了，之前没能压垮他们的压力，这次，当然也不可能！
……
自己的武器，能够对抗拦网的武器……是「高度」或者「速度」……
不对，是「高度」【和】「速度」！
……
「咚」式起跳＋负节奏快攻
【把球，传到我这里来吧！】
……
爆发的存在感和比以往都要高高跃起的身影，对于二传来说是个猝不及防的挑战，但对影山来说……
【算你有种！】
……
日向翔阳，面对鸥台的高人拦网，打出了超手扣杀！在此之后，东峰发球得分，乌野还在加速！日向在接着之前的超高扣球后，又充分利用了球场的宽度，打了鸥台一个猝不及防，但即使如此，鸥台的攻势也依旧不减。
所谓的「局势」，海鸥们并不关心，他们在乎的，只有配合上的好与坏，无论得分还是丢分，都只取决于他们自己，这片球场上没有他们处理不了的东西……所以，休想把局势什么的按在我们头上啊！
乌野率先拿到了局点。
……
「这个球场上有许多，只是稍微矮了那么一点的怪物，但是……」
高位的拦网对于星海光来而言是个打手出界的活靶子，但正如鸥台擅长拦截很会跳的小矮子一般，在与日向那么多次的对练中，自觉身为普通人的月岛，可没有那么好的心肠，甘愿沦为被耍着玩儿的活靶子！
【你的视线，胜于雄辩！】
月岛萤，在星海下手的一瞬间预判了球路，刷得躲开了对方扣下的球！
星海的球直飞出界，乌野扳回了第二局。
……
「习惯是人类的第二天性」
这个横幅毫无疑问是鸥台这只队伍的核心，不管对手如何变换，他们只是一如既往地，仿佛习惯了一样地保持着强大。这份韧性支撑着这群海鸥在暴风雪中飞行，感受着其他人无法轻易领略到的风光。
来到决胜局后，乌野仍旧攻势不减，鸥台的防守也始终顽强，双方的矛与盾都在闪烁着光芒！
星海打出了强悍的直线球，在坚盾中的利矛探出了锋芒，而跃起一触的月岛则是利矛从中的坚盾！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芽生！咱们上！”
被星海完美喂球的白马芽生拿下了分数。
鸥台是支强大地稳定的队伍，但是这只小个子的海鸥，可不打算隐没在其中。
不管怎样，他星海光来！都要做最出挑的那一个！！
……
第三局决胜局，一天中的第六场比赛，更何况上一场还是跟猫妖的胶着战斗，乌野的体力已经临近了极限。分差渐渐拉大了，乌野处在落后。
在瞬间将自己的武器从宽度切换成高度，无时无刻地增加着对方拦网需要处理的信息量，不让他们轻松拦到任意一球，日向翔阳再次从鸥台拦网手下拿下了分数！
他从没放弃过对高度的追求。
高度才是正义，高大才是最强，从最高处俯瞰一切，在球场上振臂高呼……
但就算是小个子的选手！也一样能打出最帅气的排球！！
弹落在鸥台场上的球，是乌野的小个子将高大的拦网玩弄于掌心的证明。
没人比他们自己更明白「我很弱小」的这个事实，但是在此之上，自己应该怎么做，才是他们应该不断克服的课题。
如果不够高，那就比对方更快一点，更早一点，到达最高峰，从高中最强的拦网者手中，夺走一秒！
鸥台的组织拦网第一次！被撕裂了！
日向彻底接受了自己「最强的诱饵」这一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甚至让田中在面对鸥台时打出了noblock，彻底甩开了拦网。
看着这样不断进化的日向，乌野全员的斗气都被激发了出来。
不光不想输给对手，还不想输给这个家伙啊！！
拼命支撑着快要崩溃的大腿一跃而起的月岛，这最有效也最需要勇气的中路正面对拼，面对鸥台集群式的readblock，月岛咬着牙，打出了一发吊球，却被星海预判接起，白马跳起，超手了田中扣球，却被日向接起！两边的小个子在各个方面针锋相对，简直让周围的大个子们自惭形秽！
然而刚刚接完球的日向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来吧！传给我！！”
无数次，无数次的传球，后排·负节奏进攻！打进了鸥台的场地！
地上的小怪物喘着气，脸上洋溢着笑容，为接下来还是自己的回合而欣喜。
“接的漂亮啊日向！”
“多谢夸奖！”
对着前辈伸出手的日向身子一歪，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
……
“我去一趟！！”
“日向就交给你了！！诶凛你要不要……诶诶？！那家伙跑哪儿……！？”
……
没有参赛选手或随行人员的挂牌，青木凛无法立刻跑下看台冲到男生的身边。
虽然知道自己去也许并没有什么用，但她克制不住自己往场馆外跑去的脚步。
心脏在突突地跳着，很快，还有些痛，被下到板凳上时男生的表情，只要一回想起来，她的鼻子就变得好酸好酸。
“哈……哈…………”
一月的风好冷，刮在脸上，似乎就连眼角不小心流出的泪水都会被冻结。
当她跑到外面的时候，正好看见嶋田先生去叫出租车，仁花和日向站在原地，正在等待。
青木凛呼了一口气……
“！”
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的日向吃了一惊，微微转头看去，看到了熟悉的黑发。
“青木、桑……？”男生眨了眨眼，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带着些虚弱的嗓音轻声确认道。
然而在收到回应一样紧了紧的胳膊后，日向的脸突然爆红了起来，身子也变得僵硬了起来。
“诶、诶——！为什么青木桑……不对，请离我远一点，会传染的……！”
“无所谓。”
“……？”
“我说无所谓……”女生埋在他后颈的围巾上，声音闷闷地传来，日向甚至能感到对方脑袋的重量和温热。
“我只是不想，等到多年以后……后悔自己当初没这么做……”
我什么都无法为你做，但至少一个拥抱，还是可以给的吧……
出租车到了，日向低头看了眼环住自己的手，垂眼，握住了女生的手。
“谢谢你，青木桑。”
青木凛放开了他，男生还背对着自己，手却没有松开。
“下次，请一定要给我个正面的拥抱哦！到那时，就算青木桑哭得稀里哗啦的肯定也没有问题！”
女生破涕为笑，原来这家伙已经注意到了啊，真是体贴……
“嗯，一定！所以……！”她往前跑了几步，冲着渐远了的出租车不断招手，大声喊着：
“快点好起来吧！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