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你不要自责
薄烬衍盯着她，摇摇头说：“染染，感谢你我是认真的，没有什么应不应该。你本可以不用对我负责，自己一走了之的。”
“但你没有，还一直主动积极帮助我治疗，我真的很感谢你。所以，无论最后会治成什么样子，我都接受。”
说着，他语气一顿，“假如治疗到最后，结果不好的话，还请你不要自责。”
顾嫣染越听越糊涂。
她一向好看秀气的眉头，此刻紧紧皱着，看向仿佛在说告别语的薄烬衍，语气带着些恼。
“你这是不信任我吗？我说过会尽力医好你。你只要放轻松，完全相信我并配合我的工作，就可以了。”
“我不需要一个时不时就会想东想西的病人，不然治疗身体的同时，我还得兼备心理医生的工作。我的精力没那么有限……”
顾嫣染越说语气越冷淡，眼看着薄烬衍脸色都白了些，她才逐渐收敛语气。
“既然已经在过程中了，那么最起码让我们互相信任一下，并不难的，对吧？”
腿间疼痛又渐渐袭上来，薄烬衍微微闭眼，悄然用手按了按膝盖，然后朝顾嫣染点头：“嗯，你说得对，我很抱歉。”
“但是染染，我绝对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他说着，在逐渐增强的疼痛感中，深吸一口气，语气也不自觉加重，仿佛开口都变得艰难。
“我说这些，只是因为我长期生存的环境里，每一个人都在向我灌输着，我一定会‘命不久’的思想。所以染染，乍然有你出现，还说着一定能让我‘重新好起来’的话，对我来说，是很突兀的。”
“我信任你，跟我没办法忘记自己曾经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下，并不冲突。”
“也许你不会明白，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说，我这具残躯，注定活不久，所以我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来生活。”
“早早的准备好遗书，自己给自己安排好一切后事……在我自己都以为，我可能真的就要这么死去的时候，你出现了。”
“染染，正是因为我信你，才会选择接受你的治疗。如果不信的话，我才不会这么折腾……”
“我的意思是，在我这里，你很重要。我也从来不会怀疑自己信任的人。”
薄烬衍一字一句格外认真，说得全是心里话。
顾嫣染听完，也是一愣。
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手落在薄烬衍胳膊上，带着善意，轻轻拍了拍，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总之，我们一起努力试试看，好吗？”
“……嗯。”薄烬衍点头，深邃黑眸里，藏着一丝微亮的光芒。
天色暗晚，顾嫣染推着薄烬衍回了房间，看着他躺上床以后，她才转身推开门出来。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原本在床上平躺着的薄烬衍，猛然踢开被子，身体蜷缩成一团，脸色也惨白到极点。
仿佛有一把刀，破开他的腿骨，一下又一下的阵痛感，源源不断地袭来。
他紧咬牙关，隐忍着疼痛。
不过片刻，脸上便已经冷汗涔涔。
—
顾嫣染回了房间里以后，就去洗漱了。
她躺在浴缸里泡澡时，一旁的电话忽然响起。
顾家人打不进来，顾嫣染看了一眼署名，发现是莫池以后，她眉心微拧，拿过手机接听，却没有说话。
“喂？”莫池等了会，没听见她开口，只隐约能听见淅沥水声，以及她微弱清浅的呼吸声。
“顾嫣染？”莫池轻哼了声，“怎么现在连话都不敢跟我说了吗？”
只听莫池这声音，她就有些莫名的烦，淡然自若的应了声，“嗯，有什么事？”
莫池声音冷了些，“你说什么事？我只是来提醒你，明天可就是周六了，别忘记赴约。”
顾嫣染皱着眉，说道：“没忘，记着呢，明天我会去的。除此以外，还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急什么？”莫池开口，怕她真的一下挂掉，又说，“我妹妹明天也要来，你很久没见她了。她现在都长大了不少，出落得很漂亮。”
“嗯。”顾嫣染语气依然淡淡的。
她这样冷漠的回应，让莫池有些自找没趣，“既然很久不见，明天你可要好好陪陪她。如果可以的话，穿条漂亮裙子，她现在很爱拉着人拍照，走哪拍哪。”
“可以，没问题。”顾嫣染点头应下，她疲倦得很，按了按眉心，便说：“就这样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谈。我累了。”
说完，她就挂断了，怕莫池再打过来烦人，又直接把手机给摁关机。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她才安心的躺下入睡。
然而躺下没多久，顾嫣染又依稀听见了一些隐忍的闷哼声，声音的主人极度压抑着嗓音曲调，仿佛正在做着什么。
好像是隔壁传来的？
这样不合时宜的背景音之下，顾嫣染也不合时宜的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应该是薄烬衍在解决什么需求吧？
顾嫣染脸颊莫名发烫，她捂着脸，把被子网上拉，蒙头盖着，这才听不见那些声音。
一夜好眠，她醒来的早。在佣人的带领下，先去了餐厅用餐。
很久没见的薄老爷子，也出现在餐厅里。
他见了顾嫣染，语气很亲和：“顾小姐，早上好。在这里睡得还习惯吗？”
顾嫣染笑了笑，说：“在这里住着很舒服，谢老爷爷关心。”
“那就好，”薄老爷子点点头，一边吃着饭，一边又说，“我听阿衍说，自从被你治疗以后，他的腿已经开始逐渐有知觉了，并且还一天比一天更好。实在是感谢你。”
“不客气，应该的。”顾嫣染笑笑，低着头默默吃饭。
“顾小姐很伟大，在大家都说没救的情况下，仍然愿意站出来，倾力治疗我们阿衍。为了表达对顾小姐的谢意，薄某人特地为您，准备了一份谢礼。”
薄老爷子说完，抬眼看了一下旁边站着的佣人。
只一个眼神，佣人便仿佛心领神会一般，转身端过来一个托盘，恭恭敬敬走向顾嫣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