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十六章
【该死的……】
飞奔在大街上的青木凛忍不住默念了句不太文雅的词。
简直难以置信，没电了的手机在早上挣扎着响了一声，履行好呼叫主人的义务后，就安详得关机了。
“对不起对不起，借过一下……对不起……！”
要不是她睡得不是很深，在迷迷糊糊中思索了一会儿自己的手机好像有响了闹铃的话，今天的比赛可真是一点也别看了，到时候直接回房看录播去算了。
【可恶……那不就白来了吗！】
还没吃早饭，戴着口罩有些喘不过气的青木凛还在努力飞奔着。
【今天应该是b场地……第二场比赛！现在进行到哪里了！】
“哈…哈……咳！”终于抵达场馆门口，女生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直奔目标b场。
【观众席……乌野的加油席在哪里……！】
映入眼帘的是稻荷崎规模壮观的吹奏乐队，这人数可比上次她去看的练习塞要多了个几倍，声势浩大喊加油的声音几乎覆盖了整个场馆。
咚咚咚——的鼓声传来，在一众吹奏乐的声音中，沉稳大气的声音非常引人注目。
青木凛顺着声音转头。
【和、和太鼓？？这也太帅了吧！】
而且她还依稀瞧见了那个带头击鼓的姐姐背上，那漆黑的“乌”字。
没什么犹豫地，青木凛立马跑了过去。
……
“你刚刚去哪里了啊，都错过了你徒弟的精彩表现。”
“我去帮徒弟解围了！”
和满头大汗的，拿着猪猪塑料袋的嶋田诚一起出现的，同样气喘吁吁着的女生，吸引了泷之上祐辅的视线。
“诶？这孩子谁？”
“哈……？”嶋田擦了擦汗一转头，也被同样一脸疲态的女生吓了一跳，“……谁？”
“那个失礼了！请问比赛进行到哪里了！”刚剧烈奔跑过的青木凛显得有些亢奋，在提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抓住栏杆寻找着分数牌。
23：24，是乌野的局点！
超乎预料！虽然有想过乌野不会轻易被狐狸咬伤，但也没想到竟然能反击至如此地步。
“这帮家伙真的……太厉害了……！”
“啊？这孩子谁啊？”
青木凛这才想起自己表现地过于激动，一时忘了做自我介绍。
“乌野一年级的青木凛！请多关照！”确定完场上的局势，女生回首回答刚刚那个个性的声音提出的问题。
眼前的女性一身帅气度爆表的黑色祭典制服，手上的棍子潇洒地放在肩膀上，眼睛上的睫毛长地不可思议，而且……
【总觉得……和谁有点像？】
“哦哦——！那也是来给乌野加油的吧！”听到对方报上来的身份，田中冴子豪爽地拍上了青木凛的肩，“那可要把嗓门都吼出来啊！”
“哦嘶——！”
……
由于角名伦太郎的拦网，双方24分持平。
似乎是准备将田中当做得分口，发球员宫侑一记猛烈的跳发直奔田中而去，却被西谷半路拦截，漂亮地救起。
之后乌野发动了泽村的后排进攻，这是他们首次在全国大赛中亮出的牌，球被狠狠地扣在了底线，乌野再次拿到赛点。
仅仅一球，宫侑的发球局就被破了。
对攻仍在继续，这一分迟迟无法拿下。稻荷崎的拦网越发犀利，接连拦下乌野的进攻。
【我今天……都做了什么。】
被当成突破口，没有亮眼的得分表现，没有精彩的关键救球……
【我都，做到了什么。】
东峰堪堪接到了球。
“左边！！！”
“田中——！”
强力的三人拦网出现在眼前，那三双过网的，威压十足的手臂，让人无机可乘。
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空隙！
最外侧，手臂与标志杆的间隙，是他唯一的活路！
田中瞄准重扣了下去，完美躲过了拦网，却打在了界外。
【该死的……】
【（一事无成啊）】
……
再次平分。
但是他不会退缩，最丢人的不是在比赛中败给对手，而是害怕与对手决胜负！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
“传到左边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呼唤托球，但是不管多少次，他都会大喊出声。
在二传手被迫完成一传时，最后的进攻往往交付于前排的主攻手，这是最基础的操作。
听到了前辈的呼喊，然而月岛却选择传给一边的东峰。
冷静又理智的判断，却也显得无情。
虽然东峰打出了一记打手下网将局点再次引向乌野，但是……
（队友愿意将球传给自己，对主攻手来说是一种无上的骄傲。）
此时的田中，会想些什么呢？
……
“……”田中冴子咬着嘴唇，盯着场上没有说话，她旁边的嶋田与泷之上也是，仔细听听，能感觉到周围懂行的观众们对乌野的和尚头也是十分上心。
这是个笨蛋，委婉一点来说，这是个纯粹的，一往无前的家伙，藏不住任何心事。就拿恋爱这件事来说，再迟钝的路人，都会对他追求美女学姐的火热态度感到惊异，并且在之后无奈不屑地摇摇头，认为这样的家伙绝对配不上清水那样的美女。
他是个平凡的人，就连他自己都这么认为。
但是……排球部的人却不会这么想。
包括清水学姐。
青木凛记得，她有见过，在寻常练习中，虽然不怎么明显，但的确在默默关注着田中的清水眼里的专注，也见过女生间聊到田中时，用最平静的语气，淡然说出的笃定信任话语的清水。
清水洁子不是只看表面的女性。
这个看似平凡的男生，正在她漆黑的眼瞳里闪耀。
……
乌野还差一分就能拿下第一局，果断站到球下方的影山，眼神瞟向了左翼的前辈。
「时刻关注场上的局势，以及，选手的状态。」
“传到——左翼来——！！！”
没有任何犹豫的吼声令影山弯了嘴角，能让他敬重的前辈，就是要这样才行啊！
完美的，给予攻手最大发挥限度的二传，紧随其后的是敌方的拦网。
……
平凡的自己能做什么？
你没有低头的时间！一直努力吧！直到成功的那个瞬间！！！
……
超内角小斜线球！！穿透高墙，轰爆在稻荷崎的场内。
乌野拿下了第一局。
平凡的田中龙之介，简直无敌了。
……
……
第二局的开场对乌野十分不利，宫侑恶趣味地瞄准了西谷，接连不断的跳飘球让西谷频频失误，直到自身发球失误才结束了这恐怖的得分。然而之后便是角名开始发挥威力了的，与拦网正面对抗的扣球，以及王牌尾白阿兰连续的重扣。这些都让乌野陷入了被动，稻荷崎率先拿下了20分。
“诶？那孩子跑哪里去了？”
“第一局结束就急匆匆地跑了，好像是去隔壁看音驹的比赛了。”
分差已经可以让稻荷崎游刃有余，但是被乌野牵扯出的焦躁感让他们在大幅领先的局面下频频失误，若再出现几个意外的球……便足以一举颠覆这个领先的局势。
就在这时，稻荷崎派出了一位从未被记录分析过的选手……
“比、比赛……哈……”
从嶋田和冴子中间突然伸出的手吓了两人一跳。
“怎么了啊凛，这么累的样子……话说第二局乌野很不妙诶！！”冴子看着女生气喘吁吁的样子挑挑眉，然后一把揽过她的肩指着场上大声道。
青木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先映入眼帘的是22：14的分数牌，然后便是举着四号牌子，准备上场的……
“北队……！！”
“诶诶，是你认识的家伙吗？！”
“是的，请放心冴子姐。”青木凛一本正经地对冴子竖了个大拇指，眼睛边上闪着颗星星，“我是北信介前辈的单推粉。”
……
自从稻荷崎的主将上场后，局势发生了变化。不再急于求成的稻荷崎稳定了军心，守备力量也大幅提升，之前乌野有希望拿下的球，此刻却被死死守护住了。
充满了「绝不会犯错」自信的北信介，就是这群狐狸妖怪们的老大。
每一天都脚踏实地，每一步都扎扎实实。保养身体，打扫更衣室，收拾器具，寒暄礼貌，练习排球……
并不是为了某个人才这么做的。
只是，重复·坚持·仔细……让他感到十分舒畅。
（有人在看着你哦，小信～）
即使赞成过程＞结果的结论，但在收到那件初高中六年以来第一次得到的正选队服，看着上面属于队长的标志时……他哭了，也笑了，觉得开心。
即使没有出众的实力，但这是这个人应得的，稻荷崎里没有人感到意外。
北信介，将是敌方绝望的延续。
……
……
此刻看台上的青木凛正在「乌野丢掉了第二局」的焦急与「糟糕北前辈真的超厉害」的激动中反复横跳，导致她的表情异常诡异。
“西谷没事吧……”
“诶？西谷前辈怎么了吗？”旁边嶋田的自言自语拉回了青木凛的注意力。
“哦你刚刚不在来着……宫侑刚刚发球狠狠针对了西谷，拿下了很多分。”泷之上摸着下巴补充道。
还不等女生再问些什么，场内又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
“那个球明显拐了个弯吧！”
是宫侑开场的跳飘球，拿下了开门红。
“嘶……”嶋田和泷之上咬着牙一哆嗦，“西谷啊……一定要撑住啊……”
“那是肯定的啊/不是废话吗！！！”旁边两个女人的吼声一下让他们哆嗦地更厉害了。
【…真可怕……】
……
第三局的乌野改变了开局的站位，为了使月岛更多得应对双胞胎速攻，然而面对角名的扣球，他却迟迟无法拦下，观众的笑声传到乌野的应援席中，有些刺耳。
但是，月岛萤，可是乌野的「理智」啊。
心知肚明的是，一对一的拦网自己绝对赢不了，但如果是六对一的话……
赌上了一·二局的时间，彻底封杀对方的斜线球，将角名伦太郎扣杀的角度、范围，悉数传达给了后排的防守人员。
泽村大地接下了角名的扣杀。
只是把球封死才算成功的拦网，已经过时了。
这理智又执着的拦网，是乌野坚实的盾牌。
……
每个人的大脑中，总会有一些幻想，幻想自己能成为某个时刻的强者，某个瞬间的英雄，又或是某场比赛中，大放异彩，震惊四座的人。
毕竟，你看，那多帅气啊。
看着天才们活跃在球场中时，感到激动的同时，也会偷偷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啊啊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但是当身边那些被自己认为是同样普通的伙伴们也成为了球场上备受瞩目的对象时，那份幻想，渴望……渐渐露出了水面，变得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
但是现实果然……没有那么的顺利啊。
……
乌野派上的救场发球员木下久志没能为队伍再下一城，比赛仍在继续。
比分胶着，轮转着的站位再次将发球权交给了宫侑，不出意外的话，他对西谷的针对仍会继续。
……
双脚好像被粘在了地上……那是许久没有感受过了的，恐惧。
被金色狐狸锁定住的小乌鸦……
第一次，寻求了同伴的庇佑。
守护从来不是单箭头，你守护我们，我们也会守护你。
恐惧并没有什么，搞清楚它们的源头，并尝试着去解决。
不要浪费这些「机会」。
“西谷——！往前赶！！”
候补席中同伴的喊声制止了西谷习惯性后撤的脚步，往前迈出一步，举起手，用上手的姿势接起了准确发到他面前的跳飘球。
之后乌野干净利落地剥夺了宫侑的发球权，破掉了僵局。
“好啊——！！！”在和其他人相继狠狠庆祝后，西谷转向场外，抬起手，指向了那虽然和自己不在一个场上，却无可替代的战友。
木下久志，你是守护神的英雄啊！
……
乌野势头正胜，但稻荷崎接踵而来的重炮发球和强硬拦网，让他们渐渐追平了比分，并且顺势反超，今天的稻荷崎，似乎发挥地很稳定。即使双方交换了场地后，仍旧势头不减。
他们才不在乎什么昔日的成就，如果只是一味固步自封，再强的人也会被拉下神坛。
今天，要做什么，要怎么做，要超越什么。
才永远是这些家伙的课题。
那迄今为止独一无二的怪人超速攻，以调换自如的形式出现在了狐狸们的领地。
他们是稻荷崎，是最强的挑战者！
……
被双胞胎里版本的速攻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乌野没有动摇太久，他们艰难地咬着比分，勉强得着分，宫家双胞胎玩得十分开心，变换自如的球路让乌野乱了阵。宫治接到了宫侑的长传后，面对月岛咬上来的拦网，灵活地再次切换成传球，传给了尾白阿兰，单人的泽村拦网无法阻挡他的暴扣，此刻乌野的网下空无……
有人。
站在飞来的球之下，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的日向，伸出双臂，以自己的身体卸去扣杀的所有威力，高高的，高高的，垫起了这个球。
堪称完美。
所有了解日向的人看到这个接球简直要疯了。
但接到球的日向没有停止脚步，他蹿了出来，身为副攻手，身为诱饵，增加着对方需要处理的信息量。拜他所赐，稻荷崎的拦网没能拦到田中的扣杀，但却被自由人赤木用脚背接起，这场拉锯仍没有结束！全员后退进入助跑模式的乌野，空出了前场，意料之外擦网而下的球，落进了这片空地。
这是沉重的一分。
不想输，不能输，怎么能输……这些想法充斥着乌野球员们的大脑……
“呐呐！你们有看见吗！我那个接球！！”
也许除了这只小怪兽吧～
……
第三局比赛进入末盘，稻荷崎率先上了20分，东峰炮轰出的绝佳压线球追上了19，紧接着发动全员多发位置差攻击，追上了即将绝尘而去的稻荷崎。双方都处在极佳状态，但还是被稻荷崎率先拿下了局点，场上的局势剑拔弩张，24：22，乌野一脚悬空于悬崖。
……
传出球后，攻手应该使用怎样的武器。
这不该是他决定的。
我信任你。
所以，请你回应这份信（xie）任（po）。
……
在生死一线的危机中，田中拿下了事关全队命运的直线球！精准命中边线的扣杀！！之后影山更是凭借超凡的专注力无触发球得分，追成了24平，再由一记轻吊球和日向的配合一举反超，拿到了赛点。
全场都轰动了！
反超，再反超……希望与绝望交替并存。
精疲力尽，双腿发软。但只要还在球场上，只要球还没有落地，就不要停下脚步，不要停止思考。哪怕慢上001秒，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啊！
乌野的王牌东峰旭，在自家王者二传的“威逼”下，为乌野拿下了赛点！
27：28，被逼入绝境的变成了稻荷崎。
但是在如此高度紧张的气氛中，在场每个人心里想的却是：
【能拿下这一分的人，就是这场比赛的英雄！】
在只要有哪怕片刻松懈都会造成满盘皆输的极度紧张中，对战双方都展现出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超强集中力。
比分已经上了30，好不容易再次拿到赛点的乌野陷入了非常不妙的快节奏。
左翼！左翼！再来！再来！
这一球要拿下，这一球必须拿下！
节奏的加快，呼吸的急促，视野渐渐变得狭窄，脖子渐渐被勒紧……快一点，再快一点，拿下这场比赛！
旁边教练的呼喊声已经进入不了任何人的耳朵。
就在这时……
嘭！的一声……简单，低微，飞得高高的，却温柔地让人想哭的一传，为队友们制造了喘息的空间。
他早已不是昔日的日向翔阳了。
……
给予队友充分准备的时间，同样为对方提供了喘息调整的机会。
但是没关系，毕竟乌野的信条始终没有变。
那就是，在正面对殴中获得胜利！！
同时多发位置差攻击被稻荷崎的大耳拦下，月岛飞身扑救，堪堪擦到指尖的球即将掉落于眼前，从身边一跃而来的主将奋力维系住了机会。
乌野的执着打乱了稻荷崎的一传。
快回去！快回去！！
从地上爬起！对方的攻击即将到来，快点重整姿势，快点！再快点！在敌方攻过来之前！！
但是稻荷崎的双胞胎不会允许他们拥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完美的角度，完美的时机，完美的位置！
在你们反应过来之前！
咬杀你们！！
【分毫·不差！】
——嘭！！！
……
球，掉落了。
在稻荷崎的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