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养花(十九)

    李蔑坐在床头，握着素韫的手不停摩挲。身旁跪了许多太医。谁也不敢出声，各个神情凝重。

    随后，一位太医携药童匆匆入内。跨门槛时还被绊了跤，堪堪才站住，有惊无险。

    李蔑把素韫扶坐起来，端着药碗，对着汤匙吹哈着气。

    素韫面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若不是尚有微弱呼吸在推着她面庞的发丝晃动，只怕让旁人以为人早已逝。

    汤药抵在素韫口唇上，入不了口。

    李蔑皱着眉头，靠近她的耳旁轻唤她的名字。半晌，所回应他的是寂静无声。

    把素韫从火中救出来，人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屋中为什么会突然起火人又是怎么晕过去的一切还未可知。

    慢慢李蔑发现素韫身体却出了其他异样，从耳尖开始原本白皙的皮肤蜕变为褐色，而且还在逐渐加深。

    李蔑伸手摸了摸，那触感似树皮。

    整个内殿充满着低气压的气氛，李蔑发出低哑声，命道：“去传容修裴！速来觐见！”

    李蔑：“都退下。”

    医官纷纷起身，拭着额上汗。

    容修裴身着一身司天监素衣入内。一天之内面见皇帝多次，他早该想到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素韫身上树皮状的皮肤，从一只耳朵已蜕至颈肩双臂。

    李蔑对容修裴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怒不可遏，手指着容修裴的脸掩不住的戾气。

    容修裴低着头，上前小心掀开素韫的被褥，她双腿早已化成树根纠缠在一起。

    而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人，就是自己。

    容修裴汗颜，拱手“看来是要化为原形了。”

    李蔑:“原形容修裴朕告诉你，她虽是妖但也是朕的皇后，你务必给朕想办法。”

    容修裴频频颔首，“想是本体已出了什么问题，要找到本体，才能……才能对症下药。”

    看着床榻上的素韫，李蔑一下便想到了桃花。那时在梦中所见她身旁便伴着桃花，桃香沁人魂牵梦绕。她喜欢做桃花糕，人笑起来更似灿烂桃花。

    那长安城中，有许多桃花的地方应该就是玄都观了。李蔑想于此，立刻叫上容修裴准备出宫。可容修裴却制止了他。

    容修裴:“桃花……桃树，桃身不该这么远，多半在皇宫中。陛下可有记得皇宫中何处有桃树”

    李蔑想了片刻，未果。唤了一旁的宫人来，也皆未知。

    李蔑:“去找，各宫给朕去寻！”

    一声令下，全宫动员所有人，各处寻找桃树。

    此时的天，眼见快渐暗了下来，灰蒙蒙的看不清路。宫人们便打起了灯笼，燃起了火把在寻。

    最后还是寻到了，宫中确实有棵桃树。

    那是一处不起眼的地方，平时鲜少人经过，哪怕从哪里路过。人们低头行色匆匆，哪有心情去赏花？渐渐也就被遗忘了。

    或许不被人提醒，这头上开的是何种花？到死也不知。

    素韫的原身被找到了。

    桃树就在李蔑眼前，但早已变成枯枝败叶。李蔑手握拳，上下打量着，最后视线被桃树下泥土吸引住。

    那是被翻新过的泥土，不似其他表面风干土泛黄，而是呈猩红色。

    李蔑示意了下，“挖开。”

    下面的土湿润，容修裴俯下身蹲在一旁，用手捻了一把土渣，举到鼻前嗅了嗅。然后看向李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