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海
出了正月，狄伦找了一艘货船带着萧燕出海。
“动作都麻利些，脚下看着点儿，小心别磕坏了箱子。”船长指挥着脚夫往货仓里堆放货物。有个人脚底下一滑，眼看箱子就要脱手，狄伦赶紧一把托住。
“诶，有劳郎君了。”船长客气地谢道，转脸冲着那脚夫就骂：“你个废物，差点儿砸坏了我的瓷器，这些可是要运到祖邑去卖大价钱的，你个穷鬼，砸碎了把你全家都卖了也赔不起！”说着，还不解恨地往屁股上踹了一脚。
那脚夫慢慢地抬起头，右眼透过凌乱的头发看向船长，那凌厉的眼神看的他打了个冷战，不自觉地往后退。
岸上，柔芊芊拉着萧燕的手依依不舍：“姐姐，那林永珺还未抓到，船上辛苦，这一路可要小心。”
“嗯，放心，有狄郎君在，没事儿的。”萧燕轻拍她手背，转身上了船，站在甲板上冲她挥手。
水手结了缆绳，收起锚，升起帆。
“姐姐保重”
船缓缓驶离港口，一个黑色的身影攀着船板，翻身跳到了甲板上，迅速躲进了货舱中。
船头，狄伦和萧燕并排着。
“那天在旱桥上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没什么，让你受惊了。”
“她跑进皇宫里了？”
狄伦点了点头。“不过我射中了她，她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
“子弹可留在她身体里了？”萧燕想起子弹若是不取出的话会引起败血症，这人活不过三年。
“射穿了。”
“那她挨了这一枪，多半也会歇个月余，郎君这次出海回去，可以派人守在皇宫外。”
“嗯，她不可能一直躲在柔辉身边的。”
“郎君，甲板上风大，咱们回舱里去吧。”
船舱里，萧燕将三天前收到的信交给了狄伦：“太子殿下的亲笔信。”
信中，令狐予将自己将计就计的谋划告诉了狄、萧二人，约定拿到火绳枪时就是国师归西之时。
狄伦看完信，拿过烛台，点燃信纸，须臾，信纸就化为了灰末。
夜幕降临，这艘船行驶在大海上，像一个移动的小黑点，海浪拍打着船舷，传来哗哗的水声，萧燕坐在船舱里，默默地望着蜡烛。
船身摇晃，困意渐渐袭来，她打了个哈欠，躺下，盖上被子，闭上了眼。
狄俊倚在木板上，木板隔壁就是睡着的萧燕，借着烛光，他还在看书。
船长舱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黑影溜了进去，少顷，那黑影出来，掩上了门。
狄伦觉得船舱里闷气，便钻出来站在甲板上透气。
夜，是那么静谧，只有水声。
他觉得有些过于安静了，正思量中，看到窗棂上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房中烛火微摇，倒影在熟睡中的萧燕脸上，墙上，一个手执匕首的影子正慢慢像她靠近。忽然间，房中烛火熄灭，黑暗中，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伴着一声闷哼格外的响亮。
狄伦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了烛火。
地上，倒着一个蒙面黑衣人，脖子已经被扭断。
他轻轻摇醒萧燕：“嘘——”
看清眼前人，萧燕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到了地上那具尸体：“是个男子？”
“嗯，我觉得这船有些太安静了，咱们出去看看。”
上到二楼船舱，狄伦闻到一股血腥味儿，轻轻推开船长的房门，一股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狄伦点亮火折子，往床上照去，船长躺着，一动不动。
萧燕想往前看看清楚，突然脚底下一滑，一把被狄伦扶住，两人用火折子一照，只见地上有一滩血迹，沿着血迹照上去，看到船长胸口一个大血洞，人早已没了气。
“这船的人恐怕都”狄伦刚刚掀开了那个蒙面人的面巾，看出他就是上船时被船长踢了一脚的脚夫。
两人又下到船舱底层，发现随船的水手和脚夫四个人都被杀死了。
把这几人海葬后，萧燕问狄伦：“这杀手是柔辉派来的吗？”
“不像，若是他派来的人，不会这么急着动手，至少也会等我们到祖邑”
“像之前那样？嫁祸给祖邑？”
“嗯。”
“阴毒，怪不得他没孩子。”萧燕啐了一口。
狄伦望着平静的大海：“看来这后面的航程要靠咱们自己了。”
萧燕抱着从船长屋里找来的司南：“我听芊芊说祖邑岛在柔仆正东方，如果一直都吹东风的话，最多四五日，咱们就可以到祖邑了。”
三天后。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海上起了风浪，一个大过一个大浪头往船上拍过来，狄伦把船锚抛到海里，将系着船帆的粗绳紧紧缠绕在桅杆上。
太阳被黑云遮住，海面上一片漆黑，道道闪电劈到海面上，忽明忽暗间，一个身影从货仓里爬出来。
一声闷雷在头顶上炸开“轰隆隆——”，倾盆大雨泻下，不多时，二人一惊浑身湿透，海浪越来越大，船被推上浪尖，狄伦抓着船舵，冲萧燕大喊：“抓紧船舷，抓紧！”
话音未落，一个浪头打过来，“萧燕，萧燕！”狄伦看着甲板上的海水，大声喊道。
“我没事儿——”萧燕双手紧紧扒着船舷，冲狄伦大喊。
“咔嚓！”船尾被一道闪电劈中，燃起了火光
电光火石间，又一个巨浪拍过来，将桅杆生生折断，狄伦松开手中的船舵，艰难地挪到萧燕身旁。船身剧烈的晃动，一个木桶滚到了他们脚下，狄伦一把抓住木桶，用绳子绑在萧燕腰上，再将自己也绑上。
这时，又一道巨浪拍过来，船身倾覆，缓缓倒下去。
狄伦抓着萧燕的手：“跳！”
二人奋力一跃，一头扎进海里，借着木桶的浮力，漂在了海面上。
三月的海水冰凉刺骨，萧燕打着哆嗦，意识越来越模糊。
“别睡，醒醒，想想那次在雪山上，你不也是挺过来了吗？快醒醒！”
狄伦猛推萧燕：“萧燕，萧燕，经历了这么多，别放弃，别放弃！”
她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浸在海水里的下半身了，看着狄伦，慢慢地闭上了眼