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陆离的表情瞬间凝固，因为给了她一剑的不是别人，正是月辉仙子本人。
……她不是已经过关了吗？
陆离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无比困惑无比不甘心。说好的过关就可以得到月遗秘境的呢，为什么要捅她一剑？
月辉仙子冷冰冰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缓缓地开始将刺入她胸膛的剑抽回。
陆离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骨肉被锋利的剑刃划开的痛苦，如果说被捅的时候因为猝不及防所以来不及觉得痛，并且比起痛她的吃惊更多一点，此时此刻就是凌迟了。
当月辉仙子将剑彻底抽出的时候，温热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属于裴玉郎的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陆离的眼前几乎被血色淹没，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上的血还挺多的。
陆离想要问为什么，但或许是因为伤势过重的缘故，她几乎张不开口。
许是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月辉仙子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但她似乎并不后悔捅的这一剑。
月辉仙子俯身轻轻抚摸着陆离的脸，面无表情却又似乎温柔缱绻一般问道：“玉郎，你真的钦慕于我吗？”
她像是真的对此感到困惑，但她的表情却摆明了不信。
她不相信裴玉郎钦慕她。
陆离心里一个咯噔。原来月辉仙子之所以赏她一剑是因为在怀疑她的“真心”！
陆离顿觉冤枉。她又不是裴玉郎，她怎么可能真的钦慕月辉仙子的啊！她根本就不可能有“真心”！
但她是真心想得到月遗秘境的，此心日月可鉴。
陆离目光坚定地看着月辉仙子，即便口不能言，也要用眼神表达自己的坚定不移。
对峙良久，月辉仙子像是终于信了。
“既如此，那么你能死于我手想必也不会有所怨言。”
陆离：“……”
陆离已经看不懂现在的剧情了，谁稀里糊涂被杀了能没有怨言啊，关于月辉仙子的传说中也没有说裴玉郎被月辉仙子杀了……不过既然是传说，也有可能并不是全部的事实真相，而是被美化过的故事。
陆离心中碎碎念，可如果被月辉仙子杀一次就能得到月遗秘境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当然前提是她并不会真的被杀死。
……应该不会吧？
陆离心中惴惴不安，她很想表现得没有怨言，但她实在是没法坦然面对死亡，于是她干脆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她还有救，她还并不想死。
如果传说的真正结局是月辉仙子杀了裴玉郎的话，她实在搞不明白月辉仙子为什么要杀他，裴玉郎为她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这还不足以证明他的真心吗？
陆离为自己感到委屈，也为裴玉郎感到憋屈。
看出陆离心有怨言，于是月辉仙子道：“若是你真心钦慕于我，又怎么会认不出那些女子皆是我呢？”
陆离：“……”
陆离几乎喷出一口“狗血”。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被杀的原因居然会这么狗血。然而实际上陆离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了，只不过她不是很确定罢了。
何况，就算她没有认出来，那她不也救了她们吗，她那么努力，就这还要挨一剑她不服啊！
陆离心底无限委屈，她觉得自己不该得到这样的结局，她觉得她值得一个完美的结局……但很快她就不再这么想了。
一些不属于她的记忆忽然在她脑海里浮现出现，她就像看电影一般看到了裴玉郎曾经的经历。
她所的经历的九九八十一难也是裴玉郎曾经经历过的，但他通关的方式和她截然不同。
他没有救那些可怜的女子，他似乎笃定得认为那些女子全是用来考验他的关卡，所以为了证明他对月辉仙子的真心，他对她们几乎视而不见。
他一直坚定，毫不动摇，而当他全部通关，来到月辉仙子面前时，他所得到的却是月辉仙子的一剑。
他当然也对此感到困惑，甚至愤怒，但当月辉仙子告知他真相后，他就颓然了。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陆离也算是整明白自己为啥会挨那一剑了，可她弄明白后就更委屈了。
或许裴玉郎挨那一剑并不冤，但她冤啊，她的做法明明和裴玉郎不一样，她虽然也没有认出来人，但她把她们都救下了！
陆离正冤着，忽然场景一换，她发现自己变成了第一关里的待嫁少女。
陆离无法控制自己现在的身份，但她可以感受到少女的情绪，少女很惶恐很不安，她不想嫁给魔物，她不想死，但为了亲人，为了族人，她必须嫁。
当裴玉郎从天而降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有救了，她使尽浑身解数想要获得他的怜悯，然而他心硬如铁不为所动，她最终只能在绝望中嫁给了魔物。
然后是第二关，她成了舞姬少女。舞姬少女也曾以为裴玉郎可以成为她的救赎，她百般哀求，百般努力，但她最终还是死在了国舅之子的折磨之下。
接着是第三关，第四关……一直到最后一关。
陆离几乎是亲身经历了一遍每个少女的人生，每一次都是绝望和痛苦，每一次都是。裴玉郎是唯一的希望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他对她们不屑一顾。
陆离几乎很难遏制自己不去生出恨意。她实在不明白裴玉郎为什么不去救那些可怜的女子，他但凡有点怜悯之心也不该如此。
陆离几乎被愤怒的情绪淹没，等她稍微回过神时，就见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满心欢喜地朝她走来，眼里全是爱慕与情深。
……是裴玉郎。
陆离几乎是第一次见到裴玉郎如此专注而虔诚的目光，之前的九九八十一次，她所能得到的只有冷漠、不屑、甚至嫌恶。
……陆离几乎分不清哪一个裴玉郎才是真实的。
“月辉！我通关了！”裴玉郎说。
少年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自己的心上人炫耀，炫耀自己的战绩，以获取佳人的垂青，他的语气甚至带着天真的稚气，显然那些可怜的女子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陆离愤怒极了，也困惑极了。
“你为何不救那些女子？”她听到自己开口问道，但也许是月辉仙子问的。
少年像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理所当然地答道：“她们只是凡人女子，我本就不该救。”
陆离心口一窒，却又瞬间恍然了。
他不出手救她们，仅仅因为她们只是一群凡人女子罢了。修仙者本就不该救她们，因为会扰乱凡间秩序，而扰乱凡间秩序的修仙者必然会减运，最终难踏仙途。
没有其他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