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幕后之人
但实际上,宋听早就在悄悄安排一切,只等着今天,引红莲教的人上钩。
只不过幕后之人从不肯轻易现身,楚淮序也不清楚那人究竟是谁。
宋听便着人暗暗在查。他本就觉得董茂林这老家伙一肚子坏水,在让十一查对方。
结合淮序提供的线索,想要幕后之人浮出水面并非什么难事。
怪就只怪董茂林太自信了,以为靠蛊毒就能控制淮序,以为人人都是像他自己那般贪生怕死之徒。
“怀疑大人挺长时间了,只是找证据费了好大一番工夫,毕竟本座是真的不明白大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能生出这般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哈哈哈哈哈……”听到这里,董茂林突然大笑起来,但那笑声嘶哑晦涩,竟是比哭还要难听几分。
他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道,“这是你们逼我的!”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在生来就是天潢贵胄的那些人的眼里,我们这些人究竟算什么。”
“是草芥、是蝼蚁、还是脚底的一抹尘土?”
“为了他们屁股底下那把龙椅,是不是我们就该被舍弃、被牺牲?”
“我们董家,从我父亲那辈开始就为楚家的天下尽忠。大哥上战场那年不满二十岁, 我仍记得那一天他抱着我,说等他把突厥人打回老家,就回来带我骑马练剑,后来仗是赢了,大哥却回不来了。”
“那一仗死了太多太多人,多到连战死士兵的尸身都带不回来,只能挖几个坑,就地埋了,所以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董茂林原本情绪很激动,但陷入回忆之后反而平静下来,浑浊的眼睛里甚至有点点泪光。
他幼时幻想着自己长大后要像哥哥一样,有一身好武艺,做个战功赫赫的将军,觉得那样简直英勇极了。
但大哥战死后,便再没生过那样的念头。可是——
“然后是我的大儿子筠洲,他那时候年纪同大哥一般大,他是活着回来的。”
说到这里,董茂林笑了笑,语调是颤抖的,“只是受了重伤,断了一条腿,半个月后腿伤恶化,最终还是药石无医。”
“我当时虽然伤心欲绝,却仍觉得身为人臣,为君王、为大衍鞠躬尽瘁是本分,绝不敢怨恨,更无二心……但是……”
他顿了顿,抬手指着宋听,情绪重新变得激动起来,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是你宋听!你助纣为虐谋害忠良,致十万大军命丧漠北!可怜我小儿子也成了那冤死的一员,我却连他的牌位都不敢供奉!”
董茂林的小儿子董筠溪从小仰慕端王爷威名,又受兄长的影响,不顾家里反对非要上战场。
董茂林便凭着同楚明耀的交情,将这个儿子塞进了玄甲军。
董筠溪自己也争气,入伍几年就立下不少军功,后来更是成了二公子楚淮云的副将。
“筠洲离开之后我不知道伤心了多少年,直到筠溪出生,我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就是我的全部!是我的命!”
“他一心一意为保家卫国,却被你们这些卑劣小人害死了!叫我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说到最后,董茂林已经两眼通红,竟是不顾一切冲宋听扑去!
但他哪里是宋听的对手,连宋听的衣袖都没摸到,就同样被踹翻在地。
“咳、咳咳咳……是我输了,是我输了……”
董茂林咳出一大口血,盯着宋听的眼神像是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但是宋听,你一定会为自己犯下的那些罪孽付出代价!你自己分明也是一只蝼蚁,却为了权势地位陷害忠良,你不得好死!”
他不断地咒骂着,宋听却不为所动。
“是楚淮序,是你们联手对付我!楚淮序那个jian人!”
难怪总是拖着不肯将玉玺交出来,想来便是在这里等着他。
那个人早就忘了身后的血海深仇,忘了惨死的父兄母后,被眼前这个人蛊惑了。
“千人qi万人…的jian人,竟然忘了血海深仇反倒和仇人搅合在一起算计我,生出这样的儿子,楚明耀在泉下,也不知有何——啊……咳咳……”
别人如何误会他、如何不信他,宋听都不在乎。他这些年行事到底太狠了,一辈子恐怕都无法摆脱佞臣的骂名。
他不在乎这些。
但听不得有人诋毁和谩骂楚淮序,董茂林的这句话一出来,宋听顿时像是被触了逆鳞一般,陡然生出一股杀意:
“他也是你能骂的?!”
手掌死死扼住董茂林的脖颈,用力之大,几乎能听见骨头移位时的咯吱声。
因为呼吸困难,董茂林双眼猛地睁大,喉咙里不断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漏风的破窗户,近乎气竭……
但董茂林还不能死。
宋听这才松开手,冷冷地说:“把人带下去,别叫他死了。”
自那日被宋听当场擒获,董茂林就被关进了死牢。
他原以为很快就会有人来提审自己,到时是杀是剐,也好叫他死个明白。
然而别说是审问,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见到的唯一活物,只有在他脚边跑来跑去、吱吱喳喳的几只老鼠。
死牢里不见天日,连烛火都没点一盏,董茂林被缚着四肢绑在木桩上,只觉得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
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晓得死牢外如今是怎样的局势。
董茂林觉得自己就像在进行一场缓慢的凌迟,时间每过去一分,加诸在他身上的疼痛就添十分。
惶恐、忐忑、不安、悔恨、不甘……种种情绪在这样静谧无声、不知晨昏的环境下被无限的放大,他已经快被折磨疯了。
“宋听!楚淮序!你们不得好死!宋听……”
在董茂林濒临崩溃的同时,宋府同样并不平静。
整整三日,楚淮序仍是音讯全无,宋听一面要处理董茂林搞出来的一大堆破事烂事,一面时刻紧盯着暗卫寻人。
眼见着一拨一拨的人派出去,又一拨一拨的无功而返,他心里又急又恼。
若不是还有残存的一点理智勒着他,叫他记着自己的身份,宋听恐怕早就撂挑子走人,亲自跑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