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凭你也配
皇上的病症欲发严重,现在已经开始浑身发颤。
“不行,不能再拖,恐陛下撑不住,我去请匈奴国师,无论什么条件答应了便是!”皇后直接起身带着手下浩浩荡荡的往花锦的宫殿而去。
看见来人是皇后,花锦屏退四周宫人。
“皇后娘娘安心坐着就好,不用担心,半个时辰我便随你出去,到时候好人你做,坏人我当。”花锦将手里边的铜板扔到龟壳里,颇有几分神棍的味道。
“坐着也是坐着,不如我替皇后娘娘卜上一卦?”花锦笑吟吟的看着皇后。
皇后抬眸,根本懒得和她的搭话。
花锦也不气恼,叮叮咚咚的晃着龟壳玩的不亦乐乎。
咣当一声,花锦推门而出,“皇后娘娘且莫为难我!我怎可弃匈奴利益而不顾?若是被大王知晓,我以后当如何自处?”花锦甩着袖子大步向前。
皇后在花锦身后盈盈一拜,泪眼婆娑。“当是本宫求你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师所求之事,我定会让皇上妥善处理。还请国师大人出手相救。”皇后作势就要跪,她本以为花锦会拦,谁知花锦只是微微转身又背过身去。
皇后银牙紧咬,生生的跪下去了。
四周的奴婢们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当朝皇后跪匈奴国师,这是什么情况。
“皇后娘娘快请起,我怎么受得住你如此大礼!罢了,娘娘为了皇上既然诚心至此,我也破一次例,只是娘娘应允我的事情莫要食言才好,这样我同大王也算有个交代。”花锦抬手,扶起皇后。
皇后眼神中的愤恨一闪而过,花锦不躲也不避,迎着她的目光看回去,眼带笑意。欺负千昭雪就她也配!
花锦跟着在皇后身后,进了皇上的寝殿,殿内草药味甚浓,不由的让花锦皱起眉头。花锦像模像样的在寝殿又是卜卦,又是燃火的,按照匈奴的习俗,给皇上来了个全套服务。
皇后冷眼看着花锦,自认为自己在宫中沉浮多年,演戏也算各中翘楚,今日一见花锦,她还真是有些自愧不如。
外边琴声悠扬,花锦做法,窗户打开,顺着东风,飘进寝宫。
跳了半天花锦着实累的够呛,外边琴声已停。她收拾好东西,和皇后打了招呼就出了寝殿。
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度过。皇宫这地方以后还是少来的好。鬼多,人更多。
皇帝也算不负众望,当天晚上就已经可以吃饭,第二天早晨便能下床。李公公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同皇上一五一十的汇报。免不了对皇后大加称赞。
皇帝总觉事情透着蹊跷,为何这匈奴王子一来自己便病重,可事情又有皇后在中周旋,皇后和雪儿的关系向来不和,两人同时欺瞒他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这件事情现在看来唯一得利的就是雪儿,随了她不嫁的心愿,可那日在朝堂之上看着她的态度也很是满意才对,监视的人也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动作。所有事情看着处处有联系,可拆开却又实际关系。
难道真的如匈奴国师所说,“雪儿可镇住他千氏龙脉?”他不确定,可也不敢再赌。玄学这东西向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动了自己的根本。
皇上上了早朝后就给匈奴王休书一封,表明千昭雪身染重病,无法远嫁,为表歉意,免去匈奴两年岁供。
至于图东王子和匈奴国师,他随意赏赐了些金银珠宝,就将人打发了。花锦听着皇上威胁的话,装的可怜无助,不敢多言。
花锦出宫的当天便收到千昭雪解禁足的消息。
按照约定,花锦去城外酒肆等着千昭雪,同行的还有图东王子和羽晴。千昭雪身份特殊,又是在京城地界,难保有认识她的人,花锦特意订了一个包房。
羽晴缠着花锦问她,到底皇上得了什么病。
“谁说她得病的,她只是被抽了半魂!”花锦将凳子搬开,和羽晴保持距离。
“半魂?这抽一魂我倒是听过,抽半魂那皇上的魂魄不就被撕裂了么?何故他现在又没事!”在他们走的时候,那老皇帝明显活蹦乱跳的。精神的很。
“图东王子抽魂之时,在魂魄即将离体的刹那,戛然而止,所以皇上的魂魄一半在体内,一半在体外。这也是为什么国师查不清病因的缘由。谁也不会想到有人能抽半魂。”
图东听着花锦描述,现在想来仍旧觉得不思议,这花锦竟然可以计算到如此地步,让人不由的遍体生寒。从皇帝要让她与国师对擂开始,她步步为营,抓住皇上的猜忌心,自负心,设计谋划,半点不差!
“图东王子,可与我说说泽布姑娘么?我说话算话,定然会竭尽全力,可那之前我得先知道从哪里入手。”
图东被花锦拽着回神,他点头,“若是不嫌弃,我可带你看看!”
看看?怎么个看法,难道是让自己去探图东的识海?可这对精神力的要求很高,连莫卿那样的修为都不一定可以完整的探出全部内容,何况是她这个报废人物。
“不必担心,二位可将手放在玉軫上。你们自然就能看到。”
花锦站在倒真的是对这把古琴有了兴趣。
图东的琴音倾泻而出,花锦眼前景色飞快变换,最后她一人至于万里黄沙中,冷冽的寒风,带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呛的花锦张不开嘴。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适应周遭环境。站在此处能隐隐听见厮杀的声音。
花锦踏着泥沙向想要翻过眼前的沙丘,可爬了半天才到一半,她在这里使不上轻功,而且沙子很滑,每爬上一步都得退下半步。而且越到上头越松软。花锦折腾半天总算爬到了坡顶,她仰躺着,累的呼呼直喘,想要喝水,可她身上的纳戒已经不见。周围黄沙漫天,喝水怕是不成,和流沙倒是管够。
她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提起精神想要往有人声的地方走。
花锦往下看,沙丘正下方,两方军队拼命厮杀,横尸遍野,断肢残骸随处可见,花锦没处下脚,随便一踩,就是尸体,表面盖着一层薄薄的黄沙,这可能是这片土地留给他们最后尊严。
花锦不是没见过流血,可这样踏着尸骨前行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号角冲锋之声不绝于耳,黄沙被血浸湿结成血块,踩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这里就像是炼狱,或者着的人奋力挣扎。死了的人接受炙烤,最后等待他们的只有连绵不绝的黄沙,和数不尽的荒丘。
长久的厮杀后,战场归于平静。遍地尸骨,唯有一人立着,鲜血顺着金色铠甲汩汩而下,为这站立之人平添几分肃穆。花锦大着胆子上前去瞧,不成想这人竟然是图东王子。他眼神空洞,嘴角干裂,手中长剑插在敌人腹部,奋力一抽,花锦甚至能感觉血液喷溅在自己脸上的感觉,温热黏腻,花锦下意识的摸着脸颊,却什么也没摸到。
他试着喊了图东王子,没有回应,只是他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会随黄沙而去。花锦想要伸手去扶,确是扑了空,手顺着图东的胳膊穿过。花锦这才陡然想起,自己只是在他的记忆当中。
可这感觉又真实的可怕。
想通后花锦便不再着急,既然图东王子现在无事,定然是有人救了她。
果不其然,商队路过,驼铃碰撞,轻摇脆响。远远瞧见地上躺着人,其他人都纷纷绕路,偏巧一个女子坚持过去看看。众人见劝不动,便在原地等着,那女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倒是与这万里黄沙格格不入。
她在周围看了一圈,搜刮了些财务,本想离开,却不成想裙角被人拽住。那素白的裙子再也不得干净。不见慌乱,她伸手去探鼻息,估摸着有救。将自己的衣角扯出,让商队的人帮她将人拖出去。
花锦站的有些远,听不清真切,偶尔随风飘过两句,花锦亦能猜出大概。不想惹事罢了,何况还是敌军。乱世之下,保命为重。
争论半晌,最后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条件交换,两个壮硕的男人将图东王子扛上骆驼像远处走去。
花锦穆然想到,也许这女子就是图东王子口中的泽布。
不待她深想,场景陡然转换,图东王子躺在榻上,身上被纱布包裹,虽然换的勤,可伤口太深,纱布上还是不免渗出殷殷血迹。窗外大开,花锦瞧了眼窗外,草长莺飞,花红柳绿,让她恍然觉得黄沙漫天的大漠像是一场梦,亦或是这里是场。
台阶下那女子手里捧着青草,弯腰逗弄着走路打颤的小羊羔。她唇角挂着浅笑,与这周围的春色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泽布,我家的孙子发热,你何时有空帮忙看看!”栅栏前头发花白的妇人冲着女子喊到。
女子回眸,眼神清明,“阿妈,现在就有时间,我随你一起。”发热这病可大可小,她亦不敢耽搁,随着一起出了门。
反正也是无事,花锦便跟在泽布身后,这村子应当是沙漠中的绿洲,站在此处还能看见远处的荒漠,青黄交接,将生死隔离开来。
她们沿着小河一路向东,两侧树荫遮蔽,绿意盎然,近耳可闻泉水叮咚。泽布与那妇人一路交谈,先是询问症状,后又为其宽心。
恐妇人年岁大,有些事听不清,她说话声音提高了两分,却始终耐心。
花锦抿唇,这样的女子怪不得让图东心心念念。只是看着淡然的图东,却不成想竟然在战场上那般狠厉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